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臣放煙花他防火
承帝站在皇城門樓出，放眼望去。御廷街上空煙火絢麗，三司處斜對角的地方火光繚繞，卻無論如何都沖不出那層淺淺的藍色幽光，“為了放把火，連陣法都用上了。朕，真不知道明天早朝你準備了嗎？這里不是神海雪云山，你拿什么為自己開脫？”
列焰退后一步，小聲提醒：“陛下，要不要臣想想法子？”
承帝轉(zhuǎn)過臉看著一臉擔憂的列焰，輕輕地搖頭，語氣滿是憐惜：“丫頭這些天過得很憋屈。明天，真正為難的是朕。她敢動手，就已經(jīng)想好了對策。你看著吧。朕回宮，想對策去。”
說著承帝背負雙手，緩緩往樓梯處走。
列焰哪敢還繼續(xù)看，急急忙忙追著承帝。
·
“無情不是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陛下，何苦呢？”列焰緊跟著承帝身后，語氣惋惜的說，“師小姐，心思單純，性格豪爽，根本不會懂得你的心思。她可是拿你當哥哥一樣對待。有些話你不說，她真的不會懂得。陛下若是不方便，臣愿代為轉(zhuǎn)告。”
“不用了。朕的事，朕自有分寸。你就不要多言了?！背械圻~著穩(wěn)健的步伐，語氣里充滿了快樂，“我從小就喜歡她?？此谝谎劬蜎Q定了，這輩子她就是與我共度一生的人?！?p> “陛下，您也太早熟了。”列焰想想，承帝見丁小白時也不過才六七歲的樣子，不禁唏噓，“您也不過六歲多?。 ?p> “朕，三歲時國母就教導朕，如何挑選皇后了。六歲多，不小了。三歲看老嗎！”承帝不以為然的反駁，“朕知道，你們都覺得丫頭不會伺候人。不是個皇后的料子。朕也沒有打算娶她做皇后啊！”
烈焰一喜，忙說：“那就好辦了。不用擔心陛下被欺負了?！?p> 承帝呵呵兩聲說：“沒說完呢。朕要她做女王。她娶朕就行了?！?p> 承帝說的風輕云淡，烈焰聽毛骨悚然。這有啥不一樣嗎？還是被欺負。也許陛下內(nèi)心是個受虐狂，不喜歡溫柔良善的女兒姣。偏愛師小姐那樣的母夜叉。唉，各花入各眼。這也是別人強求不來的。
承帝臉上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步履歡快，時不時會笑出聲。烈焰知道承帝有一段，黑暗的童年，但不知道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想著承帝之所以喜歡師小姐，可能就是童年的陰影造成的，當他看到師小姐和他的差距后，就會放棄的。
·
清風苑的書房里。丁小白還在整理著，明日朝堂上所要呈報的卷宗，東方黎明給她換盞熱茶遞給她。
丁小白喝口茶，看著東方黎明不停地搓手，漫不經(jīng)心的問：“怕啥？我這里是債多不愁。云國的飛天圖可比芙蓉別苑值錢多了?！?p> “我不是擔心這個?！睎|方黎明不好意思的說，“你那三千兩黃金給三司處的侍衛(wèi)發(fā)餉了。我又沒錢了?！?p> 東方黎明說完雙手一攤，一臉無奈的看著丁小白，“我是這的理政司。如假包換?！?p> 丁小白打個哈欠，站起來推著東方黎明推出書房門外，左右手把門關(guān)上。還重重的落下門栓：“天晚了，我要睡覺了。”
房間內(nèi)，丁小白收齊云光珠，屋內(nèi)瞬間漆黑。
東方黎明嘆口氣，默默的向侍衛(wèi)房走去。
·
東方黎明一早就起床了。想著昨晚的壯舉，早早地等在正堂外。等到日上三竿，孩子們做完早課了，丁小白才身穿紫色軟凌紗寬松睡袍，梳著馬尾，一臉無奈的抱著二十多副卷宗走過來。
春華，云舒，秋實，冬雪，耷拉著腦袋在后邊跟著。
趙文錦和岳陽兩人抬著丁小白的紫羅袍，前胸繡著祥云，袖墜七星，前后擺繡著山河遠圖的官服。濕噠噠的還在滴水。
就這眼前這景象不用問也知道，官服濕噠噠的是這幾個孩子的杰作。
原來，今天這幾個孩子沒去練功服，而是一大早給丁小白拿官服去了。打開衣物箱看到官服上有些灰塵，就送去洗衣房了。
等到岳陽趕到的時候，就已經(jīng)晾在晾衣架上了。與后來趕到的趙文錦就把官服抬來了。
