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還真是對不起......”
李賢英老實的低頭致歉,小賢者見狀微微失笑,將視線投向了圖書館的圓頂。
眼睛后的雙眼瞇起,咬牙切齒地低語道:
“我在和朱武雄這個必須修正的錯誤進行的戰(zhàn)斗中,遭到了實質性的失敗,落荒而逃之后跑進了這里......之后的兩百年,我只能不停地觀察與思索?!?p> “兩百年.......”
李賢英也在嘴里嘟噥了一下。
但是僅僅在現(xiàn)實中加前世也就經(jīng)歷了四十幾年,在之后進入江南省地下世界里度過了三年,總共體驗的人生不足五十年的李賢英自然不可能對這樣的長度產(chǎn)生什么切身體會。
最多只能將它想象成一條看不到盡頭的時間長河而已。
眼前這個少年,已經(jīng)活了接近于無限的時間了。
在這個一個人都沒有,甚至連一只老鼠都看不見的大圖書館里,和一堆不會說話的書作伴。
這是與世界的完全隔絕,用孤獨這類詞匯已經(jīng)不足以形容他的過去。
假如李賢英自己也處于同一狀況的話,肯定無法忍受兩百年之久。
即使知道會招來滅頂之災,他也一定會自己去打開通往外界的門。
咦,等等。有一個更重要的問題。
“卞凱謙......你剛才說過,靈魂的壽命只有一百五十年左右吧?正是因為上限臨近,朱武雄才會想將自己的靈魂進行復制......從分裂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兩百年了,你到底是怎么挨過來的?”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p> 卞凱謙將用了很長時間才喝空的杯子放回桌子上之后,點了點頭。
“雖然朱武雄復制靈魂的時候進行過一些取舍,但也沒有太多的剩余空間去存放更長時間的記憶。因此,在我逃入大圖書館,暫時保證了安全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自己的記憶進行整理。”
“整、整理?”
“正是。就是我之前拿來舉例子的那樣,對沒有被封的文件進行直接修改。如果在處理過程中發(fā)生事故的話,我的意識就會在光立方之中化為光線了吧?!?p> “也、也就是說.......你即使被囚禁在這個圖書館中,卻也擁有著現(xiàn)實世界那個光立方集群的操作權限了吧?那樣的話,你能不能訪問朱武雄的靈魂,然后對他發(fā)動能消滅靈魂的攻擊?!?p> “是的,反過來也是如此。但遺憾的是,或者說幸運的是,在這個世界里,如果要使用那類能讓對象的狀態(tài)發(fā)生變化的法術,從原則上來說必須接觸作為對象的個體或者物體,至少也必須要親眼看到才行?!?p> “也就是說它有著‘射程’這個概念。因此朱武雄必須特地將家具店的兒子帶到大教堂的最頂層,同樣地,也必須把你和姚正風帶到教會里來。”
聽到這里,李賢英不由得顫抖起來。
如果自己和姚正風那魯莽的越獄沒有成功的話,肯定會在審問或者其他的時候就被動了什么手腳。
“也就是說,將自己隔離在這個圖書館的我,就算擁有再高的權限,也無法對朱武雄的靈魂進行攻擊,同時也免于遭到他的攻擊?!?p> 也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李賢英的恐懼,卞凱謙那副眼鏡后的睫毛垂了下來,繼續(xù)講述道:
“對自己的靈魂進行整理......這真的是一種讓人感到恐懼的工作。只要一個命令,就能讓你以前能鮮明回憶起的記憶消失得不留痕跡。但是我又必須那么做。”
“既然已經(jīng)陷入了這樣的狀況,那么很容易就能想象到,要消滅朱武雄恐怕要花費很長的一段時間了。最終我將朱武雄成為佛之前和成為佛之后的記憶刪除了百分之九十七......”
“什么......這、這不就是幾乎是全部了嗎?!”
“是的。之前說給你聽的朱武雄的故事,其實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是親身體驗,而是在刪除之前記錄下來的知識而已了。”
“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想不起養(yǎng)育我的父母長什么樣子了。就連每天睡的那張床的溫暖,喜歡的甜面包的味道也是......我說過了吧,我沒有任何人類的情緒?!?p> “失去了所有的記憶與感情,遵從著烙印在靈魂之中的那條‘修正主進程的錯誤’的命令而行動的程序。這就是我了?!?p> “......”
盡管卞凱謙微微低頭露出了微笑,但卻顯得仿佛是在忍受著深沉得難以言表的寂寥。
“你不是程序,肯定也和我與其他人一樣有著同樣的感情?!钡沁@句話李賢英始終未能說出口。
卞凱謙抬起了頭來,看了一眼陷入沉默得我,再次露出了一個微笑,然后繼續(xù)講述道:
“因為對記憶進行了選擇性刪除,所以我的靈魂目前在保存著足夠充分的容量。我在得到了充足的時間之后,開始策劃起挽回失敗,并對朱武雄反戈一擊的計劃?!?p> “當初我想過再次趁他大意的時候將他拖入直接戰(zhàn)斗之中。從外部無法打開通往這個圖書館的通道,但就像你之前說的那樣,反過來是可以實現(xiàn)的?!?p> “設置門的命令也存在著‘射程’,如果是中心大教堂的花園到中層的話都沒有問題?!?p> “他偶爾也會來到塔的下層,如果抓準時機開門的話也可以偷襲。對這個身體的操縱我習慣得出乎意料地快。”
“原來如此。如果確定能夠先發(fā)制人的話,那倒是值得一試......但是,這其實是風險很高的賭博吧?朱武雄完全有可能做好任何準備......”
所謂的偷襲,如果對方意識到有被襲擊的可能性,那就很難成功。
“朱武雄在成為最高祭司以前,就很擅長發(fā)現(xiàn)他人的弱點。就像在分裂之后發(fā)生的戰(zhàn)斗中,他迅速地發(fā)現(xiàn)我沒有而他有的長處,然后迅速對此進行針對。”
“長處......但是,基本上來說,你和朱武雄在攻擊和防御上不都是有著相同的能力嗎?還有,該怎么說呢,思考也是......”
“雖然你這種說法讓我頗為不悅,但的確如此?!?p> 他從鼻子里哼了一聲之后繼續(xù)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