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陸銘忍不住開口。
“認識？”
陸銘淺笑聳肩，“倒也不是?！?p> 蘇萌頭往右稍偏了偏，視線順帶往紙鈔上轉了一眼。
“找錢?！?p> 陸銘眉眼一抬，拈起錢交給女服務員，接過找回的散錢遞還給蘇萌，說道：“抱歉，生意人，利益為先?！?p> 蘇萌將錢妥當?shù)胤胚M錢包，拉過余暖暖的手就要走。
“能說說你們的理嗎？”話出口，陸銘才驚覺自己竟下意識地想多留人一會。
“你不是說'理的事就是錢的事'嗎？錢都給你了還要理干嘛?！庇嗯瘬屩劝堰@口氣發(fā)出來。
“服務行業(yè)，能賺錢也要能售后對吧，”陸銘起身走到她們身邊說，“剛剛語氣太沖了，跟兩位道歉。我們店如果有哪些做得不妥當?shù)牡胤?，還請二位明示?！?p> “咳咳，”見人姿態(tài)放低，余暖暖立馬提了氣勢，瞇著眼看著陸銘說，“想知道情況好改進？”
“對?！?p> “關我屁事，倒閉最好?！庇嗯厣线艘豢?，拉著蘇萌又往外快走了兩步。
“要是退款呢？”
余暖暖一個急剎。
陸銘走到她們身邊說道：“如果你們占理的話?！?p> “你最好是說話算話?！?p> “算話?！?p> “暖暖，沒必要?！?p> 蘇萌在一旁拉了拉余暖暖的手。
在她看來，陸銘仍舊是以高姿態(tài)來與她們溝通，所謂的道歉和處理方案，在旁人聽來更像是施舍，不要也罷。
“有有有，比起面子，看他們白白賺錢我心里更不爽。”
余暖暖稍稍解釋過后重新看向陸銘，手往外面一指說道：“走，帶你去看看?！?p> “外面？”
“怎么？不敢？”
“沒什么不敢的?！?p> 陸銘先人一步走出店門，大男人一個還能怕倆小女生不成？
在等待廣告顯示的間隙里，陸銘將注意力放到了蘇萌身上。
襯衫長褲帆布鞋，簡易束起的馬尾略顯松散，垂下了幾縷發(fā)絲在臉頰兩側。
這些發(fā)絲看起來并沒她本人乖巧，就在她偶爾轉頭與旁人交談的過程中，不時地掃過睫毛，掃過嘴角，撓得她時不時地抬手撫開。
“你看你看你看，是不是128?！?p> 廣告剛顯現(xiàn)，余暖暖立馬指著價格喊。
陸銘把注意力抽回，很隨意地略一抬眼，廣告上明晃晃的數(shù)字跟拳頭似的，一拳打到陸銘臉上，臊得很。
呵，廖凡你好樣的。
“退錢?！庇嗯∈滞戙懷矍耙粩?，手指稍一撥動，大有催債人的風范。
陸銘只往她手上看了一眼，開口道：“退，必須的。不過，現(xiàn)在我身上正好沒現(xiàn)金，不然麻煩兩位跟我再回店里一趟怎么樣?！?p> “微信支付寶也可以?！?p> “手機也沒帶?！?p> “嘿！”余暖暖將手收回改叉腰狀。
“走吧，你們票不也還沒開嗎？回去退了差價，發(fā)票也一起開給你們?！?p> 陸銘抬腿先走，卻聽后面余暖暖發(fā)話：“一百多塊錢，誰稀罕。”
“不要？”陸銘回頭。
“要，走吧?！边@回是蘇萌搶在余暖暖之前開了口。
陸銘見狀，笑得釋然，回過身重新邁開步子。
明明才只是第二次見，且是不太愉快的見面，但蘇萌好像就是有種魔力，能讓人一看到她，心就不由得軟下來。
反觀余暖暖此時，一臉的難以置信，整張臉直接懟到了蘇萌面前問：“要票干嘛？報銷啊？跟誰?。俊?p> “錢不要?。俊?p> “要?。∽屗厝ト×怂蛠戆。【湍堑滦心氵€給慣著他聽他擺布？”
蘇萌略一思索，突然覺得余暖暖說的話很有道理，認輸?shù)溃骸肮治?，剛剛沒想到這個層面上來。怎么辦？要不我再去給他改個口？”
“改什么呀，他都走回去了?！庇嗯芭煲员磉_自己的憤懣。
