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太了解宋宴陽了,他痛恨欺騙,厭惡背叛,既然對方問出這個問題,那必定是十拿九穩(wěn)的,她絕對不能說謊話,但也不能全盤托出,畢竟她和宋宴陽的關(guān)系還沒熟稔到這種地步,現(xiàn)如今星瀾也不在身邊,她只能靠自己。
宋宴陽眉頭輕挑,松開了對蘇禾的桎梏,眼神示意她繼續(xù)說下去。
“這件事比較復(fù)雜,甚至超乎常理,很多事我沒辦法告訴你。但請你相信,我沒有惡意,我是為你而來的?!?p> 只有阻止你的黑化,這個世界才能免于危難,我也才能回到我的世界。
“為我?”
蘇禾點了點頭,眼神真摯。
宋宴陽微微歪頭,目光直直掃視著蘇禾,“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你又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么?”
蘇禾愣了一下,她倆的關(guān)系要怎么去界定呢?要是說母子,她敢肯定宋宴陽會二話不說給她扔下去。
“我并不想從你這里得到什么,我是來幫你的,永遠會站在你這邊?!?p> 宋宴陽沒在回話,靜默片刻直接離開了,離開之前給蘇禾甩下一句話。
“走之前把椅子收拾好,要是我回來看到上面有一根頭發(fā),我就把你的頭擰下來?!?p> 蘇禾:“……”
接下來的幾天日子倒是平淡無波,學(xué)校已經(jīng)開始放溫書假,劉安妮和蘇南弦也難得安分下來。
星期天的上午,蘇禾繼續(xù)在自己房間復(fù)習(xí)一些最基礎(chǔ)的知識點。
下午,蘇禾拒絕了蘇家安排的司機,選擇自己乘坐公交車去考場轉(zhuǎn)一圈。早高峰已過,車上只有稀稀拉拉幾位趕集回來的老年人,互相打趣說著誰家孩子找了個好的工作,誰家孩子婚姻出了問題,從身邊人的八卦聊到國家大事又急轉(zhuǎn)而下變成了哪家菜市場的菜新鮮,誰家最愛缺斤少兩等等。
蘇禾坐在最后一排,側(cè)頭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景色,微風(fēng)自半開的車窗爭先恐后涌入,吹亂了少女額前的發(fā)絲。彼時,窗外喧囂的蟬鳴與奔涌的車流聲和著車內(nèi)嘈雜的人聲構(gòu)成了一曲雜亂的交響曲,卻難得讓她混亂許久的大腦暫時平靜下來。
獨自舔舐傷口慣了的人總是對于調(diào)節(jié)自己格外擅長。
考場前的道路兩側(cè)停滿了車,大部分都是父母帶著孩子來看考場的。楊真真被身邊的同學(xué)簇擁著,一眼就看到了獨身一人的蘇禾。
“呦,這不是傳說中的蘇家大小姐嗎?我記得蘇家的保姆出門買菜都有專車接送的?!?p> “我可聽我媽說了,蘇禾就一個沒人要的私生女,眼看著南弦獨占寵愛等不及狗急跳墻了唄,你們看蘇老爺子的發(fā)布會了嗎,我都替她尷尬?!?p> 楊真真是這群人里家室最佳的了,此時一發(fā)言自是一呼百應(yīng),幾個不了解情況的也紛紛應(yīng)和著,惡毒的字眼一個接一個的吐出。
蘇禾的眼神直直注視著不遠處顯示屏上的考場分布,由于反光,她微微瞇起了雙眼。這一表情卻讓楊真真臉上的得意瞬間土崩瓦解,她陰沉著臉走過來狠狠推了蘇禾一把,卻不成想蘇禾側(cè)身躲了過去,一下子力道沒有收住,狠狠磕在了馬路牙子上,鼻血瞬間噴涌而出。
“??!蘇禾你這個賤人,我要弄死你!”
周圍的同學(xué)趕忙將楊真真扶起,楊家雖然家業(yè)不大,但勝在有錢,他們中大部分人都是想要搭上楊家這條線。
“蘇禾你有病吧?明天就高考了,這要是摔出什么好歹來,把你后半輩子賠上都不夠!”
“就是,她也太惡毒了!“
“一看就是真真戳到她痛點了,惱羞成怒了唄,真不要臉!”人群逐漸將幾人圍成了一個圈,周圍的討論聲越來越大,偶爾的幾句正義直言也被淹沒在對蘇禾的聲討中。
楊真真捂著鼻子破口大罵,說的越來越難聽,蘇禾的眉頭越皺越深。
“不愧是半路富起來的土包子,一點教養(yǎng)都沒有,既然想裝白天鵝也要把自己洗干凈吧,頂著一身泥濘的鴨毛混在其中就不覺得不倫不類嗎?”
