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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歌一夢鎖韶華

水落石出

長歌一夢鎖韶華 旖淮 2006 2020-02-29 12:35:06

  普通院落,蒼苔滿階,布滿劃痕的木門悄然被人推開。入內鴉雀無聲,生靈不見,余一只麻雀駐在房檐上呆看這突然闖入的三人。

  張掌知肖權向來素簡,卻不知是如此窮白,周遭可謂家徒四壁,一盞燈,一架床。

  “按說肖權俸祿不低,院內怎會一貧如洗?”張掌看了一眼這宅子,其上有片瓦消殆,還未補上。

  李曲淮雙手反剪,身姿挺俊,正為某事思量。他一擺手,其他二人皆跟了出來。

  肖權一入江北就沒打算長留于此,又怎會認真拾掇。李曲淮心念。

  “九皇子,那我們下一步?”裴燦問。

  “急于一時未免成求功貪利之輩?!崩钋凑Z氣冷落,如霜打茄子。二人聽后不覺遙遙相望,不知九皇子何出此言。

  李曲淮翻看過肖權貼黃,確乃平陽人,年三二,無妻無兒,實乃煢煢孑立之人。由二皇子一手舉薦入仕途擔官職,此事若要追根溯源定然要在宮墻之中引起騷動。二哥向來做事狠辣,若知有人握他把柄,定是要掘地三尺斬而快之。李曲淮念及那兄弟之情,尤不能捅破這層紙。更明了如今朝中腳跟尚未落穩(wěn),切不可惹出禍端,所謂禍起蕭墻,稍有不慎便要滿盤皆輸。念此,李曲淮竟一夜未眠,輾轉反側于床榻上。

  這罪名終究是落在了張宗頭上,判條子一落,三日后街頭示斬。

  幾日的操勞,李曲淮整個身形均縮了一圈。在審堂、客棧、張府之間來回穿梭,且不說他累否,裴燦著實不堪其任。李曲淮臉上總掛著春風滿面的笑,裴燦心中雖有苦,也不敢多說一言。這案子就這樣判了,倒也盡了多數(shù)人意。只是不知九皇子為何依舊愁云難消,幾日的洗禮憔悴不少。

  萬鄔身子痊愈不少,只是下地走路仍有不適。樓下劉小二看到她下樓,想起李公子的囑托,忙叫萬鄔坐下稍候,端來一桌佳肴。萬鄔拿起木箸,剛要夾菜,就看到一身玄衣落在眼前?;腥惶ы钋绰渎渥诹?。

  “你有神技么?時辰總掐那么準?!比f鄔嗔道,夾起一塊肥膩適中的東坡肉就往嘴里送。

  “那要看是誰。”看到她進食也像常人那般,李曲淮粲然一笑,臉上愁云頓時消去半分。

  萬鄔雖在客棧中,可還是聽到了關于李曲淮的一些傳聞。道聽途說不知真假,有些言語還是難免入耳。

  “你的事解決了嗎?”萬鄔邊吃邊看著他,不同往日的清雅裝飾,這身玄縐云瀾服可見來之前他是刻意裝扮了一番的。

  李曲淮原本含笑的臉上又被昏瞑彌漫,隨處可見的低落覆滿額上。他放下手中箸,深情的目光看著對面的人兒,發(fā)問:“事情往往疑云重重,當你快要揭開謎底時,又被眼前事物所障目。這障目的事物太過強大,使你不敢揭開??墒怯窒胫勒嫦?,最后反而陷入跋前疐后之境?!笨蜅@锶藖砣送械募姅_在看到她的那一刻都成了背后景色。只有看到她,才會有一種歸屬,一種希望。

  萬鄔原本冷霜般的神情隨著他忠肯的深問,微微還轉。她好似看到那林中小鹿因失去母鹿的庇佑,散出哀憐的目光,令人心惋。她容麗的目光,溫情蕩漾:“來日方長。真相固然重要,但時機更為重要。”

  李曲淮被一語點醒,終日阻塞在胸中的郁氣罷休揚出,是啊,在恰好的時機內才能迸出真相。

  他拾起木箸挑了一塊最肥美的東坡肉夾給萬鄔,她一時臉熱,明知這樣的舉止不得體,但又不知曉何處十分不得體。卻也只好接下他的盛情。

  昏幽的牢房里,罅隙中一束光射在污草上??諘绲睦为z中蔓延著無限恐懼,有人發(fā)出絕望慘叫,有人自言自語,更有人一心求死用頭砸墻,鬧得人心惶惶。張宗微瞇雙眼,可見的唯有那束光。牢房里傳來腳步聲,于常人而言是極其細微難以聽聞的,于張宗而言是慎惕的。

  一個身著獄卒服,頭發(fā)似蓬草,不修邊幅的老頭盛著一碗飯開鎖進門。張宗一眼看出他是肖權,不由朝墻角縮了縮。肖權濃密的胡髯遮住嘴角,但張宗可以想見他那恐怖的表情。眼中盡是殺戮血腥,狠厲如鷹隼之眼,使人畏之怕之。

  張宗顫巍巍的望向他,恐懼如斯。肖權付之一笑,口氣不減當初:“放心吧,你還有利用價值,我不是來殺你的?!毙鄬⑼敕旁谒媲?,胡髯動了動,嘲諷的看著落魄的張宗,隨后又重新鎖上牢房,消隱于黑暗中。

  張宗憤怒的看了一眼地上的飯,舉起來一把砸在地上。瓷碗立馬四分五裂,飯粒與菜肴滾出,可笑的癱在地上。冷靜下來,重新縮回墻角,細細品味那句:“你還有價值?!?p>  “我還有什么價值?”張宗嚅道。

  斬決之期已至,張宗被戴上枷,裝入囚車。他始終閉眼靠在牢中,任由獄卒唾罵。

  江北平常最熱鬧的地方還屬龍渠街,官府在此設下斬臺,一面囚犯心生無地自容之感,一面以儆效尤,若有人再犯便是這般下場。張宗放眼瞧去面前市民,無不對其指手畫腳、惡言相向、面目可見的憎唾。直到一眼看到人群中最顯眼的少年,他忽然明白那句:“你還有利用的價值?!彼蚱鹨粭l捉摸不透的笑。

  獄卒報一聲:“午時三刻已到?!?p>  隨后監(jiān)斬官一聲令下:“斬。”

  劊子手猛噴烈酒,大刀一揮,張宗的頭顱便似滾球般飛出數(shù)尺,死也不改其笑。頭顱飛至人的腳邊,膽子小的“啊”的叫了一聲,忙向后跳了幾步。無形中顱邊人群形成弧障,有人啐罵:“這糟污東西,死了也讓人不得安生?!闭f這話的人正是錢不寐。他痛恨踢了它一腳,隨后又愛惜剛買的北疆羊皮長靴,看到幾滴黑血冒在上面,對張宗的厭惡更是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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