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羨對蘇湮顏說:“好了,現(xiàn)在你知道我是你的誰了吧!”
蘇湮顏雙手抱拳,挺直了腰板,向著花羨深深鞠了一躬。
“你是我老板?!?p> 花羨伸手又想彈她的頭,她立馬躲到了一邊。
“其實呢,我就是想告訴你,做我們這行,腦袋必須轉(zhuǎn)得夠快?!?p> 他指了指自己的頭,又伸手過去,“過來?!?p> 蘇湮顏直直的站著,一動不動。
“我保證不打你。你過來。”
蘇湮顏將信將疑的走過去。
花羨一本正經(jīng)的把她的衣領(lǐng)整好了。
“站好。別亂動?!彼蝗蛔兊脟?yán)肅起來,語氣也兇巴巴的。
蘇湮顏覺得很奇怪,感覺這個人肯定葫蘆里有藥。
誰知他沒有打她頭也沒有吃她豆腐。
“姑娘家的,一言一行一舉止,都要得體,優(yōu)美。夏琉衣沒教過你嗎?”
“夏堂主哪有那么空,要學(xué)的東西,我都是找別人一個個問的?!?p> 蘇湮顏抬頭看他,眼前這個男人比她高一個頭,而且長得眉目清秀。她也不敢看他,低下了頭。
“干什么,看著我。抬頭。”
蘇湮顏抬起頭看著他,他的眼睛很亮,虹膜的顏色如同幽幽暖燭。
“在想什么?”
“沒什么?!?p> “你太害羞了,這不是件好事。知道嗎?”他趁機(jī)又摸了摸她的頭。
蘇湮顏卻感覺,頭發(fā)頂被摸過的地方有點(diǎn)奇怪。
“沒事,你可以喜歡我?!?p> 他朝著蘇湮顏眨了眨眼睛,又恢復(fù)了那種不正經(jīng)的模樣。
“誰喜歡你了!”蘇湮顏氣得跳腳,差點(diǎn)要打人。
他卻淡淡的笑了笑,“你今晚就住在這客棧里,好好梳洗梳洗。明天我?guī)闳ッ饔X山上。”說完門一關(guān)就消失不見了。
第二天,天朗氣清。
蘇湮顏對著鏡子梳理自己的長發(fā),又施了點(diǎn)胭脂。
穿了一件白色廣袖上衣,紅色裙子。她素來最愛穿白衣紅裳,漂亮的衣服就配晴朗的天氣。
誰知花羨一來,看著她卻說:“怎么打扮起來了?難道是昨兒晚上一夜入春了么?”
蘇湮顏氣得拔出了他送給她的劍。
“混蛋!”
花羨卻用了一招明覺派的不知什么招式,啪的一下把她的劍打掉了。那招式,飄逸非常。
蘇湮顏看得發(fā)愣,“這是什么招式?我要學(xué)!”
“想學(xué)嗎?叫哥哥?!?p> 她跟在他后邊,出了街道,就上了山。
只見一塊很大的石頭上刻著纂書:心明智覺。
通往山中的道路,是用白石搭起臺階,每一級都刻了字。
“這是什么?”
“明覺派的規(guī)矩?!?p> 她只感到每一步都踩在規(guī)矩之上,一步一哆嗦。
“你不用怕,規(guī)矩雖多,但有些也是寫著玩的,嚇唬嚇唬外地人。”
“哦!”她不小心掃到一眼,看見有一條:
“私通魔族者,輕者剔除仙脈,流放邊疆。重者,誅九族。”
她的心里一個咯噔。
“幾個臺階就把你給嚇得!”
花羨笑她,“要是到時候看到什么仙長,你怕是要尿褲子。瞧你,出息!”花羨又懟她。
蘇湮顏開始有點(diǎn)佩服花羨的淡定。
“哦,對了,哥,有件事問你?!?p> “嗯?”
“你到明覺多久了?”
他朝她豎起一根手指。
“一年?”
他搖頭。
“難道才一個月?”
他還是搖頭。
“那是多久?”
“一百年?!?p> 蘇湮顏驚掉了下巴。
完了。她感覺自己被賣掉了,感覺自己再也回不去魔界了。
“你不會是在覺得自己回不去了吧!哈,傻瓜?!?p> “那是怎么一回事?”
“我隨時都可以回去,只要我想。”他說。
“那你怎么不回去?”
“我據(jù)上一次來已是七十幾年前,此次再來,也已有五六年沒回去過了。我在那邊已沒什么牽掛,我這個人走到哪里都一樣?!?p> “可是,你是……”蘇湮顏小聲說:“你可是魔族人?!?p> “那又如何呢,我是個有血有肉的人,再次是魔族人。”
蘇湮顏開始糾結(jié)。
“我好像,同你講太多了?!?p> 花羨停下來,坐到一塊石頭上?!澳氵€是自己管好自己的事,好好學(xué)。但也別太著急?!?p> 他突然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妹妹啊,哥哥今天為了帶你,我連早飯都沒有吃——
快去給哥哥找點(diǎn)吃的來!”
“……”
蘇湮顏很惱怒,但沒有辦法,誰叫這個人是她師父呢,更何況如今她兩人是一根藤上的。
于是她跑到林子里想去摘點(diǎn)野果子。
可走著走著,蘇湮顏覺得奇怪極了:他為何來過仙界一趟還要再來?他難道不害怕暴露自己嗎?仙界豈是他們魔族要來就來要走就走的地方?難道魔族給他的報酬不夠他的貪心?