蘇萌抿嘴笑了一下說：“我們可以站他店門口喊他出來，捍衛(wèi)我們最后的尊嚴?！?p> “得了吧，你呀，就是太容易由著別人來了。你說你在葉家生活這么多年，怎么半點沒學到葉柔那股飛揚跋扈的勁兒呢？以后還是多跟著姐姐我學吧?！?p> 余暖暖性子沖歸沖，倒是特別吃蘇萌這一套，尤其喜歡下蘇萌為她放的“臺階”。
陸銘進門，服務員還沒來得及跟他打聲招呼，就聽他說：“今天情人節(jié)套餐價格都按128來，把剛剛兩位客人的差價找還她們，順便開張發(fā)票。還有，把廖凡找來?！?p> “哦哦，好。”
服務員應下，手搭上鼠標在電腦上操作著。
而陸銘，手搭在臺面上，食指敲打的動作略顯急促，聽著店外似乎有聊天的聲音越靠越近，回頭正見蘇萌和余暖暖走了進來。
“你先找錢跟找人，開票我來。”
陸銘自己走到電腦前，抬起手往外撥了兩下，示意服務員讓開。
剛一進店，余暖暖跟蘇萌稍微交代下便直奔廁所而去。剛剛較真的時候太激動把生理反應都給忘了，等到這會兒心情放松下來，才覺得憋得慌。
“謝謝?！碧K萌接過服務員找回的錢，感覺一旁有視線正看著自己，抬頭正好對上陸銘的眼睛。
“發(fā)票抬頭，公司？”陸銘問。
“個人，蘇萌?！?p> 萌？長相來說，是有點。性格上看......倒是不太像。陸銘心想。
“手機號？”
“不需要吧。”
陸銘停下手上的動作，盯著蘇萌，很是認真地吐出三個字，“得登記?！?p> 一旁的服務員瞪大了雙眼看自家老板，這.....什么時候出的規(guī)定？
蘇萌架不住陸銘如此篤定的眼神，想了想還是將號碼報出。
時隔多年，城市發(fā)展飛快，面對各類林立的高樓大廈，回歸故鄉(xiāng)本該有的歸屬感，蘇萌沒有。
“想什么？”
陸銘的聲音自蘇萌的頭頂上傳來，而他的人此時就站在蘇萌的右后方，右手拿著發(fā)票伸到蘇萌眼前，整個身形仿若將她攬在懷中。
如此近距離的靠近讓蘇萌突然有些緊張，下意識地想看看余暖暖怎么廁所去了那么久還不回來。
稍一轉身，肩膀卻蹭到了陸銘的胸膛。
“抱歉。”
陸銘隨即往后撤了一步，表明自己無意冒犯，隨后抬手再次將發(fā)票遞到蘇萌眼前。
“喏?！?p> 蘇萌接過，慌亂地眨巴了幾下眼睛，低頭只說得出一句——謝謝。
“剛剛...”在想什么？陸銘想問。但見蘇萌視線繞過他往廁所方向看去，知對方無心聽，于是作罷。
“發(fā)票好了？”余暖暖邊走邊問。
“好了，走吧。”
見這二人頭也不回地離開，陸銘無奈地揚了揚嘴角。
“銘，銘哥?！币妰晌豢腿俗哌h，服務員小心翼翼地開口問道：“我們開發(fā)票要登記號碼嗎？之前沒...”
“不用?！?p> 陸銘回頭，往收銀臺走去。
“但是剛剛......”
陸銘把鍵盤底下壓著的小紙條抽出，視線轉向服務員。
“剛剛，有問題嗎？”
“沒，沒有?！辈桓矣校諉T心想。
“以后客戶有投訴或反饋的時候，稍稍往辦公室或人少的地方帶一下，別影響到其他客人?！标戙懽叩椒諉T身邊做了小聲提醒。
“抱歉銘哥，就是暫時.......”
服務員稍顯為難地看看周遭，陸銘心下明了。周圍連個交接的人手都沒有又怎么能把客人往其他地方帶？
“廖凡找了嗎？”
“找了，店長說他今天休息來不了。”
“休息，我同意了嗎？”
“這...”服務員備感糾結地攥著手機說，“要不，我再給店長打個電話？”
“不用了。店里我替一下，你先去把外面廣告撤下來?！?p> “哦，好?！狈諉T茫茫然地出了門。
陸銘坐到收銀臺處，攤開手里的紙條，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鬼使神差地就要了蘇萌的號碼。
要來干嘛呢？好像也沒能干嘛。
一見鐘情嗎？好像也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