楊真真愣住了,她將手放了下來死死地盯著蘇禾,血跡糊的半張臉都是,臉上浮現(xiàn)出詭譎瘋狂的神色,她最恨別人說她是土包子了,她家世代農(nóng)民,家里人口少地種不過來就蓋了好多房子,恰好趕上政府規(guī)劃用地分了一大筆錢。
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是人上人了,可在那些世家眼中她們一家只是沒什么涵養(yǎng)的暴發(fā)戶,別墅區(qū)舉辦聯(lián)誼活動她們家都收不到請柬。目光觸及到腳邊用來墊高路面的板磚,楊真真直接拾起朝著蘇禾丟去。
“你放屁!”
隨著楊真真的一聲暴呵,磚頭直直飛了出去,砸在了看熱鬧的一名保安頭上,直接給人砸昏迷了,周圍有尖叫著跑開的,有手忙腳亂報警叫救護車的,現(xiàn)場一度陷入混亂。
蘇禾搖了搖頭,對著楊真真作出了‘瘋子’的口型,隨后轉(zhuǎn)身離開了是非之地。
楊真真雙眼猩紅就要追上去,被其他保安誤認為要逃跑直接按地上了,還是被她支走買奶茶的司機趕回來,楊真真才灰頭土臉的從地上爬起來。
“蘇禾那個賤人!”
然而此時的蘇禾早已溜達到了兩條街之外,捧著剛買的果茶喝的開心。
到家門口的時候,正巧遇上正從車上下來的蘇父,蘇南弦和劉安妮。
蘇南弦看見蘇禾笑得甜美,“姐姐,你怎么自己回來的?”
隨及像是想到了什么,委屈的低下了頭,“姐姐,對不起,是我太緊張了才硬纏著父親陪我的,你別怪他。”
蘇禾不動聲色地抽出手臂,摸了摸蘇南弦的頭,“瞧你說的,你心理素質(zhì)比較差,爸爸陪陪你也無可厚非,我怎么會怪他呢?”
“不是給你安排了司機?你這是還在置氣?”
蘇天宇對蘇禾的反應(yīng)還是比較滿意的,剛開完發(fā)布會,此時她要是陪蘇禾,勢必是將蘇南弦再次置于眾矢之的的境況,但是蘇老爺子高傲慣了,又怎么肯低下頭去跟蘇禾解釋。
“沒有,一家子有什么隔夜仇,這不張叔家的孩子也是今年高考嗎,他家孩子考場離得遠,交通也不便,我就讓張叔回去了。”
蘇天宇皺了下眉,“你是主人家,凡事肯定是要以你的事為主?!?p> 蘇禾熱絡(luò)地挽住宿天宇的手臂,“知道了爸爸,我好餓,我們?nèi)コ燥埌??!?p> 背后蘇南弦的神色十分難看,攥了下拳頭重新?lián)P起笑臉,還沒等走到蘇天宇身邊,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勁,抬手摸了下頭頂,一股黏膩膩的感覺。
蘇南弦皺著眉頭,湊近鼻尖聞了一下,一股水果的清香,表情瞬間凝固,咬牙切齒地盯著蘇禾的背影。
蘇禾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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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月7日,星期一,高考。
這一天,天氣格外炎熱,但若與學(xué)子和家長們的心情相比卻仍是要遜色幾分。
蘇禾沒有等蘇家的司機,自己一個人坐公交車提前一小時到達了考點,臨下車前,司機還對她說了高考加油。
下了車,考點已是人山人海,許多父母都陪著自己的孩子,不停囑咐著考試別緊張,考前記得去趟廁所。交警們圍在四周疏散車輛,偶爾和考生對上視線便會回以一個加油的手勢。
蘇南弦的考場跟她不在同一個,如今蘇南弦的事情剛剛爆出啦,蘇家對其關(guān)注更深。蘇天宇特意取消了早會和劉安妮一起送蘇南弦去考場。
蘇家也安排了司機來送蘇禾,只是跟著的那個保姆是劉安妮身邊的人,蘇禾覺得膈應(yīng),索性自己來,還清凈一些。
重回高考,蘇禾此時的內(nèi)心思緒萬千。此刻的場景仿佛與前世自己參加高考的場景相融合。她記得那天也是一個艷陽天,也是一大群家長圍著自己的孩子不停地叮囑,也是自己孤身一人等候在考場外。
