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只有一點豆亮的光,面頰被挺直的鼻梁分隔開,半明半暗,瞳孔在電腦屏上流轉(zhuǎn)。
白底黑線紅線,密密麻麻的財務(wù)報表,層層高攀的曲線圖。
“討他個開心,弄個影視公司給他,以為他玩兒不出什么來?!蹦蔀t的嘴角漏出滿意的笑。
“是,這兩年星傳娛樂盈利很可觀,股市也一直上漲,直逼博藝影視?!?p> “博藝?”
阿新遞過一杯咖啡:“喬以南的公司,上次那個叫虞念之的也是他們的股東”
莫成瀟突然想起了:那天凌晨他去接莫筱筱時在南岸看到虞念之了,后來莫筱筱還給了念之的電話。
這幾天一直忙竟把這事忘了。
他端起咖啡,輕啜一口,若有所思地問:“聽說博藝和星傳關(guān)系還不錯?”
“是,咱們馮總畢竟做過制片,那喬以南是演員,自然認(rèn)識?!?p> 阿新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說:“今晚馮總和幾個導(dǎo)演吃飯呢,也叫了虞念之?!?p> “虞念之?”莫成瀟倏地眉頭一皺,他又聽著阿新笑著說:“是,她是博藝的藝人,有私交”
莫成瀟眼睛一瞬間暴戾的血紅起來,“在哪!”杯子被重重擲在桌面上,黑褐色咖啡浪潮一樣搖晃出來一大半。
阿新被他這樣毫無征兆地怒氣嚇了一跳,他心驀地一沉,趕緊說:“這會兒估計在海天盛筵的夜總會!”
還不等他再說什么,莫成瀟已經(jīng)撥通了電話……
包間里燈紅酒綠,酒暢淋漓的人摟著嬌嫩乖順的女孩兒,聽著靡靡之音已經(jīng)半夢半醒了。
喧囂隔繁事,軟語細(xì)聲,美酒嫩肉,這人仿佛樂至云霄。
“馮總,馮總……”一男助,扯著嗓吼著。馮有成醉眼迷熏,倒在美人懷里,不應(yīng)聲。
男助又拍了拍他,才見他轉(zhuǎn)過眼來,男助指著手機(jī),又扯著嗓子說:“電話,電話!”
馮有成這才像被冷水潑醒似的,緩過神來。
借著昏暗的光,他看著來電的號碼,電擊般扯開女人細(xì)蛇一般的身子。
他小跑出門,終于在走廊里得一點清靜。
“喂”
“誒……誒,是我,成瀟?。俊?p> “在哪呢?”
馮有成抹了把臉,笑容將臉上的褶痕擠在了一堆:“嗨,就是隨便喝了幾口,剛沒聽見”
“聽說飯局有博藝的人,我就隨便問問。”
博藝影視和星傳娛樂有合作,而老板關(guān)心自己公司的業(yè)務(wù),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博藝?”馮有成瞇著眼,思緒就像老舊的齒輪,有點轉(zhuǎn)不過來了。
“虞念之。”莫成瀟已經(jīng)沒有什么好耐性了,他有些慌張,心像有螞蟻在密密實實地鉆咬。
“哦!哦……”馮有成感覺那事仿佛已經(jīng)久遠(yuǎn)得很了,他眼睛垂了下來說:“是啊,吃了頓飯就走了?!?p> “走了?”
馮有成晦氣地白了一眼:“那女的都成精了,來無影去無蹤”
莫成瀟的臉色沉了下來:“她是博藝的掌上明珠,你可別得罪了!”語氣增了不少厲色。
馮有成促狹地笑了笑,臉一陣紅一陣白,他小聲說:“誒……知道,我能得罪她什么……”
他又東拉西扯地說了一陣,那邊卻一片寂靜了,馮有成看著掛斷的電話,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電話是打來干什么的?
