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夠了。
安平估算著買驢和給他治病買衣服的錢,從里面拿了幾塊碎銀子,剩下的還給他。
雖然同路,但安平并沒有和人親近的意思,親兄弟還明算賬呢,一碼事歸一碼事。
云覺眉眼微動,把錢袋子接了過來,給店家一小塊,“一晚?!?p> 店家忙給他安排房間,就在安平隔壁。那頭驢也被牽下去了。
安平要了水上樓,先洗了個澡,把換下來的臟衣服洗凈晾曬,坐在桌邊翻出小本本開始畫圖。
畫到了那一家子,她有些記不清它們的區(qū)別,干脆把妖怪從儲妖罐里放出來,一個個拍暈了擺在地上。
這一家六口大小不一,看樣子好像是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姐姐弟弟,當(dāng)然也可能是其他組合,但一翻肚皮,雄雌還是很好分辨的。
她拎著后脖子擺弄,最后擠在一起做出個全家福來,照著模樣畫出來。
這些妖怪也沒有個名字,她就只寫攻擊方式,和應(yīng)對方法。
她做這個也沒想給別人看,就是自己喜好收集,從一開始來到這個世界,見到書本上各色妖怪,就有了這個打算。
披散著帶著濕氣的頭發(fā),安平又收斂心神,慎重拿出黃紙朱砂開始畫符。全身心沉浸其中,等到她感到身體僵冷疲憊時,窗外天色已經(jīng)沉了下來。脖子一動就咯吱響,她起身點燃燭火,發(fā)覺頭發(fā)已經(jīng)干了。
收好符箓,叫小二上了些菜,吃飽喝足爬到床上。
躺進被子里,她舒服的發(fā)出喟嘆,隨即沉沉睡去。
……
古代人為什么起的早呢?
安平猜,可能是因為沒有窗簾吧。
一些人家里,會在床上安裝床帳,能起到保暖和遮擋陽光的作用,但她住的只是普通客棧的普通客房,是沒有這種東西的,所以一大早,她就隨著亮光迷迷糊糊睜開了眼睛。
躺在床上想想今日行程,算上城外那個,余邢八只妖怪全部到手,沒有待著的必要了。何況奚沛璘估計也要到了,安平現(xiàn)在還不想和她對上。一個鯉魚打挺起身穿好衣服洗漱,出門時正巧隔壁門從里面打開,云覺換下了那件不合身的褐色衣服,穿著一身整齊青衣,身姿挺拔如修竹。大約是有了錢財,昨晚買了些路途用的東西,現(xiàn)在也拎了個包袱。
二人對視,云覺和煦一笑,安平冷淡點頭。下樓同坐一桌吃飯,期間誰也沒有開口。直到安平放下筷子,對面云覺也慢悠悠的擦拭嘴角,這才問道:“姑娘接下來要去哪里?”
“稍等?!?p> 在云覺不甚明白的目光下,安平又返回二樓,洗干凈手,拿出紙筆。因為毛筆總要墨水才能用,并不方便,所以她特意帶著炭筆,寫字時要小心不要弄花了。
此間盛行卜卦,奚家也有教導(dǎo)卜卦六種方法,其中安平最擅長的,就屬梅花易數(shù)。梅花易數(shù)依先天八卦數(shù)理,隨時可以起卦。之前餓著,沒有心力,現(xiàn)在吃飽了才有精神。
說起來也好笑,原來安平是不信這些的,因為好奇才學(xué)了卜卦,研究起來發(fā)覺梅花易數(shù)也挺有意思的,何況她起卦幾次,每次都八九不離十,不說每卦必中,但也差不多了。
占出行,體克用,可行,所至多得意。
不錯不錯。
等她收了東西下去,發(fā)現(xiàn)云覺還背對她安靜坐在原地等待,她一出現(xiàn)就心有所感似的轉(zhuǎn)過頭來。
安平覺得奇怪,卻沒問出口,只說:“久等了?!?p> “可是有目的地了?”
云覺含笑問。
安平嗯了一聲,“接下來我要去亭慶?!?p> ……
這邊他們馬不停蹄趕往亭慶城,那邊還被安平惦記的奚沛璘才進了余邢。
考核時間有一個月,雖然見到安平最先出去,但也沒覺得她能超過自己。奚沛璘固然也趕路,但并不如安平那般急切,她身后還追隨著幾名同窗,一路上嘻嘻哈哈,意氣風(fēng)發(fā)打馬出游好不自在。
在去往余邢的路上都沒遇見妖怪,大家也不稀奇,只等著到了余邢大展拳腳。他們到時已經(jīng)是下午了,便包下客棧打算先休息一晚。之前幾人也是這么過來的,都是矜貴的嫡脈弟子,整天坐在馬上腿都要磨破皮了,哪受得了這個,因此一天趕路時間并不多,晚上還要找到地方休息。從照溪到余邢的路途中并沒有什么客棧,一直將就著住在農(nóng)戶家里,早就受夠了那嘎吱嘎吱響的小床,如今一到客棧,就都先回屋泡澡享受,稍后才下來聚餐。
幾人談話說笑,酒足飯飽后各自去睡了,第二天精神煥發(fā)起床去抓妖怪,誰知道一拿出檢測法具就傻眼了。
法具羅盤樣式,能指引妖怪所在方向,他們本以為拿出來就有反應(yīng),哪知放在外面半晌也沒有動靜。
“該不會是壞了吧?”
其他幾人猜測。
“不會的,這還是新的呢?!蹦弥_盤的奚沛蕓搖頭否認,這個羅盤她也沒用過,但父親總不會給她壞的。
那邊奚沛璘聽見看過來,挑眉奪過她手中羅盤,但任她如何擺弄,那羅盤就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算了,用我的?!?p> 她把羅盤往桌子上一丟,從袖中取出一張符箓,其余幾人都認識這符,是專門用來追蹤妖怪的。
奚沛蕓也收起羅盤看她動作,聽她念咒喝去,然而那符箓微微一亮,就又暗淡下去,躺在奚沛璘手中沒動。
“這是怎么回事?”
這下眾人都不明白了,羅盤可能壞了,但這符箓是不會壞的,何況是奚沛璘拿出來的東西,怎么可能不好使?
“不會是這城里沒有妖怪吧?”
有人玩笑道。
奚沛璘皺著眉再次嘗試催動追蹤符,但依舊沒有任何用處。
旁邊奚沛蕓見她臉色不好,忙道:“胡說什么呢,咱們都知道的,余邢離城中最近,自然是要來余邢的。”
其余幾人賠笑稱是,心照不宣的遞了個眼神。
什么余邢離照溪城最近,分明是余邢妖怪最多。
這種上層才知道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卻沒想到撲了個空。還捉妖怪呢,他們連一根妖怪毛都沒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