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君心如鐵
承帝點(diǎn)頭。
君臣騎著馬慢慢悠悠的往皇庭御街而去。
剛到朝天門外，云雨丹書四相當(dāng)家相帶著數(shù)百護(hù)衛(wèi)恭敬地守在那里。
“臣等救駕來遲，望陛下恕罪。窺見陛下安好，真乃社稷之福?！痹葡鄮ь^跪拜。
“陛下安好，社稷之福?！鄙砗蟊娙思娂姽蛳隆?p> 看著眼前跪倒一片的人，承帝笑了，有嘲諷，有無奈，也有憋屈，假若自己真的身處險境之時，這些人一個都靠不住。能讓自安心交出后背的家伙已經(jīng)出了皇城了。那個挺身而出為自己擋下破魂斬的傻姑娘生死未卜，哪有心思和這幫墻頭草周旋。
承帝躍馬揚(yáng)鞭，一笑而過。
“免禮平身?！卑倮锟占庵ぷ诱f，他心知承帝心里無心應(yīng)酬，立刻補(bǔ)上承帝的政治漏缺，“叛軍雖敗，余孽尚存。陛下有旨：全城清繳亂臣賊子?！?p> “臣遵旨······”
四位當(dāng)家相匍匐在地，領(lǐng)旨謝恩。繼而帶上自己的人向皇庭御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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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熙和殿的承帝，站在廊檐下默默的望著偏殿，那是為丁小白準(zhǔn)備的住處。知道今天她都沒有真正的在那里睡過一次安穩(wěn)覺。身后的欄桿是東方黎明，每次進(jìn)宮見駕私藏夾帶御用之物的藏匿之處。
御書房內(nèi)的陳設(shè)都是東方黎明為慶祝自己登基，向其他人所要的。此時此刻，承帝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御書房的物件。丁小白第一天就攪了個烏煙瘴氣，滿室狼藉······那個生龍活虎的姑娘如今靜靜地躺在遠(yuǎn)去的車內(nèi)。在她最需要的守護(hù)的時候他卻什么都無法給與。
不知道她醒來后能不能記住，生命里曾經(jīng)有他陪伴。
她時常呼喚著自己的專屬稱號：倒霉蛋。她說他，生錯了地方。滄瀾是個百惡維基的臭地方。向他這樣溫潤如玉的男兒不該生在這里。因?yàn)闆]有那個女孩子愿意嫁給他。從第一次，野訓(xùn)作戰(zhàn)分組時，她就說要用心替他挑個夫人。省的他將來沒人要。
那個眼眸明亮的小姑娘，轉(zhuǎn)眼長成了一個傻傻的大姑娘。明眸清澈，笑顏依舊，一身靈秀，令人垂涎。
除了一天天的惦記著外邊有什么？腦子里就是一團(tuán)漿糊。除了執(zhí)政不出錯，啥也沒干對過。
整天宣揚(yáng)逃跑第一的她，為什么······
不知不覺，雙眼已被淚水浸透。
破魂斬落下的那一刻，腦子里真的就是一片空白。
她像一片落葉飄下來時，他不能去接她，因?yàn)檫€有那個要?dú)⑺娜耍e著屠刀······
百里空看著這樣的承帝，默默的守在殿門口。就連獵鷹交令，他都沒有讓人打擾承帝。事情發(fā)生的太快，一切來不及阻止。就讓他安靜的待會兒。
“百里空?！背械凼萌ツ樕系臏I水，穩(wěn)穩(wěn)情緒，轉(zhuǎn)過身來，波瀾不驚的說，“國母回宮后，加派御前侍衛(wèi)伺候。她是朕的母親不可以給朕下跪。下旨天牢：朕要活剮西語?！?p> “老奴遵旨。”百里空領(lǐng)旨離去。
皇宮的到處是忙碌著身影，清洗著戰(zhàn)后的皇宮。
一輪紅日掛在東方。
天亮了。
算著時間國母應(yīng)該回宮了，承帝的臉上掛著嗜血的微笑，溫和的說：“傳旨：今日免朝?！?p> 內(nèi)侍應(yīng)聲而去。
列焰歸來交旨：“陛下，國母已經(jīng)安然回宮。”
“無論她要知道什么都告訴她?！背械蹨厝岬恼f，“即便是雪云山的事亦可相告?！?p> “臣遵旨?！绷醒婀硇卸Y，默默的看著承帝，實(shí)在想不出合適的詞開口。親娘合著對手要?dú)⒆约?。最后反被兩個外人救下，小皇帝就是心胸能容下乾坤，這事也容不下。畢竟國母是在拿他的命做賭注。有此母親真是一大倒霉事。難怪師小姐整天叫陛下倒霉蛋，雖然貴為君王卻也夠倒霉的。
