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清晨的陽光透過帳篷的縫隙照射在黛安娜臉上時,幾聲雀鳥的嘰喳將這位剛剛睡下才一兩個小時的姑娘自夢中再度喚醒。她打了個哈欠,用手遮擋著眼睛將半個身子探到外面,卻不慎撞到了正好從這兒經(jīng)過的卡洛斯。
“早上好?”
“哦……”她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努力的張開眼睛,認清面前之人就是卡洛斯的同時,黛安娜也看到了太陽正在自己的正前方,甚至還未照亮整個天空。在一些邊角處,仍然有憐月的紅光依依不舍的亮著,這意味著現(xiàn)在的時間最晚應(yīng)該也不過早上六點。
大概是時候再回去繼續(xù)睡一覺了。
卡洛斯用虛握著的拳頭頂在了黛安娜的額頭,讓她睡回籠覺的想法停留在了起意階段。
“一旦睜開眼睛就要開始一整天的日程,倒頭回去繼續(xù)睡可不是公主該有的行為哦?!?p> 卡洛斯那故作深沉的低音音調(diào),著實給黛安娜嚇的困意全無——天曉得卡洛斯是從何處知道過去每天叫她起床的管家是用何種語氣說話的。
“好吧……”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欠,黛安娜勉為其難的踢掉身上的睡袋。她撩開額前礙事的頭發(fā),來到帳篷之外,對這初升的紅日豎起了三根手指。
“如果伊洛迦在這兒的話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晨日禮拜了吧?!?p> 自己也不明白為何自己會想到伊洛迦,拍了拍自己帶著幾分嬰兒肥的臉蛋,總算徹底清醒的黛安娜接過了卡洛斯抵來的凈水符。而后黛安娜來到高地的邊緣——果不其然,這時海水又退回了幾米之下。她熟練的雙手合掌,一聲“Achura”,兩道繩索般的翠綠月能便由其手中鉆出,直奔崖壁之下,激起了十余米高的水花。
而黛安娜便在這下雨般的水花里,完成了自己清晨的沐浴。
水底或落在她體表凝結(jié)的元素薄膜上,或是落在她用元素粒子幻化的睡衣上,但總之,借著凈水符的力量,純水由這些“膜”結(jié)構(gòu)滲下滋潤黛安娜真正的身體,而海水中的其他雜質(zhì)則被隔離在外。
等到最后一些水滴下落完畢,黛安娜又是一聲“Achura”激起新的海浪,然后重復(fù)上面的步驟整整三次。待到她清潔完自己時,一層薄薄的鹽殼已經(jīng)把她裹的看不出人的容貌了。
“Pacho?!?p> 又是一聲令咒,鹽殼、元素薄膜與睡衣盡數(shù)破碎落下,仿佛被一腳踹碎的玻璃窗。光潔、白皙如剛剛被上帝創(chuàng)造般的肉體就這樣毫無保留的挺立于太陽之下,似乎是在像這個世界炫耀她完美的人性之美。
不過,這一過程充其量也就持續(xù)了一秒鐘或更少的時間。只是一個不留神,她平日包裹身體所用的那套樸素的獵裝皮衣,即離開奧汀鎮(zhèn)時卡洛斯所贈的衣物就重新掩蓋了太陽下絕美的光景,黛安娜就再度只有臉與手與空氣直接接觸了。
“昨晚真是我這輩子睡得最舒服的一覺了……”舒服的伸了個懶腰,黛安娜自顧自的做起了類似“準備運動”一般的拉伸動作。
“可你滿共也只睡了兩個小時。看星星看的入了迷,吱哇亂叫幾個小時的也不知道是誰?!彼翢o忌憚的“吐槽”著昨晚發(fā)生的一切。但好歹黛安娜還睡了兩個小時,有些忘記自己已經(jīng)重新是人類的卡洛斯還保持著占據(jù)珞瑟妮身體時那習慣性的守夜,結(jié)果就是現(xiàn)在困的幾乎能夠站著睡著。
就像是過去兩年半幾乎沒合眼休息過的疲勞全部積壓到此時的自己身上一般,卡洛斯幾乎每走一步都感覺有巨石壓在肩膀一般疲憊難受。
要不…和黛婭商量商量,再在這里休息一兩天?
“剛才是誰說睡回籠覺不是公主該有的行為來著?不讓我睡覺,你還想睡?”黛安娜壞笑著“蹦跳”到卡洛斯面前,玩笑般的沖他的臉頰輕輕“扇了一巴掌”——連響聲都沒有的那種輕輕。而后,她從袖口里抽出了一根長條裝的紙包。
“你都多久沒從袖子里變東西出來了。”卡洛斯瞇著眼睛接過了紙包,熟練的撕開一道口子,將上面的顆粒灑在隨身攜帶的面包干上,送入口中用力吞下。
苦、澀、酸、干、辣,各種稀奇古怪的風味混合著令他全身毛孔電擊般戰(zhàn)栗的化學反應(yīng),徹底將卡洛斯所想的“困”字扔到了九重天上,再也不知其為何意。
“誒?你連馬諾曲咖啡粉都知道的么?”
被嗆的咳嗽了幾聲的卡洛斯回答道:“當然知道,剛剛當上獵人的那段時間為了沖業(yè)績,一個禮拜一個禮拜的不睡覺,全靠這種工業(yè)玩意硬撐呢?!?p> 不過話說回來,黛安娜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
我不止有這種東西哦。裝模作樣的抖了抖袖子,黛安娜又從其中“揮”出了一片畢竟般的透明方條。
而至于這是什么……寫出其名字的話,這一部分大概就沒法過審了。
卡洛斯也是好不手軟的自指尖射出一枚蠶豆大小的雙刃旋鏢,將那“冰片”撞了個粉碎。
“黛婭,你該不會…”
“放心,我不可能用那種東西的?!?p> “我能作證。要是黛婭敢用這種玩意,管她是不是親女兒,麗貝卡姨媽非得直接把她活剝了?!?p> 自二人的身后,幽幽飄來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好久不見啊,黛婭,怎么?沭軒大哥沒和你在一起么?”
