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的盼望中,大年三十終于來了。按照以往的慣例,除夕夜皇宮里會有盛大的宴席,御膳房一大早就忙碌起來,無暇顧及各宮的飲食。
趙瑾瑤為了給皇后調(diào)理身體,便在景仁宮的小廚房里親自下起了廚。忙活了一上午,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便做好了。
午膳時,皇后看著桌上鮮美的藥膳,贊不絕口,“本以為你只是精通藥理,沒想到你的廚藝也如此精湛。”她向趙瑾瑤招招手,滿眼笑意,“來,坐下陪本宮一起吃?!?p> 趙瑾瑤躊躇道:“娘娘,這于理不合?!?p> “無妨?!被屎罄^她的手,拉著她坐在了自己的身側(cè),“你進宮也有些日子了,可還住得慣?”她的聲音柔和,趙瑾瑤低著頭,十分恭順,“回娘娘的話,宮里的生活很好,民女住得慣。”
“呵呵,你不用哄本宮開心,你怕是整天都提心吊膽的吧?!?p> 趙瑾瑤尷尬地笑了笑。
“其實你不用拘束。”皇后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柔和,“本宮看著你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女兒?!彼纳裆秀?,思緒飄向了遠方。
“很多年前,本宮也曾有過身孕,只可惜那孩子福薄,還未滿一歲就夭折了?!彼龂@了口氣,眼中滿是悲傷?!澳鞘莻€女孩,如果她還活著,大概也有你這么大了吧?!被屎罂粗w瑾瑤,神色眷念。
趙瑾瑤對上皇后深情的眸子,從前,她的娘親也時常這樣望著她。她緩緩伸出手,抱住了皇后,“娘娘,您若不嫌棄,那我就做您的女兒吧。”
“好,好,好!”皇后將趙瑾瑤抱得更緊了些,一行清淚從她的眼角滑落,趙瑾瑤只覺得脖頸一濕,微涼。
“咕——”一道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這份溫馨。趙瑾瑤捂著肚子,尷尬地笑了笑。
皇后松開了她,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她笑著說:“好孩子,餓了吧,來,多吃點?!彼龏A起一把菜放在趙瑾瑤的碗中。趙瑾瑤也不再客氣,拿起筷子開始吃飯,還不忘給皇后夾菜。芝蘭和芳翠看著兩人的互動欣慰地笑了起來。
午飯過后,皇后按例去籌辦除夕晚宴的事宜,趙瑾瑤閑來無事便去了御花園。這個時候各宮都忙著,御花園里倒也清凈。本是隆冬,御花園里除了一片雪白毫無翠色,她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又走到了那片梅林。
梅林里似有簫聲傳來,趙瑾瑤問聲而去。她瞧見一位男子身著白衣,手持玉簫站在雪地中。他仿佛與這雪白融為一體,若不是那一頭烏黑的長發(fā),怕是很難發(fā)現(xiàn)他的存在。
趙瑾瑤瞧著那位男子的身影頗為眼熟,“阿舟?”她試探地問道。
簫聲驟停,那名男子轉(zhuǎn)過身來,眼中滿是驚喜。“阿瑤,你怎么來了?”
