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漸漸暗下來了??伤康娜诉€不能夠休息,除了累昏過去的,其他人還在接著星光勞作。木頭滾落的聲音比白天更頻繁。趙蒼嶺借口來挑人,在疊石谷里穿梭。因為有許多重傷的弟子被嚴加看管,震石派也不擔心水榭會有異動,就等著過幾天再收拾他們。趙蒼嶺才能找到空檔將譚雪澈帶到一邊?!拔衣犝f了孫大師的要求,水榭不可能完成,你們可有想過對策。”
譚雪澈的臉愈發(fā)蒼白,“能用的辦法我們都用了,連水榭的名聲和臉面都丟棄了,可還是沒能換回他們的性命。趙外使,你說我能怎么辦。”她眼中已滿是窮途末路的恨意,“你明天不要再出現(xiàn)在這里,今天也不會有人跟你走。”
她這么說已是暗示趙蒼嶺,避開麻煩。趙蒼嶺看著她壓抑的情緒,拿出個小罐子。“這個你拿著?!彼麑|西塞進她手里,譚雪澈初時還以為是治傷的藥,“這一路上多虧外使相助?!薄斑@是蒙汗藥,足夠所有人昏睡半個時辰,你們趁機逃走,別再出現(xiàn)?!?p> 譚雪澈抬眼看他,這是他們第一次如此毫不避諱地對視,許久,她的眼中泛出些許水光,“謝謝你。無論將來發(fā)生什么,水榭一定不會連累你?!壁w蒼嶺的嘴唇微微張開想說什么,卻又忽然抿緊了嘴。譚雪澈有些緊張,卻又在心里飄過一陣若有似無的風,吹起幾不可查的期盼。
“我有個朋友在至尊堂,”趙蒼嶺的聲音終于又響起,“我有時會寫信給他,藏在鴿子身上,他再用吹煙水擦掉。”譚雪澈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眼看就要跌倒在地,趙蒼嶺趕緊伸手去扶,卻被她一掌推開。
趙蒼嶺受不了她那種眼神,略略低下頭,“可我沒用水榭的密語,我不知道為什么”“別說了。”譚雪澈的語氣并不激烈,但眼神卻是冰冷。她行了個江湖禮,“趙外使,就此別過。”
濃墨般的天幕上月明星稀,卻足夠照出這世間過客的匆匆身影。
顏書玉和鐵冬趁著夜色,悄悄溜進了疊石谷?!邦佡~房,這多少有些危險,你還是”“所以才更要跟著,唐大師被震石派發(fā)現(xiàn)會有危險,我一個賬房有什么打緊,快,難得他們都不在。我還擔心水榭真的通宵輪班,沒機會下手?!?p> “要不是孫大師的要求太苛刻,我也不想那么早讓樓御塌了,駁他臉面。”鐵冬說著走到一根梁柱下,“就是這兒。”
樓御轟然倒塌,傳出巨大的聲響,顏書玉拉著鐵冬就想跑,對方卻不肯,“聲音不太對,我要再去看看?!鳖仌裰荒苡蒙茸域?qū)散些許煙塵,急匆匆地跟著。樓御已經(jīng)散得七零八落,但地上卻是沒有堆成山的碎片。
顏書玉拉住想要往里走的鐵冬,一塊石子從他腳邊滾出去,發(fā)出連番的回響。兩人支起火把往下一看,只見一個巨大的黑窟窿出現(xiàn)在地上,那些樓御的碎片都堆積在里面。
“怎么會,以樓御的重量,不可能砸出這么深的洞?!辫F冬索性趴下身來看,只見火把照耀處有石壁顯現(xiàn)?!斑@下面有通道和房間,所以疊石嶺才會難以有作物生長,還加了防止植物根系進入的機關(guān)。”
他看得正起勁,顏書玉卻將他一把拉起,“小心,別掉下去。這么精巧的設(shè)計,也許唐大師會知道什么,我們先想辦法把這些掩藏起來,回去再問他?!薄斑@根本沒法藏啊?!辫F冬看著那一大片廢墟,因為有個石頂,所以樓御的碎片剛好與地面齊高,似乎有個口子能通到更深的地方,但要想掩蓋這個石洞是不可能的。
顏書玉沒法子,只能拿出一個蠟丸,“稍微離我遠一些。”說罷,打開蠟丸,將里面一粒黝黑的丸子拿出,鐵冬也看不清他做了什么,就要一道火星飛到山石上,滾滾山石就往下砸,轟隆隆的聲音把砸得細碎的石塊填進石洞里,很快,地上就只能看見夾雜著樓御廢墟的山石了。
“這就行了,快走。”顏書玉拉著鐵冬,對方卻一步三回頭,“那就是烈火丸嗎?這樣真的不會影響到水榭嗎?”“山石一埋,再找原因就難了,即使他們想賴到水榭身上也會少幾分底氣,最多找?guī)讉€人打了,總比他們現(xiàn)在的境況好。”
鐵冬仍是很擔心,“那石城會不會有什么傷人的機關(guān)?”“所以要暫時封住,然后去問唐大師??熳甙?,至尊堂的人很快會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