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要考慮?尉遲主營信息科技和醫(yī)療設(shè)備,和我們起航八竿子打不著,怎么合作?”林元梁一臉不贊同地看著裴沐起。
剛開始她也對此有過顧慮,貿(mào)然涉足不熟悉的領(lǐng)域極有可能血本無歸,甚至影響主營業(yè)務的資金鏈,一旦出現(xiàn)資金鏈斷裂,那后果不堪設(shè)想。
陸風給她的計劃她已經(jīng)詳細看過了,如果真的是按照計劃實施,那就是偏向起航的,將尉遲集團暴露在更大的風險之中。
真正讓她猶豫的不是這份計劃,而是尉遲集團甘愿冒險讓利的目的。
不過這些她不會告訴林元梁。
“林叔,現(xiàn)在市場穩(wěn)定,消費群體幾乎飽和,轉(zhuǎn)換方向不失為一種提升競爭力的方式?!?p> 見她信心滿滿,似乎已經(jīng)想要答應,林元梁心中急切,卻也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緒,思索阻止的辦法。
不管未來合作的結(jié)果如何,那些股東們?nèi)绻牭剿隣幦〉搅撕臀具t集團合作,定會一邊倒地傾向于她,那他之前做的一切都白費了。
對于絕大多數(shù)股東而言,誰做主不值得關(guān)心,值得關(guān)心的是誰能幫他們掙錢。
尉遲老爺子當年叱咤商場的事,他們這些老一輩的人都還沒忘記,雖然老爺子現(xiàn)在頤養(yǎng)天年不管事了,但是聽說尉遲集團現(xiàn)今掌權(quán)人是老爺子從小帶在身邊的嫡孫子,尉遲覺閱。
這尉遲覺閱的能力他是不清楚,但光是尉遲二字就已經(jīng)非常棘手。
“沐沐,不是林叔杞人憂天,你想想看,尉遲為什么要跟我們合作,我不知道你們是怎么計劃的,但是以兩方目前的狀況,要合作除非一方退讓,那你說,誰都想賺錢,退讓的那一方是傻的嗎?”
“你覺得尉遲集團走到今天,就沒個聰明人嗎?”
許是一個人的臺詞演著過于單調(diào),林元梁停了下來,殷切地看著裴沐起,后者也沒令他失望,極為認真地搖搖頭,“當然不是?!?p> 得到認同的回應,林元梁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
他端起茶幾上的茶杯想喝一口,看到茶水上漂浮著一顆枸杞,艷紅色,頗為刺眼,就默默放了下來。
“林叔知道你想快點樹立自己的威信,但是企業(yè),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大企業(yè),不容許一絲一毫的行差踏錯?!?p> “林叔所言極是,打電話的時候我爸還說讓我有什么事多聽聽您的意見,他說您是他最好的朋友,公司的事都懂,一定不吝指導?!?p> 裴沐起邊說邊觀察他的反應,可能沒想到她會突然提起裴遠宸,林元梁愣了一秒,一下子沒接住她的話。
“咳咳。”林元梁到底還是端起茶喝了起來。
裴沐起沒有戳穿,拿起自己的白色瓷杯,發(fā)現(xiàn)水只剩半口,早已涼得透徹。再看時間,已經(jīng)十二點多了。
明生畢竟不是陸風,他不可能在她沒要求的情況下私自進入她的辦公室,時刻為她添水,也不會在她沒有授意的情況下催著她去吃飯。
即使找了個人來接替他的工作,他畢竟不是他。
對于自己突然冒出的情緒,裴沐起選擇忽視,放下杯子看著林元梁。
“我沒你爸說得那么好?!绷衷嚎蜌獾匦π?,“林叔談不上慧眼識人,就是個過來人,見的多了也明白,這商場如戰(zhàn)場,表面看著像是朋友,背地里指不定怎么算計你……”
“就像林叔給我介紹劉金仁一樣嗎?”
裴沐起冷不丁插了一句,語氣透了點天真無知,愣是把林元梁臉上的笑容給生生敲裂了,即便如此,他仍舊強撐著,勾著嘴角,一派溫和。
“劉金仁的事我承認是我疏忽了,他是你林阿姨的大哥,平時看著挺靠譜的一個人,沒想到會做出那種事情,林叔代他向你道歉,你看在林叔的份上,就別放在心上了?!?p> 她都已經(jīng)擺明了不屑與他虛與委蛇,沒想到他還想著不撕破臉,抓著一塊透明的遮羞布,在這里用長輩的語氣讓她不計較,著實可笑。
“做不到?!迸徙迤鹛寡?。
見他臉上明顯掛不住,聳了聳肩,補充說道,“有這么不可置信嗎?我相信這種事情放在誰身上都不可能隨隨便便就不放在心上了吧?”
“要是有人給林阿姨或是林瓏下藥,意欲侮辱,還準備拍下照片和視頻,你會輕易說原諒嗎?”
“你……”林元梁沒想到她會說到自己頭上。
“很生氣吧是?”
“光是聽到這種話就覺得怒不可遏?既然如此,那你又有什么立場勸我不去計較?”裴沐起站了起來,拿起辦公桌上的手機。
“一直聽我爸說老林是個好領(lǐng)導,對下屬都一視同仁,沒想到雙標起來也很可怕?!闭Z氣里滿滿的嘲諷。
“沐沐,林叔不是這個意思,林叔是擔心尉遲別有用心,你還年輕,很多事情都……”
“對哦,差點忘了?!彼麤]說完,裴沐起就直接給打斷了,“我們在討論和尉遲集團合作的事情,但是我有對外說過要合作嗎?”
“林叔都不了解情況就明示我該放棄,確定是真的為我好?”
“別急著解釋?!迸徙迤疠p輕一笑,“因為就算你解釋了我也不會聽。”
“裴沐起,你到底什么意思?”
“不裝了?那最好,大家都輕松一些,我們開誠布公地談談吧?!?p> “裝?我好意提醒你卻覺得我在裝?裴沐起,別以為你坐上這個位置就是個人物了,只不過恰好你姓裴而已。”
“對啊,我姓裴,而你不是。所以最好安分些,不要妄想不屬于你的東西?!?p> “你這是對待長輩該有的口氣嗎?”林元梁拍桌而起,狠瞪著她。
“現(xiàn)在我是你,上司?!迸徙迤鹛岣咭袅繌娬{(diào)后面兩個字。
她高傲地坐到辦公桌后面,兩手一攤讓他好好看清她的位置。
“配得起我裴沐起喊叔的也只有一個人而已,叫你一聲林叔是客套,你還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迸徙迤瓞F(xiàn)學現(xiàn)用。
她的話成功激怒了林元梁,他緊皺眉頭,眼里閃爍著一股無法遏止的怒火,臉頰顫動的肌肉可以看出他在咬牙切齒。
即便如此,他還是站在原地,兩手不住地捏緊放松,企圖壓制情緒。
他的性格就是這樣,就算對方已經(jīng)撕破臉,他還是想維持著自身寬容大度的形象,偽善的面具已經(jīng)成了他身體的一部分,本能地想要掩蓋真正的心思。
“林叔你太辛苦了,一把年紀何必為難自己在我面前裝模作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