高考啊,就是用18年去準備,用一輩子來回味,并且那種感覺是一輩子也不會遺忘的,每每回憶,仍是熱淚盈眶。
“曉曉啊,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緊不緊張?。俊?p> 蘇禾的腳步頓了一下,目光望向聲源處,一位穿著紅色旗袍的婦人微微彎腰,手搭在穿著藍白運動服的女孩的肩膀上,一旁的男士也是一臉關(guān)切。
女孩笑著回答:“媽,我真的不緊張,您也別緊張哈。”
“就是,咱女兒肯定沒問題,老婆你放松點,別把緊張情緒傳染給咱乖寶?!蹦惺恳苍谝慌源蛉ぃ€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蘇禾定定地站在原地,她在原來世界的小名就是曉曉,只是父母去世后便再沒有人這樣喚她了。
叮鈴鈴…
進場鈴聲響起,一大批學(xué)生如蜂擁般涌進考點。蘇禾待人群稍微走的差不多,也邁進了考點。
坐在考場的座位上,蘇禾突然就覺得沒有那么緊張了。試卷發(fā)下來,整個考場中只有筆尖滑動紙面的刷刷聲和窗外樹上的蟬鳴聲。
高考的兩天時間似乎過得格外的快。
叮鈴鈴…
“考試結(jié)束,所有考生放下筆,如再答題按違規(guī)處理?!?p> 蘇禾把筆放在桌子上,深呼了一口氣。結(jié)束了…
她還清楚地記得前世自己高考完的感受,沒有興奮的感覺,反而有一絲迷茫,自己十二年的青春就這么落幕了。
“也不知道宋晏陽考得怎么樣?!?p> 看著學(xué)生們向著在校外等候的父母們跑去,不知怎的,蘇禾此時突然感覺到有些落寞。
嗯,真是的,高考果然有毒,自己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多愁善感了呢?即使是在十八歲的軀殼里,也無法改變自己已經(jīng)二十三歲的事實,這些都是早就習(xí)慣的了,不是嗎?
“曉曉,恭喜你啊!辛苦了,走,爸爸媽媽帶你去吃好吃的去。”
剛出校門,蘇禾就又看到了之前遇到的那一家人,一家三口說說笑笑簇擁著往前走。
蘇禾的目光一直盯著他們,目光是說不出的眷戀。
“恭喜啊?!?p> 熟悉的聲音喚回了蘇禾的思緒,她試探性地喊道:“星瀾?你回來了?”
“嗯,我回來了?!?p> 短短幾個字卻給了蘇禾莫大的安慰,“回來就好,回來就好?!?p> 只要你回來了,怎樣都好。
接下來一人一數(shù)據(jù)都沒再開口,蘇禾在等著星瀾開口,星瀾在思索怎么開口。
當時星瀾與蘇禾的鏈接直接被切斷,強制彈回了時空管理局,之后他嘗試過聯(lián)系蘇禾卻一直失敗,宿主的顯示面板也無法打開。
星瀾去向主神匯報卻得到了放棄任務(wù)的命令,在他的再三請求下,管理局才允許他繼續(xù)跟進。
“蘇禾,抱歉,干擾因素我們無法排除,并且系統(tǒng)商城,數(shù)據(jù)查詢等界面都受到影響無法進入了?!?p> 蘇禾搖了搖頭,眉眼間是難以言喻的輕松,“你能夠回來就好,后面還走嗎?”
“不走了,我會陪你到任務(wù)完成。”
亦或者說,我會陪你到這個星球隕落的那天。
蘇禾的笑容明媚,這些天她煩躁的不行,如今星闌回來了,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落地了,至于其他的系統(tǒng)bug也就顯得無足輕重了。
“宋晏陽還沒出來嗎?還是提前交卷了?”
蘇禾的考場在一樓,她看過宋晏陽的考場,在九樓,如果宋晏陽沒有提前交卷的話,兩人勢必可以碰到。
“那個,我跟你說件事,你別激動哈。”
“沒事,你說?!?p> “宋晏陽他好像沒來高考······”
蘇禾的笑意瞬間收斂,怪不得這幾天都沒有碰到宋晏陽,“不對啊,現(xiàn)在查詢界面不是都用不了了嗎,你還能定位到宋晏陽?”
“不能,我昨天回來的,你考試的時候我一直在校門口,沒看到宋晏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