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路耀是老肖的朋友，如果家里沒人，顧陽會被老于接走照顧。
“哥哥，哥……選，”顧陽也學(xué)著自己哥哥的動作，雙臂用力地環(huán)抱住顧希的脖子，將嘴巴貼貼他的耳朵，輕聲說。
顧希猜自家弟弟在說：想你。
“好勒。那今天晚上給我們陽陽做青菜肉片好嗎？”顧希把顧陽抱到沙發(fā)上，又打開了家里最好的電器——一臺新電視，給他播到動畫片后，看見老肖進門，才起身往廚房走了。
“爸，你陪著陽陽看電視吧。我來做飯，等四點半左右你叫我一聲，我去接小望?！?p> 肖萬周點頭回應(yīng)，既然孩子想要幫忙，那大人就不要拒絕嘛。
房子一共兩間，主間用板子隔開了小小的客廳與老肖和顧陽的臥室，而側(cè)間則一分成三，廚房，顧望的臥室，和廁所。總之來說一句話：麻雀雖小，五臟俱全。整整齊齊，分毫不缺。
廚房的配置也是令老肖滿意的地方。油煙機，烤箱……凡是需要的，家里都有，只是個頭大小的問題。畢竟人是鐵，飯是鋼，吃飯吃的好，人才能長得好。在這些柴米油鹽醬醋茶的事上，老肖總是有著自己的一套說辭。
顧陽的助聽器當(dāng)然很重要，可是應(yīng)該花銷的生活的地方同樣重要。
顧希一邊解開菜袋子，一邊胡思亂想，自己賣了曲子的錢老肖什么也不知道，就被自己出了手，不知道這筆錢最后到達的地方，是不是也有一個像老肖一樣跛腳的父親，和顧陽一樣弱聽的弟弟……顧陽感覺有些對不起老肖，他當(dāng)初學(xué)音樂完全都是老肖的堅持，期間巨額的花銷都是老肖自己一個人慢慢地掙下來的。顧希總是沖著老肖發(fā)脾氣想要放棄，可老肖卻只是笑，說只是多努力一點而已。最后一次對著老肖發(fā)脾氣，惹哭了弟弟妹妹，顧希再不提及。
羞愧之余，顧希心里滿滿全是隱藏的驕傲。
想著想著，顧希手上的動作就慢下來，回過神來，打開的水龍頭嘩啦啦地白流著。
“天！”顧希猛地關(guān)上，袖口都因此濕了一大片，隨后壓著聲音笑起來。
做飯其實很費氣力，可這樣的事實只有做飯的那個人知道。顧希在廚房忙著，等到肖萬周默默地接著顧望回來后，還有湯和一個菜沒有做好。
“哥！”顧望進了家門就直奔顧希而來，肩膀上的書包都沒有放下來。小女孩笑著，長長的馬尾辮在腦袋輕輕地擺動：“希哥哥這次又編了什么曲子呀？我們班的同學(xué)可想要認識哥了?！背醵哪昙o，大概就是炫耀的心思猛然成長的時候。而獨特優(yōu)秀的顧希，就是顧望能夠在班上唯一能夠驕傲地拿出來談?wù)摰摹拔业摹薄?p> “誒？爸已經(jīng)接你回來了嗎？”顧希還有些懵，時間竟然過得這么快嗎？又說：“書包怎么還背著呢？也沒有什么曲子，正在學(xué)習(xí)一些基礎(chǔ)系統(tǒng)的東西?！?p> 顧望認真聽著，用力點頭回應(yīng)，說：“那什么時候能再編曲子呀？今天給小陽彈什么？”
“額……”顧希一時不知如何回答，這次因為賣曲子的事的確沒有準備，說實話吧，可看著妹妹的臉，他又不想讓她失望，一時噎住了。
顧望學(xué)習(xí)好，而在生活方面，由于家庭條件使然，也比同領(lǐng)人成熟了不止一大截，看見顧希一時語塞，便自然地懂得了，給顧希臺階下似的驚呼：“啊，想起來了，我的作業(yè)！”便一溜煙地跑進自己房間，邊喊著：“哥，我考了第一名哦，要做好好吃的飯哦！”
顧希松了口氣，知道妹妹的心思，笑起來。
也許，大概，可能……學(xué)習(xí)音樂也挺好的？
香噴噴的飯菜很快便端上了桌。一家人圍著電視機，聊著顧望的學(xué)習(xí)。
“小望感覺學(xué)校生活怎么樣？選擇的都是理科方面，會不會有些吃力？”顧希不太懂得像顧望這樣強悍的學(xué)霸的世界，他自己最多算是中間偏上的學(xué)生。
顧望則看著自家哥哥，自信滿滿地回答道：“放心吧，哥。不會給咱家臉上抹黑的。”小女孩的話中帶著些俏皮勁兒，她如果不努力，整個家微妙的收支平衡就會被打破。
無論是肖萬周，還是顧希，聽著顧望的話而心照不宣。在這個家里，沒有一個人是懶惰的。
“好了好了，”肖萬周打斷突忽變得安靜的氣氛，指著飯菜說：“在吃飯呢，就不談學(xué)習(xí)了啊。”
可明明這頓大餐就是給顧望慶祝這次大聯(lián)考斬獲第一的。
“哎呀，爸！怎么就不能談?wù)搶W(xué)習(xí)了嘛。”顧望仰起小臉，滿是驕傲，她就是學(xué)習(xí)好呀！哪怕她自己在背后吃了多少學(xué)習(xí)的苦，吃了多少來自同學(xué)奇怪的視線，她在家里人面前也就是要驕驕傲傲的。
肖萬周看著女兒，突然感覺她和顧希一樣也都是大人了，這張長開了些的臉同記憶中奶胖奶胖的小肉臉疊在一起，原本害羞的孩子成為了舉止大方的少女?！昂?，講！考好了就大聲講！”
三人都笑起來。顧希正給弟弟夾的菜都笑得抖掉了。
“哥，哥……”顧陽舉起的勺子卻什么也沒有接到，再一看，家人都笑了，一臉茫然地繞圈看。小嘴上趴著蹭上來的飯，整一張花臉。又惹得眾人都笑起來。
一旁的顧望給他擦起臉來，打趣著說：“陽陽，是給嘴巴吃飯呀？還是給小臉吃飯呀？”
肖萬周則慈愛地看著兩人。
電視的新聞頻道，則播報著編輯嬰兒的要聞。
顧希正扒拉著飯，轉(zhuǎn)眼看見，心下一驚，想起自己和同校學(xué)長的討論議題——編輯嬰兒的存在，便快速吃完了飯，借口說忘記和同學(xué)有約了，背起吉他包就往外沖，便喊道：“爸！我們學(xué)習(xí)的小組作業(yè)！走了?。 ?p> “誒？”
在家人驚詫的目光中，顧希離開了。
他眼看著已經(jīng)跑到樓下，才給程時宇打了電話，道：“學(xué)長，抱歉，能今天去你家嗎？我……”
“小顧，你也看見那個新聞了？”電話另一頭程時宇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著急，停頓了一下才又道：“行吧，我去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