又心想,他說的也是有可能的:多年以前魔族來仙界的人,大多都是在魔族混不下去的人,他們沒得地方去才去仙界的。
而仙界魔界不通商,去了的人也都只能瑟手縮腳的在小地方做做生意。哪像現(xiàn)在,動不動就派探子,做的可是官方的買賣。
她突然看見前面有一棵高高的果樹,上面的果子紅彤彤的甚是可愛。
她想摘,但是不用魔界的法術(shù)她上不去啊,她正想施一個口訣,可是手剛剛伸到一半就慫了——
她總覺得施法的時候周圍有人看著她似的。
算了,保險一點(diǎn)。
畢竟使用了魔族的法術(shù),身上多少會帶一點(diǎn)魔性。
而這里是明覺山上,多的是修道者,不比山下,那都是些普通仙族。
于是她再往前走,看到一條汩汩的溪流。
甚好!這溪流里肯定有魚。
蘇湮顏很會抓魚,她小時候常偷偷下河捉魚摸蚌。
很快她就抓了三條。
可是,當(dāng)她回去的時候,發(fā)現(xiàn)魚怎么都不見了!
難道這魚成精了?
突然,她聽到一個“咕”的聲音。
一看,原來是一只仙鶴——它腳下有幾片魚鱗,張著嘴打著飽嗝。
她怒從心起,狠狠地盯住那只昂首闊步的仙鶴,罵道:
“今天我就不如拔了你的鶴毛烤著吃!”
她朝那只鶴撲了過去,卻撲了個空——
“你這只孽畜!”她拍了拍身上的泥,決定非抓到它不可!
但又誰知,那只鶴卻像聽得懂人話似的,撲動了翅膀,飛上來直接啄了她一口!
她實在怒不可遏:我堂堂鳳族魔女,怎么會怕你一只尖嘴的仙鶴!
于是她壞笑著,偷偷施了一個小法術(shù),朝著仙鶴就是一記掌風(fēng)!
而那只頑皮的仙鶴,一下子就被打落在地。
“咕!”仙鶴悲催地嗷叫。
而蘇湮顏卻壞笑著逼近它——
正當(dāng)這時,樹林里突然傳來一個男聲!
“住手!”
蘇湮顏這會兒才是真的一驚!
只因她剛剛施的是魔族的法術(shù),周圍一定有一股魔氣,只怕這回要是來個仙族的高手,她就要直接完蛋了!
而這時,她看到前邊一團(tuán)仙霧散開,樹葉嗦嗦的響動——
好強(qiáng)的仙氣!這簡直糟糕透頂!
云霧散開,她忽見一個一襲白衣的男子從仙霧里走出來。
那男子白衣款款,烏黑長發(fā)整齊的垂在耳后。
而那只仙鶴驚恐地一邊發(fā)出“咕咕咕”的聲音,一邊朝他撲翅飛去,最后撒嬌地在他的腳邊蹭了蹭。
“扶生,怎么了?”只聽他這樣說道,聲音不緊不慢。
“咕~”仙鶴撒嬌。
“咕!”那畜生又沖著蘇湮顏大叫!
完了完了,蘇湮顏想:這打狗也要是要看主人的。
她倒是不怕被教訓(xùn),她就是怕這人發(fā)現(xiàn)她身上有魔族的氣息!
然而,那人的眼神突然往四周一掃——
“什么味道?”
蘇湮顏頓時,寒毛都豎起來了!她發(fā)誓,她以后保證再也不隨便使用魔族的法術(shù)了!
誰知,那人又垂眼看了一眼仙鶴,道:
“腥味。”
然后他嫌棄地捏住了仙鶴的嘴巴。
蘇湮顏這才松了一口氣,但她突然看見那人的腳步邁向她——
不好!別過來!
她一直往后退,但誰記得后邊是小溪???
“噗通”一聲,她就滑倒在小溪里面了。
而那男子也是嚇了一跳。
“你……還好嗎?”
他皺了皺眉,聲音還蠻好聽。
蘇湮顏卻突發(fā)奇想:此乃天助我也——這水可以洗掉她的魔氣啊!
于是她就多撲騰了兩下。
“沒事,我沒事!”她憨笑著。
呵呵,她心想這下終于是洗干凈了。
而這時,那人依舊走了上來,略帶驚訝地看著蘇湮顏。
而這時,蘇湮顏才看清他的模樣。
她眼前這個人,眉目如畫,頭發(fā)如緞一般垂在肩頭,清俊非常。一身白衣勝雪,顯得他整個人就像是雪玉雕成的。
她倒還沒有見過一個男人,生得如此漂亮的。
用漂亮來形容男人確實不好,但這人確實無法用常言來形容,漂亮二字確實不是貶他。
而他見她在水里,朝她伸出了手。
但她手上,可都是水里的淤泥啊。
于是她自己自力更生,艱難的從水里爬出來——
那人就默默的把手收了回去。
“這只仙鶴,吃了我抓的魚。”她憤怒的指向仙鶴!
他嘆了口氣:“扶生,是你干的?”
仙鶴蹣跚了兩步,又看著蘇湮顏,又朝她“咕”了一聲。
“是它啄了我!”
蘇湮顏理直氣壯地指著自己的頭。
“這里這里——很痛的!”
她又怒道:“它吃了我辛辛苦苦抓的魚,還要啄我!太過分了!”
于是,他就偏過頭,看了看她的腦袋——
這時,他的烏黑的頭發(fā)便輕柔的散到一側(cè)。
然后他正過身來,微微低頭。
“是我這孽畜驚擾了姑娘?;厝ザê煤檬帐八!?p> 他又摘下腰間的一塊玉佩。
“這個便當(dāng)作是賠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