慢慢的退出熙和殿，傳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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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鳳棲宮的國母換上鳳袍，戴上鳳冠，在宮婢的伺候著茶水。春風(fēng)滿面，笑顏如花，想想從今后再也沒有人可以左右小皇帝的心意了。不自覺的笑出聲。
差出宮打探消息的人回來了，哆哆嗦跪在地上一句話也不敢說。
“廢物，到底怎么啦？”國母將茶杯摜在地上，碎裂的茶杯濺了了那人一身水質(zhì)，國母怒不可赦，“說！”
“娘娘，西語大人在九龍臺被刮。娘娘母族沒了?！蹦侨苏f道最后聲音很小，可也剛剛好可以聽見。
“什么叫我的母族沒了？”國母顫抖著走那人面前，無力地問，“怎么沒的？”
“叛軍在攻打皇宮時，分別派兵襲擊了南明府，三司處，內(nèi)閣文政處·····”那人哆嗦著回答。
“夠了！”國母憤怒站起來坐到鳳榻上，怒目而視，寒氣逼人，聲音嘶啞，“哪里的傷亡最大？”
“南明府。除卻代府君諸葛正泰重傷昏迷。無人生還?！蹦侨艘琅f哆嗦著。
“滾!”國母重重的拍一下，鳳榻上的茶幾。順手抓起一只杯子，在那人爬起來跑出殿門時脫手而出，正中那人后腦勺，報信者練一下掙扎都沒有，趴在地上不動了。
“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眹戈廁v雙眸閃著嗜血的光，嘴唇顫抖，嘶啞著說，“你的獵鷹可以護(hù)著三司處，護(hù)著九理處，護(hù)著皇城百姓。單單把南明府，留給對手。我讓你承受的你都加注在我身上。你還真是個合格的帝王。君心如鐵，名不虛傳。啊···”
國母瘋狂的打砸著恭禮玉器，瓷器，屏風(fēng)，花盆······借以發(fā)泄心中的痛苦。
一陣發(fā)泄之后，國母拭去眼淚，整整衣冠，邁步前往福安宮。
老太后正在悠閑地喝著茶，看著雙眼紅腫的國母，故作驚訝的說：“這是怎么啦？陛下贏了，你咋哭上了？”
“你早知道了吧？”國母嘶啞嗓子努力的表達(dá)著自己的憤懣，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老太后，“為什么輸?shù)氖俏遥俊?p> “呵，”老太后淡淡的一笑，慈祥的說：“維兒，你是被疼你愛你的男人寵傻了吧？王的底線也是你能觸碰的？小皇帝，先是皇帝，然后才是你的兒子。每個帝王心理都有個人。只要不傻傻的和那個人爭寵愛，天下要啥不給你送到手里?！?p> 國母一怔。
“你第一次觸碰國父的底線，”老太后停一下后繼續(xù)說道，“老太太就提醒你?？墒悄悴宦牥?！你有兒子有丈夫做靠山，怎么能聽我這個老寡婦的話呢！維兒，王權(quán)不可觸碰。從你放下侍衛(wèi)的身份那刻，權(quán)利再于你無關(guān)。那位師小姐比你明白事理。雖受寵，卻不驕縱。若是你維兒有師小姐一半的權(quán)勢，這前朝后宮都被你統(tǒng)治了！你走吧，雪云山未必善罷甘休?！?p> 國母眸色涼薄的看一眼老太后，轉(zhuǎn)身往熙和殿而去。一路上都有御前侍衛(wèi)陪同。
見到站在廊檐下的承帝，國母淚眼婆娑，哽咽著，嘶啞著說：“鈺兒·····”
“國母，有何事商量？盡管提。朕，一定滿足國母所求。”承帝頭也不回，涼薄的說。
“南明府······”國母沉痛的說。
“朕，指派四相善后了?！背械垡琅f不愿回頭看她一眼，語氣涼薄依舊打斷她的話，“若是國母不滿意朕的指派，但說無妨。朕一定會讓國母滿意的。”
“我是你母親！”國母痛苦的看著頭也不肯回的承帝，捂著胸口說，“那些都是我的家人。”
“國母是要朕親自過府吊唁嗎？”承帝慢慢的轉(zhuǎn)回身，雙眼微紅，語氣哀痛，怔怔看著國母，“被暗夜之靈獵殺的人哪有尸體可收？聽人說連同靈魂都被他們驅(qū)使。直至灰飛煙滅。朕無能，讓他們逃走了?！?p> 承帝看著國母沉痛的說著，眼睛濕潤了：“是啊。怎么就那么狠心呢？多深的仇怨要做到那么絕情？”
國母心里有鬼，不敢直視承帝的眼睛。轉(zhuǎn)過臉說：“我要見諸葛正泰。”
“娘娘請跟我來?！币幻笆绦l(wèi)上前答道。
過目不再猶豫，跟著御前侍衛(wèi)匆匆離去。
