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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竹風落

傷逝(一)

碧竹風落 離人舊 2770 2020-02-05 12:00:00

  說著,白沉奕突然開始發(fā)力,靈犀面色也由青變白,意識也開始模糊不清,洛無心看著靈犀漸漸不支,終于忍不住長嘆一聲:“魔帝陛下,你贏了!”

  說完,洛無心散去了玄玉甲和碧玉槍,一步一步向白沉奕走去,當洛無心距離他不過數(shù)步之遙時,他突然喝道:“站住,不要過來了,你就站在那里剛剛好!”

  洛無心如他所言,不再向前,白沉奕一手持著天魔戟,一手挾持著靈犀,定定的看了洛無心片刻,突然發(fā)力一掌將靈犀推入了洛無心的懷中,與此同時探出天魔戟直刺而來,顯然是想將洛無心和靈犀全部一擊致命。

  洛無心不及多想,下意識的用右手抱著靈犀一個轉身,接著洛無心便感覺到冰冷的天魔戟透胸而過,擦過靈犀的身側出現(xiàn)在洛無心的眼前,森寒殺氣迫人心神,戟尖一片雪亮!

  洛無心聽到身后白沉奕張狂而肆意的大笑聲傳來,下意識地用左手喚出了跟隨他征戰(zhàn)九萬年的碧玉槍,反手一槍準確的刺入了得意忘形,還未退開的白沉奕的胸口間,與他一般亦是透胸而過,沒有絲毫失手,接著他又抽回了碧玉槍,如同他這九萬年里殺敵無數(shù)次所做過的一般無二!

  只是不同的是他還站在原地,而白沉奕卻已滿臉不可置信的仰天倒了下去,插在他胸口的天魔戟亦隨之跌落于地,他卻毫無所覺,他抱著似乎昏迷過去的靈犀轉過了身,卻發(fā)現(xiàn)所有人都一副見鬼的樣子,死死的盯著他的胸口,仿佛見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目光不曾稍移。

  白沉奕死死的看著洛無心,突然忍不住大笑出聲,笑到猩紅的鮮血不斷涌出也不曾停歇:“原來你的心間竟是虛無一片,無心戰(zhàn)神洛無心,還真是名副其實??!

  是了,碧玉竹本就無心,你只是化了形,成了神而已,又怎會例外?不過就是比原來多生了一顆虛無之心而已,可笑這神界眾神包括我都受了蒙蔽,一葉障目!”

  說到這里,白沉奕的聲音變得突然低沉下去,滿含嘲弄,一字一頓看著洛無心道:“只是不知,你可曾恨過?你又可曾愛過?哈哈,我敗得不冤,敗給一個無心無情之神,真的不冤??!”

  話到此處,白沉奕的聲音驟然衰弱了下去,幾不可聞:素清,我來陪你了!接著白沉奕整個神軀一寸一寸,卻又不可阻擋的徹底化為了虛無,不復存在,顯然失去了神器落神鐘的庇護,白沉奕再也不能保持不死不滅,終究是徹底灰飛煙滅隨風而逝了!

  洛無心順著所有人的目光低頭看去,卻發(fā)現(xiàn)他的心口此時竟是一片虛無,而隨著天魔戟留下的寒氣徹底消失,一顆真假難辨的鮮紅心臟漸漸由虛化實,再次填滿了洛無心的心間,只是洛無心終究第一次清楚的知道了,它只是虛無縹緲的幻象罷了!

  白沉奕臨死前的嘲弄不斷回蕩于洛無心的耳畔:

  只是不知,你可曾恨過?你又可曾愛過?

  這難道就是他凡塵數(shù)萬年,卻始終無愛亦無恨的真正源頭么?這也是他此刻心中依舊平靜如水,不染微塵的真正原因么?

  就在他悵然若失之時,他懷中的靈犀突然虛弱的開口喚道:“師父,我是不是就要死了?”

  洛無心回過神來:“怎么會?有師父在,你怎么可能會……”

  說到這里,洛無心卻突然一個字也無法再說出口,原來靈犀的心脈早已被白沉奕推她過來的那一掌震成了碎片,洛無心急忙為她輸送神力,想要為她接好心脈,卻不料她此時脆弱如沙漏的心脈又怎么可能承受得住洛無心洶涌的神力,頓時只見火紅的鮮血從她的嘴角不斷涌出,洛無心只得收回了神力,卻根本無法阻止她的生命走向終點。

  白千龍自從白沉奕死后便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開始不斷喃喃自語,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這和我知道的根本不一樣,無心只是無愛亦無恨,怎么可能無痛亦無傷?為什么死的是父王,是靈犀,而不是洛無心?為什么死的不是你,到底為什么?