“我閑來無事便出來逛逛,卻不曾想在這里碰見了你。”趙瑾瑤答。
劉云舟瞧見她單薄的衣裳,蹙眉。他快步上前,解開披風(fēng),披在她的身上。趙瑾瑤只覺周身一暖,四周都縈繞著他的氣息,是淡淡的梅花香。
“這天寒地凍的,你怎么不多穿點,萬一著涼了怎么辦?”他略帶責(zé)備地說,一邊說,一邊為她系緊了披風(fēng)。
“不礙事的,我沒那么嬌弱?!壁w瑾瑤站在原地,任由他擺弄。
“阿瑤,”劉云中望著她的眼說:“今晚陛下邀我參加除夕晚宴,我可能會晚些再來陪你?!彼D了頓,有些著急地說:“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陪你過除夕夜的,你放心。”
趙瑾瑤看著他,撲哧一笑,“原本陛下也邀我隨皇后一起去赴宴,只是我推辭了,我覺得那種場合我還是不去為好?!彼读硕都?,繼續(xù)說:“你盡管去吧,我會等你的?!彼谒媲八坪蹩偸沁@般小心翼翼。
劉云舟聽到這話,一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了下來,他還不忘囑咐道:“這段時間你盡量避著皇上,能躲就躲,一切要以你自己為重。”
“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她笑得眉眼彎彎,“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她踮起腳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皇后娘娘認我做義女了?!?p> 溫?zé)岬臍庀娫趧⒃浦鄣哪橆a上,他的耳根漸漸泛紅,她輕快的聲音圍繞在他的耳邊,除此之外,他好像還聽到了另外一種聲音,“撲通,撲通”那時心動的聲音。
除夕晚宴很快就到了,宮中熱鬧非凡,眾賓客坐在席位上欣賞著優(yōu)美的歌舞?;实圩谏献?,飲著酒,看著臺下妖嬈多姿的舞女,眼神都直了。
“皇后啊,這次宴會你辦得不錯。”
“多謝陛下贊賞,這不過是臣妾的本分罷了?!被屎蟮男θ菸催_眼底,她看著席位上的皇帝,目光冰冷。
劉云舟在席位上如坐針氈,他無心欣賞優(yōu)美的歌舞,連面前精美的飯菜也食不知味。
“成順,現(xiàn)在是什么時辰了?”他問身后的小廝。
成順俯身,小聲地說:“殿下,時辰還早呢,您再耐心等等。”
劉云舟向四周觀望著,他實在是不想再等了,他囑咐成順道:“一會兒如果皇上問起,你就說我出恭去了。”
“哎,殿下......”成順看著越走越遠的劉云舟,滿臉無奈,自從碰上了那位姑娘,他家主子出格的是干了不知道有多少。
眾人都去了出席晚宴,景仁宮倒是清凈了不少,趙瑾瑤用過晚膳,聽著從遠處傳來的喧鬧聲,覺得好生無聊,“芳翠,將我的琴拿上,我們?nèi)ヌ擞▓@?!壁w瑾瑤吩咐道。芳翠抱著琴,和趙瑾瑤一起出了門。
梅林的最深處有一片湖,趙瑾瑤前些天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這里。湖中有座四角亭,芳翠將琴放在亭中的石桌上,知趣地退下,她可知道姑娘今天來這兒是來密會佳人的。
趙瑾瑤坐在一旁彈奏著,冬日里湖水結(jié)了冰,月光灑在湖面上泛著點點波光。劉云舟趕來時便看見這樣一番景象。朦朧的月色中,一位女子閑坐亭中,柔和的月光將她籠罩,她像是踏月而來的仙子。
悠揚的琴聲從亭中傳來,劉云舟拿起腰間的玉簫,放在唇邊,簫聲緩緩而來,與琴聲相伴。
琴聲驟停,趙瑾瑤抬頭,瞧見了迎面走來的劉云舟,“阿舟,”她滿眼歡喜,“你怎么來的這般早?”
“宮宴甚是無聊,我找了個機會偷偷溜了出來?!?p> “呵呵,”她沒想到劉云舟會光明正大地偷跑。
“你等很久了吧?!眲⒃浦圩谒纳磉叄_口問。
“沒有,我也才來?!彼稹?p> 劉云舟從袖中拿出一個用方巾包裹著的東西,他將方巾打開,里面是一塊糕點,“這是我從宴會上拿來的,我覺著十分好吃,你也嘗嘗?!彼麑⒏恻c遞給了趙瑾瑤。
趙瑾瑤接過他手中的糕點,輕咬一口,糕點入口即化,甜而不膩,“真好吃!”她笑著說,劉云舟也跟著她笑了起來。
“砰——”遠處煙火綻放,絢爛的煙火照亮了整片夜空。
“阿舟,快看,好漂亮的煙火?。 壁w瑾瑤指著空中的煙火,笑容燦爛。劉云舟看著她,滿是星光的眸子在煙火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明亮。
趙瑾瑤轉(zhuǎn)頭,對上了他的眼,他的眼里全是她。
“阿瑤,許個愿吧?!彼f。
趙瑾瑤雙手合十,閉上了眼,劉云舟也跟著閉上了眼。
我希望我愛的人能夠平安順遂。
我希望阿瑤能夠心想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