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黛安娜的肩膀上。
而迎接這只手的,是惱火的黛安娜使出的一技完美的過肩摔。
仿佛是故意接下黛安娜這么一摔,伊洛迦倒在地上時非但沒有半點疼痛的模樣,反而笑瞇瞇的沖黛安娜問了聲好。
“你是怎么找到這兒的!”
“那還不簡單?”一手撐地,猛的跳起,一技后空翻到卡洛斯身旁,伊洛迦將其攬進懷里,嬉笑著說:“只要知道那日分開后你們要去的方向,剩下的就是從反方向找他的這股檸檬味兒了。我們統(tǒng)御太陽的元素師,對影子的嗅覺可是超級靈敏的?!?p> 等會,“我們?”
沖著空氣嗅了幾下,果然,一個不受她歡迎的討厭氣味就在這附近飄蕩。那混著羊奶味的薰衣草味,無論聞多少次都只會讓黛安娜感到厭煩與吃醋。
“好吧,看來你發(fā)現(xiàn)了?!?p> 伊洛迦打了個響指,在其腳邊便應(yīng)聲展現(xiàn)出一輪虹日法陣,于是空間被撕裂了一個不起眼的小口,一道白光自其中飛的竄出。
身穿白色的連衣長裙,一頭及腰的雪白長發(fā)的美麗女性,單膝跪倒在了黛安娜身前。
“耶萊雅?底比斯見過黛月公主?!?p> “平身免禮無需稱尊,日日照料伊洛迦有勞妹妹了?!?p> 一個恭敬,一個敷衍。一個迅速示弱占據(jù)禮節(jié)高地,一個看穿其小把戲所以故意快速棒讀,短短兩句話的功夫,這兩個女人的心里博弈起步也得有五十層,甚至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層。
“這就是傳說中的白日耶萊雅么……”歪頭瞧著耶萊雅那難分何為眼白何為瞳孔的純白之目,卡洛斯居然感覺到了一絲生理上的不適感。
“看好了,卡卡,這可是海默雷亞七千年歷史中僅有的第二位司御白日之人,這可是資質(zhì)天賦和我母親不相上下的超級天才啊?!?p> 在閱讀上面這句話時,請您試著沒有任何感情,用小學生閱讀課文的口吻來讀,或許就能理解黛安娜此時心情如何了。
耶萊雅卻仍沖著戴安娜笑,那笑容里看不出半點陰謀或內(nèi)含,純粹是友善和尊敬的笑。
“所以,”覺得晦氣的黛安娜只得將視線從耶萊雅身上轉(zhuǎn)移到文沭軒身上,問到:“怎么,媽媽又派你來抓我回去了?當初在術(shù)元都跑的比誰都快,我都以為跑回還海默雷亞了呢?!?p> “不瞞您說,我家主子還真回了一趟海默雷亞呢。似乎是因為一路遇到的隊友都實在實力不濟,所以才需要再叫我一起來,好保護公主您平安渡過旅途呢。”
黛安娜無法抑制的握緊了拳頭。
“吼哦?這么說妹妹你的意思是覺得我哥哥文沭軒還不如個你咯?”
“怎么會呢?!币R雅連忙搖手否認,繼續(xù)說道:“耶萊雅那敢有這意思。文沭軒大人若想殺我須摸著都用不了一招,耶萊雅存在的意義可就只有輔助我家主子,哪敢將自己同三月教宗的太子比較?!?p> “那這么說,你是覺得你家伊洛迦比我的卡卡強咯?”
驕傲的嘴角上揚,黛安娜自袖口取了出一枚鑰匙大小的“劍”。
而隨著那“劍”散發(fā)出綠光,卡洛斯的脖頸與右臉頰處漸漸浮現(xiàn)出了一朵黛茗花。
而耶萊雅從容的笑臉,也變?yōu)榱税瑧嵟c鄙夷的嚴肅之像。
“怎么樣,伊洛迦,卡卡現(xiàn)在是屬于我的騎士了?!膘乓话阕咧烈谅邋让媲皩⒈凰麖娦泄醇绱畋车目逅棺Я顺鰜恚约罕Я松先?。
“能怎么樣,沖我第一次見到你倆的感覺,你都到現(xiàn)在了居然才和他定下祈誓我才覺得奇怪。要不是因為你是三月教宗的公主,就你倆那樣說是辦過事了我都不會覺得奇怪?!?p> 果不其然,伊洛迦的內(nèi)心不僅毫無波動,甚至還有點想笑。
而在他們?nèi)松砗蟮囊R雅,卻已經(jīng)是氣的像是個燒開的水壺了。
【為什么…為什么這世界上會有這么不知廉恥的公主?。 ?p> “我,聽得到哦?!?p> 黛安娜抬起右手向上一指,半張臉為綠光籠罩的卡洛斯便一技踏嵐步上前,一腳沖耶萊雅的胸口踹去。
當然,這樣明目張膽的,來自影武侍的襲擊,根本不可能真的將之擊中。
伊洛迦僅僅在踏嵐步的第一個動作發(fā)動的剎那,伊洛迦就一技相位傳送抵達預(yù)計落點,抬手將之攔截,并轉(zhuǎn)身一腳踹了回去。
“別動手嘛,難得再見面一次,鬧出人命就不好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