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沐起以為陸風不出門,不吃飯,擔心他會餓著。
殊不知他中午有明生老母親各種家常美食供著,任君挑選,晚上溫療疾到點上門,給他送好吃的好喝的。
陸風和裴沐起聊了半天信息后心情大好,看到溫療疾上門,直接開了門。
溫療疾把吃食擺上餐桌,洗了一副碗筷,拿熱水燙過之后才把碗筷放在他面前。
食盒打開還冒著熱氣,看來送外賣的人動作很快。
陸風瞥了溫療疾一眼,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服務(wù),才吃一口,只見溫療疾突然掏出一張卡來。
陸風挑眉,看都不看。
溫療疾見他沒反應(yīng),又把車鑰匙也放在卡上。
“我有車?!标戯L淡淡地說。
溫療疾的車雖好,可他不需要,而且他自己的改裝車更好。
寬敞,適合臨場發(fā)揮。
想到有次坐在后座,哄著裴沐起坐到他腿上,陸風竟覺身體一緊。
不能想,不能想……
溫療疾不解他為何喃喃自語,“小姨說你沒錢了,可是要商量婚事,就得要準備聘禮?!?p> “收起了,我還不至于要你的錢?!?p> 陸風抬眸,見他臉色一如既往的蒼白,像個竹竿子一樣架著衣服,瘦骨嶙峋,沒來由生氣。
“坐下一起吃。”
“好!”溫療疾喜笑顏開,隨便找了一副碗筷就坐下來。
生怕動作慢了,惹陸風不快。
陸風看不慣他瘦得皮包骨,吃了一會兒就把剩下的全部推給他。
溫療疾看到眼前一桌,頓時有些后悔買得太多了。
“吃掉?!?p> 果然,陸風下了命令。
溫療疾沒辦法,吃了快兩個小時,才把一桌飯菜吃得七七八八。
最后還是陸風覺得飯菜冷了,吃了不大好,才讓他停手。
“你太瘦了?!泵鎸丿熂舶г沟难凵?,陸風理直氣壯地說。
溫療疾根本沒有怨怪他,就是吃得太撐,有些難受,反應(yīng)遲鈍,兩眼無光罷了。
陸風本打算去找祁無咎,溫療疾吃好后他看時間有點遲,只得另找時間。
今天裴沐起不在,他就是一晚上不睡也沒關(guān)系,主要是祁無咎雷打不動地早睡早起,太晚找他會被趕出來。
夜太長,他又無事可做,玩了會兒手機,目光就落在了溫療疾的臉上。
“你晚上做賊嗎?”黑眼圈這么重。
“?。俊?p> 溫療疾聽不懂他,傻傻地看著他。
陸風見他呆頭呆腦的樣子,有點懷疑上次做得鑒定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他其實根本不是他親弟弟,要不然怎么會這么笨。
過了一會兒,溫療疾才反應(yīng)過來,笑著解釋。
“沒有做賊,就是處理一點公事?!?p> 陸風也不想問他什么公事,只要他不參與溫氏集團那些烏七八糟的事就行。
“眼睛擦亮一點,別踩到坑了?!彼荒苓@么提醒。
“嗯?!睖丿熂捕囊馑?。
不過他不希望養(yǎng)父的事影響他們的關(guān)系,就沒多聲,只在一旁收拾餐桌。
他沒做過什么家務(wù),把湯湯水水都滴到了桌上,擔心陸風看到,急忙用手去遮掩,偷偷擦掉。
陸風看他不知道磨磨蹭蹭在干什么,對于自己的話好像很敷衍,忍不住強調(diào),“咱們是好公民,違法的事不要做?!?p> “嗯。”溫療疾慎重點頭。
他也知有些事一點沾染便萬劫不復(fù)。
況且溫國勛害了他父母,他也不可能和他沆瀣一氣。
這邊陸風與溫療疾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那邊裴沐起已經(jīng)征得父母同意,找時間讓兩家長輩見個面。
裴母一點也不想答應(yīng),看到女兒興致勃勃地同裴父講吳醫(yī)生的事,只當做沒聽見。
沒想到裴沐起剛提起裴遠宸問也不問自己的意見,就一口答應(yīng)了,讓她連拒絕的話都沒來得及說出口。
裴沐起察覺到她有些不情愿,卻覺得她擔憂的那些事根本就是空穴來風,無稽之談,就沒多考慮,當即拿出手機給吳醫(yī)生發(fā)信息,分享這個好消息。
這下子裴母就更加不好拒絕了。
剛答應(yīng)就反悔,食言而肥,豈不是讓外人笑話。
裴沐起以為母親只是一時接受不了,如果看到陸風和小姨的誠意,肯定會答應(yīng),殊不知她這樣的舉動卻有些傷了裴母的心。
就好像有了男朋友,她這個做母親的想法就無關(guān)緊要了。
裴沐起越是癡迷陸風,讓她對于陸風這個人越有意見。
自己女兒素來穩(wěn)重理智,不可能談個戀愛就傻了,肯定是被蠱惑的,而陸風就成了罪魁禍首。
裴遠宸因為生病突然離開,一直心系公司運營,翌日就隨裴沐起進公司,裴母則由裴小弟帶著出門購物。
她雖不滿意陸風,卻很好面子,覺得和他小姨會面不能太寒磣,便打算添購時髦的新衣,打扮打扮。
到時候容光煥發(fā),高貴華麗,也好讓他們看兩家差距,知難而退。
裴母畢竟心疼女兒,不愿做棒打鴛鴦的惡人,造成母女隔閡,壞了女兒心中慈母形象。
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陸風或他小姨發(fā)現(xiàn)他們不合適,拾回理智,不再妄想攀附權(quán)貴。
為了彰顯裴家高不可攀的貴氣,裴母一頭鉆進珠寶店,兩眼放光,挑了大半天。
“小航,這個好不好?”