  而鳳未名和少羽在兔起鶻落間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此時見到靈犀突然不斷吐血,氣息微弱不堪,頓時大驚失色,連忙上前不斷呼喚靈犀,洛無心正要放下靈犀想辦法施救,靈犀卻突然死死抓住洛無心的手臂,執(zhí)拗的看著洛無心:“師父,不用白費力氣了,我知道,我就快要死了,只是我真的不甘心,我還有好多話想要問你,你能告訴我么?”

  洛無心不再試圖放下她,就這樣半跪在地小心翼翼的半抱著她,點頭應允道:“你問吧,為師一定都告訴你!”

  靈犀強打精神道:“我可以叫你無心么?”

  洛無心點頭:“可以!”

  靈犀滿足的笑了笑:“無心,洛無心,我想知道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哪怕只是一點點也好?”

  洛無心沉默不語,靈犀眸中期待的神色頓時暗淡了下去,洛無心正要開口說有,靈犀卻阻止道:“不要騙我!洛無心,我還有另一個問題,我死了,死了以后,你會不會忘了我?會不會有一絲心痛?”

  洛無心避開了她的目光:“我不會忘了你!”

  靈犀聞言又是高興又是失落,突然忍不住伸手摸向了洛無心還未愈合的胸口,卻陡然摸了個空,從洛無心的心間穿了過去,她就那么舉著手,似乎在不斷觸摸著感受著洛無心亦真亦幻卻不可觸及的心!

  有那么一瞬間,她的腦海中不由自主的閃過了十多年前荒海靈島上洛無心被木妖獸的藤蔓穿心而過的那一幕,當時她只道是看錯了而已,如今才明白,原來冥冥之中一切都早已經注定!

  她不禁絕望的呢喃道:“原來你真的沒有心!從來都沒有,既然如此,你又怎么可能會喜歡我?怎么可能會為我而心痛?你說你不會忘了我,可是那又算什么呢?我在你的記憶中,終究只不過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過客而已!這樣的不會忘我要來何用?”

  說到這里,靈犀突然滿臉決絕道:“既然你沒有心,我偏偏就要化作你的心,看看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到底會不會為了我而心痛!”

  話音剛落,靈犀全身上下突然燃起了妖艷而明媚的火光,洛無心眼睜睜的看著她轉眼間便化為一道火紅的流光沒入了他的胸口之中,頓時忍不住劇痛難忍,仰天長嘯,眸中忽有兩行清淚潸然而下,卻不知是為何而流?

  洛無心痛得禁不住彎下了腰,等到靈犀所化的火光徹底消失后,他才緩緩站了起來,抬手摸了摸被淚水浸濕的眼角,忍不住喃喃自語:“這就是流淚的感覺么?”

  接著洛無心又摸向了自己的心口,卻依舊是一穿而過,并沒有如靈犀所言真的生出了一顆真心,他雖有些遺憾,卻并沒有多想,只是收回了手,運轉神力復原了胸口,也擋住了他那顆虛假的心!

  鳳未名眼睜睜的看著靈犀在一片火光中化為虛無,禁不住悲嘆道:“小妹,你這又是何苦呢?”

  少羽更是滿臉絕望的跌坐在地,伸手想要抓住一些什么,卻終究只是徒勞:“靈犀,我終究還是永遠失去了你!不,你不論生前還是死后,都從來沒有屬于過我,又何談失去呢?我還真是可悲復可笑,呵呵……”

  洛無心從地上撿起一枚早已暗淡無光的護身符,是他收了靈犀做徒弟那一日送她的那一枚,即便它早已經被魅妖王毀掉失去了護身的作用,靈犀卻還一直隨身帶著它,而另一枚沒能送出去的護身符千沫則已還給了他,一直留在他這里,到如今他終究沒有了再送它出去的機會。

  雪落江寒,斯人獨宴!

  也不知是何時,這里突然下起了雪!

  洛無心舉目四望,白千龍不知何時已經悄然離開了這里,消失不見,鳳未名和少羽還沉浸在靈犀死去的悲痛之中,他收起了這枚失去作用的護身符,沒有再理會他們兩個,喚出竹舟沖天而去,轉眼間便消失在了紛紛揚揚的白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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