月光清冷,映著他倚著桃樹的身影分外的凄冷。取下腰間的形影不離的天嘯劍,輕置一旁,這是他多年養(yǎng)成的習慣,若是想要吹笛便會取下莫問放在身邊,就如同多年的友人一般陪伴著他,靜靜聆聽。
拿起玉笛,開了酒壇,一時撲來的酒香含著濃郁的桃花香氣,壓過了四周梨花的氣息。借著月光仔細看,壇中的酒竟是微微的透著薄紅,卻又似壇封了許久的鮮血,合著月光極其的嫵媚。
掌柜最后的話入了耳中,他卻只是苦笑?!叭松绱?,吾還有何可待?!痹捨幢M,便舉起滿壇的猩紅猛飲了一口,桃花的香氣瞬時的溢滿口中,含著咽下,竟是格外的溫和清香。放下酒壇至于臂間,仔細的凝視酒的顏色竟比剛才的淡了些,不由的暗覺詫異。想或是夜晚不易看清,誰知下一刻,無端而來的困意突地冒了出來,容不得他握緊手中的玉笛,昏睡了過去。
夢中,還是夢中,在他反復夢著往日的時候。她偶入了桃花的深處,風輕拂過她藍色的衣裙,將滿地的花蕊推至她的裙角。如同——駕著香霧的藍衣仙子。
總是迷路,卻又總是孤身一人。而這一日,她終是迷失在了那片桃花林深處,醉在了倒在樹下昏睡的不醒人事的白衣間。
純白的美染著猩紅。觸目的讓人迷亂,卻也讓她一時恍惚。那抹由壇中而出的猩紅一時亂了她的心緒,顧不得男女有別,她就如此匆忙帶著裙角賴著的花瓣,跪坐了下來輕探他的鼻息。
男子均勻的呼吸,以及衣衫上猩紅所散的桃花清香,終是讓她明白,眼前這看似受傷昏去的人,竟只是喝醉了而已。
“子涵……”這是他醒來前說的最后一句話,也是她聽到的第一句話。自此,這個名字成了她心中永遠無法釋懷的存在。
“竟是心上的傷嗎?”在他輕喚了子涵的名字后,她微微蹙眉,卻滿是愛憐的看著他,自語。
待他醒來的時候,已是隔日的午時。仍是那處滿是花瓣飛舞的桃樹林,只是眼前多了一個總喚著他哥哥的藍衣女子。
“哥哥,總是這般的纖塵不染,如月光般靜的如此的男子?!痹谒私馑侨绾我蛎粤朔较蛉肓舜说睾?,又是如何見到了大醉的自己后守著直待到他醒來后,他默許了她總是賴著要喊哥哥的要求,也微微驚訝她時而笑的淡淡所述出對自己的贊嘆。
“哥哥最合白衣,落兒最初見到時就驚訝,世上竟有這般合適白衣的男子?!泵看握f到這里她總會淡淡笑著,微微止住再繼續(xù):“這樣的身影,只在落兒的夢中偶然一現(xiàn),想不到如今竟成了真。”
每次,他都只是淡淡的將心中的感受壓制,表面靜的如同沒有風經(jīng)過的桃花林般。
她不是美麗的女子,和子涵那般美艷的人兒自是不能相比,可她的一顰一笑,時而開朗又瞬時易悲的性子漸漸的侵入了他的心中。何時起,總會在林中尋著那抹藍色的身影,何時起總是會帶著寵溺的笑看著她跑向自己笑的極其柔美的喊著哥哥。
花開,她會肆意的輕躍于花間雀躍不已,花謝,她會看著隨風散去的花朵凋零的樣子垂淚。每當這般的時候,她總是孤身立于樹下,良久才回望與他,合著梗咽的聲音,微微發(fā)顫的輕聲道:“哥哥,千萬不要離開落兒。不然,煙兒會如這凋落的桃花一般再也看不到來年的暖春?!?p> 這讓人心疼的女子,他卻不敢給她任何許諾。子涵帶來的傷如同一道劈開的裂口,開了就再也合不上。再也不敢去奢望。一次,二次,他都只是遠遠的看著她站在遠方的身影,卻好好的壓著心中的波瀾,淡漠了一切。哪怕那抹藍色的倩影,在桃花瓣飛舞的時候格外的凄冷孤寂然他卻一如初只是淡淡的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