丁小白皺了一下眉頭，回頭對幾個孩子說：“算了，累了一早上了。吃飯去吧。我想想辦法?！?p> 孩子們訕訕地退到走廊里，躲在墻角處偷偷觀望。
東方黎明接過丁小白手里的卷宗，抬眼看看，幾人說：“我去吧。你留在家看家?！?p> 丁小白呵呵呵一笑，把拿在手里的紫菱鞭子纏在腰間，笑瞇瞇的看著他們?nèi)齻€人，淡淡的說：“我非常不喜歡這個官服的衣服料子。做工粗糙，扎人。”說著轉(zhuǎn)個圈，紫色軟凌紗飄飄灑灑，異常美麗，“就這樣吧。今天是我第一次正式上朝，躲在家里不好吧。備車，入宮見駕去。”
丁小白說著往外走，岳陽和趙文錦無奈的搖搖頭。
“她啥樣子陛下都見過。別擔心了。我陪她去?！睎|方黎明抱著卷宗抬腳就走，邊走便安排，“看好孩子。下朝后我檢驗他們的功課。”
岳陽和趙文錦答應(yīng)著，忙把手里丁小白的官服抬去晾曬。
躲在墻角處的孩子，撒腳丫子就溜進清風苑里，躲在假山后偷偷觀望。
正門外，丁小白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淖谲嚴锏群驏|方黎明。東方黎明抱著卷宗坐到車里，侍衛(wèi)驅(qū)車朝皇庭御街走。
·
星云殿上眾多臣子上呈子狀告丁小白縱火行兇，小國舅金顯與，一身被火七八個窟窿的衣服，頭發(fā)煉的一撮一撮卷曲在頭頂，一臉煙灰，黑黢黢的，就露兩個白眼仁。
烈焰一直低著頭，他是實在忍不住小國舅這造型，想笑又不能笑出聲。只能低著頭緊緊咬著唇，盡可能不讓別人感覺到他在笑。
承帝則是淡定的看著，龍書案上的呈子越堆越多，眼瞅著日上三竿，罪魁禍首丁小白還沒見人影呢！在這鐵證如山面前，承帝除了淡定再也說不出別的來。
星云殿上群臣靜靜地等著，另眾人不解的是云雨丹書四位當家丞相，沒有一個遞交彈劾丁小白的呈子的。
百里空急急忙忙的跑到承帝身邊低語：“師小姐，上朝來了。未穿官服?！?p> 承帝嘴角抽搐一下，心說：丫頭，你能不能一天不要犯太多事。給我留點為你辯解的機會。
“三司處主政”丁小白抱拳行禮說道。
“三司處理政。”東方黎明抱著卷宗行禮。
“參見陛下?！倍送瑫r彎腰。
“免了?！背械劾淅涞恼f，用手一指金顯與，對丁小白發(fā)問，“給朕個不罰你的說辭?！?p> 面對承帝公然的維護，群臣驚愕。
金顯與撲通跪下，五體投地，哭訴：“陛下······”
“小國舅？”丁小白蹭地跑到小國舅前面去了，所有人都以為，她會請求金顯與的原諒時，丁小白指著金顯與，嘖嘖兩聲，“你也太不是玩意兒了。我放煙花你放火。咋的，你比我有錢唄？”
“你胡說······”金顯與指著顛倒黑白的丁小白剛開口。
“胡什么說?”丁小白根本不跟他說話的機會，“本座答應(yīng)送你禮物了，當然不會失言。是我不對，不該買斷落月城的所有煙花，一個不給你留。那你也不能點自個家房子。咋的？別苑燒的不過癮，你回家把國舅府點了？你也太敗家了？”
“陛下明斷，”金顯與磕個頭站起來，鏗鏘有力的說，“陛下，臣的別院就是三司處主政放煙火燒掉的。在座的許多臣恭可以作證。此事不容三司處主政大人抵賴。”
“是啊。就是三司處主政點煙火燒起來的。臣可以作證?！蹦厦鞲髡髡Z行禮說到。
“臣以可作證·······”有大臣附議。一時間星云殿上鬧囔囔的。
承帝依然淡定的看著丁小白，嘴角微揚，似乎在說：看你怎么收場。
“微臣所言句句屬實，不容三司處主政大人狡辯?！蔽髡Z繼續(xù)說道。
“臣以是親臨其境，深受其害?！眱?nèi)閣大臣文政主位荷含笑，冷冷一笑，上前一步，稟告承帝，“小國舅別苑就是三司處主政燃放煙火燒毀的。請，陛下明察?！?p> “臣亦是親眼所見?！闭窃褐髡謺坌卸Y參拜承帝，眼神中看向丁小白是滿滿的鄙視。
“都給老子閉嘴!”丁小白大喝一聲，心說：當老子傻，認了就完了。我就死不承認你們又能奈我何？既然賴賬，那就賴到底。煙花是我放的，全城的都知道。這火，老子就不認。
金顯與本著事實勝于雄辯的策略，冷眼看著丁小白怎么開脫罪名。畢竟，丁小白放煙火全城皆知。小皇帝再有心幫她也得顧忌一下悠悠眾口。