汽車在黑夜里飛馳,終于一片黑寂中仿佛亮起一顆夜明珠,正瑩瑩發(fā)光。
月白的光越來越近,房屋在光亮間逐漸浮現(xiàn),清晰……
陸離進(jìn)了門,屋子里白晝通明,卻又午夜般沉寂。
他順著往里,一路將開關(guān)摁下。走到二樓時,撲面而來的酒氣,他不禁蹙了一下眉。
房間沒關(guān)門,同樣亮晃晃的,陸離看著床上躺著的人,就像蔫了的花似的,曲著身子倒在床鋪上。
他掀開被子將念之晾得冰冷的腳放進(jìn)去,他猶豫了一下,又輕輕將毛呢披肩剝落,里面是一件黑色綢緞吊帶裙。
兩根細(xì)帶掛在她光滑的肩頭,油亮光潔的面料襯得肌膚很有光澤,均勻的呼吸在黑色的布料下起伏著。
纖腰若柳,豐盈綽約,有一種說不出的風(fēng)情。
陸離將人抱起,一點點像旋螺絲似的將利器一般的鉆石耳環(huán)取下來。
他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指,上面蹭到了念之的口紅,念之的嘴唇很美,飽滿瑩潤的M唇。
她今晚只擦了口紅,嬌憨又不失性感像朵玫瑰,陸離扭過頭去扯了扯自己的襯衫透氣,又深呼吸了一下。
最后他收拾完一切,關(guān)了頂燈,只剩了一點兒昏亮的床燈。
看著念之熟睡的模樣,陸離不禁想,像今晚這樣的景象,以前她又經(jīng)歷過多少呢?
會不會著涼,會不會惡心作嘔的時候,沒人拍拍背,遞杯水。
“嗚嗚嗚……”手機(jī)震動的響聲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瞟了一眼念之,趕緊聞聲,摸挲著。
他怕念之被吵醒了,好在終于在白被的凹陷處找著了。
“喂”
莫成瀟聽著電話里的聲音,看了一眼號碼,遲疑了一下,才說:“我找虞念之?!?p> 虞念之?
陸離回頭看看熟睡的人,“你打錯了?!?p> 剛想掛斷,途中他又改變了想法,這是念之的私人手機(jī),又設(shè)有攔截,一般人是打不進(jìn)來的,于是他說:“你找她有什么事?”
這人還真有趣啊,不是說打錯了嗎?“你是她助理吧,你讓她接電話。”
翟陸離的聲音隔著話筒傳出來,壓抑著悶出些淡漠的冷意:“不在”
莫成瀟嗤笑了一下,“那你是誰?”這可是晚上一點多了,“我是她男人!”說完翟陸離掛了電話,將手機(jī)扔了一邊兒。
莫成瀟被當(dāng)頭一棒,兩眼一黑,直到手機(jī)息屏都沒緩過來,他咬了咬后槽牙說:“你給我查查這個虞念之!”
“這不是虞念之的號碼?”阿新小心試探著。
莫成瀟猛地提高音量連同著怒氣噴出去:“你給我查查她身邊的男人”
這現(xiàn)在的人也太剛愎自用,狂妄自大了吧!陸離端起一杯涼水一口悶下肚。
翌日……
耳邊隱隱約約傳來嘰嘰喳喳的聲音,念之感覺眼前烤著閃光燈似的。
頭就像壓著沙袋,脹鼓鼓地疼,渾身沒力氣,她瞇著眼一束光趁機(jī)鉆進(jìn)眼睛,刺得兩眼漆黑。
念之在床上折騰了好一會兒才起來,還穿著昨晚的吊帶裙,她隨手摸了摸耳朵,頓住了。
轉(zhuǎn)眼念之就看到耳環(huán)放在了旁邊的臺面上,毛呢外衣還掛在衣架上。
神了!
明明記得昨晚困得恨不得倒地就睡,還清醒地摘了耳環(huán),掛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