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似謀終不知羅網(wǎng)布,當事微怎料因緣編
雖然有幾分懷疑,但仗著自己的修為高,也怕丟面子,陛下還是將手指伸進了泡子,了兒清冷的聲音瞬間傳入腦海:
“陛下,此葉已有花苞,雖然不能起死回生,但其他與參娃花無二,或者于陛下更加有用。陛下乃大慧之人,恐怕早已了然,起死回生就是要把命交到別人手上,可真正帝王家又有幾人可以交托?還是抓在自己手里好。”陛下聽楞了,似是回憶著什么,半天才回了神,盯著藻井上的金龍呢喃著:“父皇啊……確實是如此。”
“好,這禮物深的朕心。可不知你那藥有何妙處?”
“參娃葉難得,幸慕海有良醫(yī)以我國另一樣特產(chǎn)入藥配得影參娃霜。此藥雖不敵參娃葉,但也源于性命精華??珊闲<?,補靈氣,若遇重傷、重疾、靈力將散也可應急延壽。
此寶難得、難制,可只要圣上恩準,我慕海定每年特制100盒獻于奉圣,為貴人們添份心意。”
聽到這里,陛下的臉色漸漸緩和多了:“沒看出來,鳳使還挺會做生意?!?p> “陛下謬贊了,使臣此次帶了30盒,請陛下一試便知此物的妙處?!?p> 陛下將信將疑地找來宮女、太監(jiān)試藥,果然宮女的氣色立時好了不少,給太監(jiān)劃的傷頓時也愈合了??吹靡慌缘挠t(yī)連連點頭。
陛下臉上也終于有了笑容:“原來是想送朝貢求通商啊,準了。放心,主藩之例不會亂,每次來朝貢我上邦定有回禮。”
“哈哈哈,那使臣回去就好交差了,只求賞些附族、賤籍合戶或流落不入流留的人罷了。慕海福薄民寡雖說別的也缺,最缺人啊?!?p> “朕當什么呢,這個最好辦,他們本身便是下等愚民,你若當寶給你便是?!?p> “最后,”王爺走到大殿中央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使臣鳳三明還有一件不情之請,求陛下應允?!?p> “鳳使為何突然行此大禮?”
“回陛下,鳴霄夫人今日現(xiàn)了真身于我可真是大大的麻煩啊。她貌美,善鳴,血脈純正,又是現(xiàn)在唯一能育雛的凰鳥?!蓖鯛敳粫r地看向凰侯,“使臣身為家主怕失此至寶,甚至招來殺身之禍啊?!?p> 王爺一拳重重地捶在地上,神情黯然:“奉圣滿朝皆為忠烈高義之士,但此事傳出難免有宵小起歹心,害我,害鳴霄夫人母子,牽連我們的親朋故友,卻讓陛下承擔惡名。還請您金口玉言賜張護身符啊。”說完又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準了,鳳使、鳴霄……一行均為我國貴賓。我國傷其身、其子以其友相挾者皆如同傷王族之罪。朕以真龍?zhí)熳又鹪儋n歹人三世天譴,欽此。”
“使臣鳳三明謝陛下隆恩!”
這場宴會這憑空添的節(jié)目著實精彩,又上了一回菜便依禮宴畢。剛剛出了大殿,王爺偷偷拉住了兒:“一會兒我們先走,你找個理由落在后面,定會有人來找你。咱就按昨天說好的講。能不能讓天下認定天命已經(jīng)歸了慕海,就看你的了?!闭f完,繼續(xù)裝蒜由著美姬攙扶大步向?qū)m門走去……
贖戶的征集、篩選自然不可能由國使負責。可那些附族的娃娃是王爺“個人”的,于是國使一行名正言順地在京城的館驛住了下來。美其名曰:等著內(nèi)府辦手續(xù),順道欣賞一下大國京都的繁華。
在探子眼里,得了便宜的年輕使臣確實是有些樂不思蜀了。白天帶著兩位夫人逛街,東西可真沒少買,京城的大小街市連貨郎都買遍了,活生生被商戶傳成了財神爺。每天光等夫人們挑東西和查柜聊各種八卦時喝的茶就得有一大缸。
對于三人,事情可就沒那么輕松了。白天出門摸著奉圣的底,回了館驛還都得防著,聊個天都要下幾重結(jié)界。大殿上得來的云兒姑娘看見鳴霄就想跪,又不知背景,只好干脆留在后院看管每日采買的東西,平時能不見也就不見。
每日黃昏,不少剛得靈或未得靈的鳥都會飛來報道,或是找鳴霄或是尋鳳使,看得了兒心里癢癢的。
“這些鳥兒是干嘛的?在慕海也沒見你們?nèi)松磉@么招羽族啊?!笨戳藥滋炝藘航K于忍不住了。
“他們可是我倆的眼睛耳朵啊?!蓖鯛斝Σ[瞇地給小鳥喂了一顆仙果。
“啊,這種探子可信嗎?”
“當然嘍,鳳凰乃是百鳥之長,驅(qū)使百鳥是我們的本能?!?p> “那你倆不怕被查?。俊?p> “查就查,滿京城如今誰不知道鳴霄是凰鳥啊,平時沒壓住氣息有小鳥自己撲過來也很正常。關鍵是哪些高高在上的大人們,壓根不會想到這種連妖都算不上的鳥兒能辦事。了兒妹子我跟你說啊,這種修為的鳥可以自由出入兩國。不少早就在在我們主客司掛名,為咱慕海打探消息了。”
“探什么???”