“我說金顯與，小國舅。你那別苑不喜歡了，轉(zhuǎn)手賣給我不是很好嘛？干嘛一把火燒了?。苦?，就是為了今日朝堂之上嫁禍給我。我放煙花你放火，事后還想嫁禍給我？你也太不是東西了。你說你那別苑是我放煙火燒著的，就是我放煙火燒著的嗎？這么多官邸民宅，誰家不燒單單燒你家的？退一萬步講，你家的家丁隨從都是瞎的，起火不知救火?？粗鼰龁h。家丁瞎，客人瞎，侍女伶人都是瞎的。請問，你們這么一群瞎子，怎么沖火場逃生的？”
丁小白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的做法承帝沉下了臉。
“丫頭，不許胡說?！背械蹍柭暫鹊溃D(zhuǎn)而溫和地對眾位大臣說，“把你們看到的如實稟報。若是琪兒無端惹禍。朕絕不輕饒。眾位愛卿即可大膽陳述?！?p> 一群人你看我，我推你的，誰也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金顯與本人盡力回想也沒能想到，如何會回辯丁小白的謬論。
金顯與可不打算就這么放過丁小白，拱手行禮，說道：“臣啟陛下，三司處主政，昨晚燃放煙火屬實，臣的別苑也是昨晚被焚。若說，臣的別苑被焚與三司處主政毫無關(guān)系。臣不服。”
云相閉目養(yǎng)神他可不愿蹚這個渾水，小國舅再怎么也是外戚，丁小白再混蛋那也是君主嫡親。這場官司金顯與從開始就輸了。輸在分不清楚自己的位置上。
“沒關(guān)系啦，你是國戚我是皇親。我放煙花你放火。事后還想嫁禍我，說不清楚也好，解決問題挺簡單的。出門外邊打一架，誰贏聽誰說的?！倍⌒“滓桓币换斓降椎牡滦裕褨|方黎明逗樂了。急忙低頭，盡可能的用懷里的卷宗掩蓋自己的表情。
星云殿上已經(jīng)有人憋不住，噗呲一下。應(yīng)是怕金顯與事后報復生生憋回住。
列焰笑得肩都在抖動。
百里空依舊是穩(wěn)穩(wěn)當當站在承帝旁邊。
看到丁小白一副問心無愧的樣子，朝臣中有些人開始動搖了。畢竟，金顯與前后用各種法子，逼走了一百多任三司處主政。到了丁小白剛好是第一百零八任。
九理處的施同就是其中一位。
離他最近的是南明府的文書諸葛正泰。是個名副其實書呆子，是個相信俯仰無愧的傻書生。不然出身書香門第的他，也不會到現(xiàn)在還是個記事文書。
“施大人，我覺得三司處主政被冤枉了。離三司處最近的是西語大人的府邸。放煙花燒著也該是西語家才是?？隙ㄊ切耍柚@次燃放煙火的事攆走小主政。小主政年齡小，中招了吧。”
“我也是這么想的。你看小主政雙目清澈，必是心底良善之人?！眱?nèi)閣文政處馬原悄悄告訴諸葛正泰。
······
坐在龍椅里的承帝聽著下邊臣子的議論，心里說：若雖朕知道丫頭的陰謀，真就信了她是無辜的。
金顯與此時才用正眼看了一眼丁小白，雙目清澈，猶如一汪深潭，纖塵不染的猶如天上的星星。心里也在打鼓：真的冤枉他了？莫非是，真的壞事做多了老天爺看我不順眼？借這次事件警告我？
承帝輕咳一聲說：“小國舅，你也沒有證據(jù)證明火就是琪兒放的。琪兒也沒有辦法證明火不是她放的。畢竟，琪兒燃放煙火是事實。把你那別苑的損失，造冊報呈與南明府，重新修葺就是了?！?p> “謝陛下?！苯痫@與也知道再糾纏沒有意義，見好就收吧。
“再修葺也不一定不會著火?！倍⌒“讱夤墓牡恼f。完全是一副怒氣不休的模樣。只有東方黎明知道，就是因為小國舅的絲竹管樂吵鬧的她難以入眠。丁小白睡眠很淺，有點動靜就醒。這也是，丁莫言不愿意外放她執(zhí)行任務(wù)的原因之一。嬌生慣養(yǎng)的她根本不能吃苦。只是不知道小皇帝哪根筋搭錯了，偏要她來出任這個位子。
“丁琪君，”承帝怒目而視，沉聲喝道，“面君之日你穿的什么?殿外陪御林軍站著去！”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丁小白一系紫色軟凌紗，寬松，肥大，腰間纏著一根紫色腰帶。所有人都在目測丁小白這身裝扮價值幾何時。
丁小白翻翻眼，嘟囔一句，“就知道沒好事?！闭f完對著承帝深恭一禮，倒退八步，轉(zhuǎn)身就去找御林軍站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