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帝看著桌案上《社政論》扉頁的六句話入了神,這些年一直有探子在跟蹤著郭老,一舉一動也是會按時送入京中。
此些年郭老一邊在鄴國、槿國和鑠國游歷,一邊開設(shè)教壇講述詩書禮儀,或者支起一個臨時的醫(yī)館免費給人看病。
所以這些年郭老雖不在朝堂,但在民間的威望極高,門人弟子遍布三國,從黔首以致皇親貴胄,無分貴賤,致使其中關(guān)系錯綜復雜。
兩年前,在登蒼龍峰時,郭老無異中發(fā)現(xiàn)了一株長在崖壁上的連皇家御花園中的能工巧匠都培育不出的曼斛蘭而不慎跌落,受了重傷,便一直留在了羸州養(yǎng)病,期間一直在著書力立作。
那些著作都讓探子抄錄下來給國子監(jiān)看過,或是治國安邦的良策、或是飲食玩物的心得,并無任何不妥。
半個月前探子突然來報,郭老動身從羸州離開,本是讓探子盯緊郭老的動向,卻發(fā)現(xiàn)其路線直指京都。
終于在昨天,郭老出現(xiàn)在了京城東門外,距離上一次,郭老從東門離開京城,已經(jīng)是二十年的光景了。
二十年來郭老云游遍了云擎大陸,卻獨獨沒有回過京城。
而當初差點成為其學生的太子,如今成了被兒子、異國、天下覬覦著皇位的皇帝,二十年來,只能死死的駐守在了皇宮之中,孤獨地坐在至高無上的皇位上,動彈不得。
今日郭老一入城門,便與人打聽尚書府在何方位,到了門外遞了帖子進去,整場會面,只是單純地為顧尚書之女診治了身體,后顧尚書回府后想挽留郭老,也依舊被其一口拒絕了。
昭明帝看了看手中暗衛(wèi)傳來的最新消息,郭老從尚書府出來后哪也沒有去,便直接離開了京城。
如此看來,他此番舟車勞頓了二十天的入京,只是為了替一個尚書之女瞧下身體狀況。
既為瞧病,為何不提前通知了顧尚書,出現(xiàn)的如此突然,還是顧夫人特意派著小廝去通知顧尚書,郭老來訪。
在下了朝回府的路上得知此消息的顧尚書這一介文官,居然把套著馬車的馬給從韁繩中掙脫了出來,自己騎上馬先回府了才趕巧碰倒了郭老。
“羅強。”昭明帝幽幽喊道。
“屬下在。”一暗衛(wèi)突然出現(xiàn)在昭明帝面前。
“幫朕去再查一下這個顧尚書之女顧蓉,除了兩個月前的那次事件還有什么事情,事無巨細,皆來稟告?!?p> “是。”身穿黑色衣袍的暗衛(wèi)簡練地回復了一句,便立馬消失在了御書房中,像此人從未出現(xiàn)過一般。
從顧夫人的凝春堂出來,顧蓉一直在思索,這個什么郭老的,為什么要來給個素未謀面的自己來查看身體情況。
“那顧老剛剛說……”顧蓉的腦子飛快的旋轉(zhuǎn)著。
“顧老剛剛說小姐您有些體寒和脾胃不調(diào),需要調(diào)養(yǎng)一下?!迸文簱屩馈?p> “不對,是后面說的。”顧蓉蹙著眉頭思索著,“他說的是,‘我’能否恢復記憶得看因緣際會,非凡人俗事不可影響?!?p> “好像是,顧老是這么說過一句?!迸文阂贿吇貞浿?,一邊說道,“但夫人也說了,對您是否可以恢復記憶也不強求,所以您也不必多想了,安心養(yǎng)心身子才是重要的?!?p> 顧蓉一直琢磨著顧老的這句話,未去顧及一旁的盼暮。
“盼夕,小姐的藥熬好了嗎?”剛回到玉衡苑,盼暮就對遠處的盼夕著急地道,這個時辰可是小姐喝藥的時辰,要是小姐沒有準時喝藥把身子拖壞了可怎么辦。
又是這突然的驚人的大嗓門!差點就從這具不屬于自己的身體中靈魂出竅了。