“嘻嘻,還不到時候,你家王爺現(xiàn)在正等人來送禮,等收了大禮再慢慢跟……”王爺?shù)靡獾嘏闹藘旱募绨?,話音未落果然有門子通報。
“報!鳳大人,門口一名廚師求見?!?p> 剛剛還得意洋洋的王爺?shù)纱罅搜劬ΓB這兩天很少有話的鳴霄也吃驚地咦了一聲:“你這是什么情況???推演的時候可沒有,你這臨陣換計仔細我回國參你?!?p> “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沒等大師傅啊?!蓖鯛敐M臉的莫名奇妙有口說不清,但也只好招呼著人進來見機行事。
一名矮胖矮胖的大師傅,笑呵呵地提了個籃子進門。恭敬地給三人行了禮。
“小的庖辛,受肖侍衛(wèi)長之托,前來送靈鼠供慕海國使嘗鮮?!闭f完了官話,庖辛“很有眼力”地將筐子放在了“家樂”面前,開始扯閑的了。
“這筐靈鼠可算是給您了,身契在這里。您不知道,您可算是幫我們解決了個大麻煩。”
“啥?”望著那一筐正在蠕動的靈鼠,哪怕是王爺也瞬間失去了思考能力。
“您有所不知,這些年我們鸮鳥族人靈力漸弱。可咱靈界本就是鼠咬開天,鼠類靈力最重,靈鼠原來一直又是靈力高于良民族的附族。所以,束縛他們的結(jié)界經(jīng)常被咬開。
這事兒就麻煩了,靈鼠跑了丟面子,不養(yǎng)也丟面子。如今有了竹鼠,這靈鼠更是沒人要,白白留著費口糧、靈力。
本來想著今年吃凈了大鼠,只留了這幾百只柔嫩的娃娃用來秋季祭祀,一下子解決完事兒。折些面子,旁人笑笑也就過去了。哪知您喜歡吃,我們族長自然是開心得不得了。這不讓我一早就點清了所有小耗子給您送過來。”
再看王爺,臉黑得真和鍋底一樣,似乎有心把面前這只貓頭鷹給烤了。鳴霄和了兒在一旁憋著笑,要多辛苦有多辛苦。終于,王爺開始了最后的掙扎:“就我一個人哪里吃得了這么多啊,我就留兩個,剩下的你拿回去吧?!?p> 可好不容易送出去的燙手山芋鸮鳥族怎么肯再收回來:“鳳大人,您這就不知道了。一只靈鼠看著大最好的也就背脊上的兩條,這幾百只也就一次祭祀宴的兩盤菜而已。您看……”
庖辛熟練地抓起一只靈鼠一刀扎進了根本不敢掙扎的小耗子的后背。
“你干嘛!”鳴宵夫人急了。
“喲,冒犯了兩位夫人,失禮失禮。嗨,這靈鼠肉活取最好,聽說慕海不讓明著吃這些,就想著給您片了這只最大的嘗鮮。失禮失禮,我去后廚弄,去后廚?!?p> “別鬧了?!蓖鯛敽萌菀讐褐谱×藘?nèi)心的咆哮,“我最近上火,這東西吃了不好。這筐耗子,我拿回去養(yǎng)大了下崽兒多吃幾年。你回去便是,我愛吃整只烤的,鳴霄夫人就會做,替我跟肖侍衛(wèi)長道聲謝啊?!?p> 庖辛本來還想再寒暄兩句,一抬頭正對上鳴霄的冷臉,嚇得一哆嗦趕緊跑了出去。見人拐出了院子,幾人瞬間換了臉。
“了兒,這還能救嗎?”
“可以,參娃花我確實帶了不少?!?p> “咳咳咳……”
了兒抱著小靈鼠,王爺提著筐進了正堂。鳴宵給房子下了結(jié)界便坐到了了兒身邊,不屑地看著丈夫撥攏著筐里的小耗子。
“唉唉唉,貞兒你快來看啊。這靈鼠還挺有意思的,一點也不像普通的耗子。白的、黃的還有花呢。咦,說是幼鼠,這都快和小兔子一樣大了?!?p> 高冷的鳴霄夫人卻不以為然,只是冷言:“傳說就是靈鼠開了靈界天地。他們又曾為祭族,定是靈氣旺盛的妖族,怎會和你吃的野耗子一樣?”
王爺被噎了回去,有些委屈地看著妻子:“你就為這事兒生氣一直不理我?唉呀,我這不也是為了國事嘛。你沒看我回來吐得跟什么似的?!?p> “我哪里會生您的氣啊,鳳氏家主大人?!?p> “我……”幾百年了,王爺已經(jīng)學會了在什么時候該閉嘴,只是偷偷跟了兒比著口型:
我這回錯哪里了。
了兒顯然是不想看懂的,只是護著小靈鼠,“咳咳,唉醒了?!?p> 見鳴宵的注意力被轉(zhuǎn)移了,王爺簡直如蒙大赦。
只瞧著那小耗子一蹬腿兒正過了身子,在了兒懷里嗅了嗅,尾巴嚇得都直了,背上正在愈合的傷口瞬間崩開,也不顧不上流的血直接跳下地來撒腿就跑。
毫無懸念,傷勢未愈的小靈鼠沒跑出一尺就被王爺拉著尾巴拽了回來:“我說你個小沒良心的,她不救你,你已經(jīng)在那邊喝湯了。這下好了,非留疤不可。我告訴你,老實待好,不然把你扔回貓頭鷹的老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