裴母戴起一條閃閃發(fā)光的大項鏈,轉(zhuǎn)頭詢問兒子意見。
裴小弟看著老母親脖子上刺眼的一大串,腦子里只冒出兩個字。
俗氣。
不過他知道他要是把心里說如實說了,弄不好會被老母親痛罵一頓。
“還好?!?p> 裴小弟微微偏頭,轉(zhuǎn)開視線,昧著良心說。
趁著她照鏡子的空檔,裴小弟發(fā)信息和裴沐起吐槽。
此時裴沐起剛把裴遠宸送回他的辦公室。
裴遠宸聽了一個多小時的匯報,裴沐起擔心他身體吃不消,就讓他休息一下。
她邊回復(fù)信息邊回到十七樓,就見小碗兒對著一只保溫杯念念有詞。
“說什么呢?”裴沐起兩手撐在桌面,探頭過去,學(xué)著小碗兒的樣子,打量杯子。
小碗兒愣愣地轉(zhuǎn)頭,恍然回神,被她突然放大的臉嚇了一跳。
她頭往后仰拉遠距離,拍著胸脯安撫自己,“小裴總?!?p> 裴沐起見她臉頰發(fā)紅,眼神游移,一副心虛的模樣,下意識再看了一眼杯子,好似想到了什么,忽而一笑。
“我說這杯子怎么這么眼熟?!迸徙迤鸪樽弑优e到面前端詳。
她一會兒看杯子,一會兒看人,嘴角勾笑,嘖嘖有聲,故意賣關(guān)子。
小碗兒被她看到越發(fā)羞臊,繞過桌子,搶走杯子藏到身后。
“嫂子,你欺負我?!彼t著臉撒嬌,故意叫裴沐起嫂子,希望她能放過一馬。
裴沐起聽到她叫嫂子,的確有些不適應(yīng),不過小碗兒比她更害羞,相比之下,她就淡定了很多。
“不過一個杯子,這么寶貝?”裴沐起輕佻地勾了一下小碗兒的下巴。
小碗兒受不住,紅著臉躲進她懷里不給她看,“裴姐姐好壞?!?p> 裴沐起沒再逗她,只問她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吳醫(yī)生那里,要去的話叫上陸風,省得他成天到晚窩在小公寓發(fā)霉。
“還是裴姐姐自己去說吧,陸哥哥根本不聽我的,我只能試一試?!?p> “我知道,你就說是我說的?!闭f著,裴沐起就進去辦公了。
她進去后并沒有立即開始工作,而是先打了個電話給武溪行,詢問他調(diào)查林大強的進展。
林山虎跟著溫國勛辦事,怎么可能會缺錢,他讓自己父親林大強進入起航集團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只是武溪行跟了幾天都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裴沐起只能讓他繼續(xù)看著。
其實武溪行這邊并不是一無所獲,他收集到了一些線索,第一時間告訴了陸風。
陸風和他一樣,都不希望裴沐起牽涉到危險當中,而且她自己的事就已經(jīng)太多了,兩人不約而同選擇了對她隱瞞。
辦公室外,小碗兒見裴沐起關(guān)上門,把杯子擦了擦,藏進了柜子里。
她記著裴沐起的話,趁著暫時不忙馬上給陸風打電話。
人聲鼎沸的露天茶棚,滿是棕色茶垢的木桌上,一只做工粗糙的茶壺碎了一個缺口。
缺口處淤積茶垢,壺嘴不停冒出裊娜白煙。
坐在喝茶的老年人群中,陸風和祁無咎這兩個年輕人就顯得尤為突兀。
不過他們悠然自得,絲毫不覺不自在,那些好奇的人多看兩眼也就習慣了。
“不接?”祁無咎瞥了一眼陸風隨手擱在桌上的手機。
喝早茶的攤子都是買的最便宜的茶葉,幾塊一斤的茶葉,老板第一次見他們,尤為客氣,抓了一大把,以至味道太濃,有些澀口。
陸風抿了一口茶,皺著眉,不大想動。
“接?!彼f著,手也不見動。
昨天吳醫(yī)生訓(xùn)了他一通,晚上又找他,他沒接電話,猜想可能是吳醫(yī)生讓小碗兒傳達什么話,所以陸風才這樣。
不過他也沒拖延太久,修長指節(jié)輕輕一劃,只開了外音,沒有拿起。
“陸哥哥,嫂子擔心你一個人沒飯吃,讓你晚上和我一起回家?!?p> 她稱裴沐起為嫂子,讓陸風頗為得意,再聽到裴沐起關(guān)心自己,頓時心情大好,一口喝完茶,笑著拿起手機。
祁無咎沒想到那個小姑娘對陸風這么親昵,聽到她嬌俏溫柔的聲音,忽然覺得手里的茶不香了。
“你有沒有什么想吃的,我可以給你做?!?p> 小碗兒一開始是為了吳醫(yī)生才討好陸風,相處之后,漸漸發(fā)現(xiàn)他對自己很好,也就把陸風當哥哥一樣。
“小起今天就去上班了?”
裴遠宸夫妻昨天才回國,他以為她會在家里陪父母。
“嗯,早上就來了,還有她爸爸?!?p> 陸風聽說裴沐起在公司,裴母不在,當即丟下祁無咎走人了。
對于他不請自來又走得突然,祁無咎不甚在意。
見前面人頭攢動,他忽然一笑,不知從哪里掏出紙筆,飛快地寫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