顧蓉只覺得自己的腦子嗡嗡作響,不停的給自己按著太陽穴和人中來給自己續(xù)命,暗暗給自己立了一個flag,以后一定要離這盼暮三丈遠來保命。
盼夕一見是小姐回來了,連忙走到跟前,朝著顧蓉行了個禮,說道,“奴婢剛一直在廚房盯著火候呢,約莫著還有半刻就可以了?!?p> “盼夕,我知道了。”聽著這和風細雨般沉靜地聲音,顧蓉顯得無比的舒適?!澳銕臀覕r住盼暮,我先回里屋睡一會,要喝藥了就喊我,當然,最好就不要喝藥了。”
顧蓉一邊打著哈氣,一邊往主屋走去。本來就沒有什么要緊地毛病,還要每天喝那些苦的冒泡的中藥,這里的人不知道是藥三分毒的嘛。
雖是回了房,但躺在床上的顧蓉卻沒了睡意,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總覺得的顧老的話含著深意,卻找不到關(guān)竅在哪里。
“叩…叩…叩。”門外傳來敲門聲。“小姐,您睡著了嗎?”盼夕在門外略壓低了嗓音說道。
“還沒有,你進來吧?!鳖櫲卣f道。定是盼夕端來熬好的中藥了,這濃重的苦味,還未見著就早就飄苦千里了。
“是?!?p> 待盼夕走進來,顧蓉往她身后瞧了瞧,確認只她有一個的時候問道,“當日我如何落得水,果真是一個目擊者都沒有嗎?”顧蓉從床上坐起來問道。
由于真正落水的不是她自己,而是這具身子的主人,所以她對此事完全沒有記憶。
而有關(guān)于那日的事件,府中的人又都對之諱莫如深,所以之前她就沒有深挖,但是這次這個郭老出現(xiàn)的太過于巧合與突然了,讓她不得不多想。
“應(yīng)該確是沒有的。”盼夕說道。“小姐您之前一共有四個大丫鬟,除了盼暮與我,還有其余的兩位,盼朝與盼月。是她們倆個陪您去的永定寺拜佛還愿的,所以奴婢并不知曉當日發(fā)生了什么,可是……”
未等盼夕說完,顧蓉打斷道:“等一下,永定寺?”
“是的,小姐?!?p> “這永定寺,可求仙問卜嗎?”
“小姐,可以的?!?p> 顧蓉盤算著,郭老說的,姻緣際會,那寺廟中不是最講究這些的嘛,還有什么非凡人俗事不可助恢復記憶,那神仙道人應(yīng)該有能力吧。
雖然接受了二十六年的唯物主義的教育,但現(xiàn)代科技不是說以現(xiàn)在的科技水平,完全達不到穿越時間或者穿越多維空間嘛。
由此可以從自己可以出現(xiàn)在這里這個真的存在的事件,反推說不定真的是舉頭三尺的神靈搞得鬼了。
顧蓉不由得被自己發(fā)散與嚴謹?shù)眠壿嬎鄯?,有句話不就說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的嘛。
那這個永定寺就非去不可以。
一來或許這具身體會對自己落水的地方有本能的反映,通過外在的刺激致使自己想起一些落水前發(fā)生的事,或許就可以發(fā)現(xiàn)是如何導致的自己穿越時空來了這。
這個尚書之女的身份固然尊貴,但還是自己曾經(jīng)生活過得那一方天地最適合自己,因為在那里還有一個像顧夫人那么疼愛女兒的母親在等著自己的女兒歸來。
二來,就算如同自己忘了自己是如何穿越而來的,這具身體也忘了自己的靈魂是怎么消失的。
那就期待神明還給自己留著一扇窗戶,說不定能通過占卜批命來告知自己窗戶在哪里,死馬當活馬醫(yī)。
伴糖
2020.1.26 從公眾號、朋友圈的圖片看到,無論之前是多么繁華的商場、商業(yè)區(qū),如今都是空空蕩蕩。 第一次如此強烈得感受到生命的脆弱,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