承帝看著國母離去的背影，嘴角抽搐一下，冰冷的微笑掛在臉上，讓人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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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到南明府的國母看到的是重傷昏迷諸葛正泰。
摘星苑主政林書痕親自接駕。
“哀家要知道真相?！眹干硢≈f。
“回稟娘娘，”林書痕躬身行禮，語氣哀痛的說，“我們在前街口遇到了暗夜一族的暗靈衛(wèi)，他們平死阻擋。說是娘娘您害死了他們的尊主，他們要拿你······報仇。等臣和趕來的獵鷹沖進(jìn)府內(nèi)時，就看到幾十個暗夜之靈在殺戮，吞噬，臣同獵鷹雖獵殺些許，還是讓其余者逃跑了?！?p> 國母一句話都沒說。聽完林書痕的說辭，轉(zhuǎn)身就走。
小國舅是自己親手放走的，這是死都不能說的秘密。她的家人是小國舅的暗夜之靈殺得，和承帝毫無關(guān)系。
失魂落魄的國母一路走到三司處主政府門前，看著地上鮮紅的血脂，看著那些包著傷口還在努力清掃血霧的侍衛(wèi)。心里堵得慌，門前那對威風(fēng)凜凜的麒麟被查洗的干干凈凈。只有倒塌高墻，碎裂的大門，地上的血污，一個個帶傷的侍衛(wèi)用事實(shí)訴說著這場戰(zhàn)爭的殘酷。
國母默默的轉(zhuǎn)身離開，慢慢的往皇宮方向走去。御前侍衛(wèi)始終不遠(yuǎn)不近的跟著，只是跟著······
三日后，承帝收到來自雪云山師父的信箋。得知丁小白傷勢過重被展瀟瀟帶去天海，用天海的靈池為她修復(fù)心脈。師母她老人家對師父動了家法。
想著滿身鞭痕的丁步爾被老婆追的滿山跑的情形，承帝打個激靈。
百里空與列焰兩人探著腦袋看，列焰看到后噗嗤笑了。
“君夫人只是打人，這是好事?！绷醒娼忉?，“最壞的就是拿劍砍人，那就沒有回旋的余地了?！?p> “就你小子機(jī)靈?！卑倮锟蘸咭宦曊f?；仨恍Τ械?，“也是這個理?！?p> 繼而稟報：“陛下，中州熠君舉國撤離。抽丁鎮(zhèn)亂套了。山川崩裂，河流斷流，火山也偶爾出來溜達(dá)溜達(dá)。”
“噗呲”，承帝實(shí)在是沒忍住這老家伙的說辭，在他嘴里火山就是個在家悶壞的熊孩子，偶爾出來溜達(dá)溜達(dá)，那火山天天出來溜達(dá)溜達(dá)還讓人怎么好好生活？
看到承帝笑了，百里空目的也達(dá)到了，只是不會多說半個字。
列焰咬著唇，心說：姜是老的辣，這話真不假。
“告訴九冥的執(zhí)政者：扛著?！背械垌涣枵f道，“攆跑了熠君母子，就讓他們自己頂著。自有他們知道了坐那個位置上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后來人才能活得好好地。也不枉熠君給他們上這一課。多給道爺找些活，別讓他來煩我?！?p> 列焰躬身行禮退出去了。
承帝微抬眸看著窗外，輕聲的說：“有沒有說什么時候醒？”
“回稟陛下，沒說。東方將軍偷偷打聽的，少著仨月，多著三年?！卑倮锟占泵Υ鸬?。
“丁莫言不會讓她昏迷三年的。這就是展瀟瀟帶她去天海靈池的原因?！背械垌虚W過一絲亮光，嘴角勾勒出一個優(yōu)美的弧度，語氣輕快的說，
“通知狼兵：他們做事的速度該加快了。通告：明牒，暗牒，星辰牒，不惜任何代價護(hù)佑中州位上的人丁平安。特別提醒他們：丁在功勞在，丁沒了。朕會讓人丁護(hù)衛(wèi)的全族陪葬。明令，明旨，通告。想給朕玩不知者不為過的機(jī)會都不留給他們?！?p> 承帝停下來，笑了，輕聲說：“朕很期待。山川崩裂，河水?dāng)嗔鳎鹕揭矔紶柍鰜砹镞_(dá)溜達(dá)的中州下一任掌權(quán)者是誰？”
承帝瞇著眼睛，笑瞇瞇的看著百里空。
“老奴該傳旨去了?！卑倮锟找豢闯械圻@架勢，撒腳丫子就溜。他可不想多說任何一句話，小皇帝得罪不起，丁莫言不能得罪。
神海雪云山已經(jīng)對暗夜尊主金顯與發(fā)出誅殺令，云國主親自簽發(fā)的飛宇衛(wèi)追殺令，小皇帝對獵鷹簽下了真對暗夜一族的獵殺令。把那位師小姐打一頓的暗夜尊主一下子掙了三道王者君主的御書殺令。
正主正在病種，小皇帝心情不好，自個這老家伙還是少說話多做事吧。
“跑的到是挺快的?！背械坌χf，站起身來，說道，“更衣，上朝?！?p> 內(nèi)侍慌忙為承帝更換朝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