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嘩——”細雨淋漓,淅淅瀝瀝打落在街道上。
他打著一把黑傘,徐徐地走著鋪著石磚的人行道上,臉上帶著白色的笑臉面具,一身西服,身材修長。
走過街角咖啡店,路過商店,經(jīng)過花店,最終停在一家書店門前。
他停滯了半刻,推門走進了書店。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黑色的柜臺,高高的,柜臺后面是一排書架,靠墻一側(cè)開著一個個窗戶,半浮空椅和桌子靠著窗戶擺放,有些像一些餐廳的擺設(shè)。
這是這家書店所謂的“閱讀區(qū)”。
他打量了下書店的環(huán)境,收起傘靠在墻邊,走進柜臺,柜臺后,一個穿著白色衛(wèi)衣的青年靠著辦公椅在睡覺,亂蓬蓬的劉海遮住了青年的眼睛,顯得青年頹廢又邋遢。
他在柜臺前站了一會,看到青年沒有要醒來的樣子,便自顧從書架上拿了一本書,走到靠墻的浮空椅旁,坐了上去,一只胳膊靠著窗沿倚著臉。另一只手拿著書,看了起來。
還是和以前一樣的狀態(tài)啊,白曉。他心想。
九區(qū)的街道是詩情畫意的,隨著冬去春來,小雨的洗禮,城市像是鋪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那些平常走路上班的人大多選擇了地下街道,而路上稀少的行人也各種做著自己的事情,去往自己該去的地方。
雨氣的微寒,讓街道顯得有些凄冷。
他看著窗外,下意識的縮了縮身子,而后又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抬頭看向柜臺。
青年坐了起來,雙眼無神,呆呆的看著店門,微微歪著頭,像個失去靈魂的木偶。
“醒了?”他的聲音很有磁性,突兀地在書店響起,白曉一個激靈,看向他這邊。
“你……”白曉回過神來,眼睛里滿是驚異。
詫異的不止是書店里多了一個人,而是多了什么人。
“早上好啊,曉?!彼诿婢叩紫碌哪樎冻隽艘粋€微笑,身體轉(zhuǎn)向白曉,合上書本,站了起來。
“現(xiàn)在不是早上,已經(jīng)下午了。”白曉下意識地吐槽。
“哎呀,這是一種打招呼方式啦,你不覺得‘早上好’這句話很有魔力嗎?不管是電視劇、電影、還是現(xiàn)實生活,只要一句早上好,就給人一種‘新的美好的一天開始了’的感覺不是嗎?”
“這是你的新型洗腦方式嗎……秦洛?”白曉叫出了他的名字,慢慢皺起了眉。
無事不登三寶殿啊。
秦洛微笑著拍了拍面前的桌子。
“過來說吧,曉,下午大好的時光還在睡覺,不覺得有些虛度光陰嗎?”
白曉心想為什么不是你過來而是我過去,但想到秦洛的身份又撇了撇嘴,心不情愿地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坐到了秦洛的對面。
秦洛是九區(qū)的“管理者”,也是世界上有名的“大商人”。
寰國分為三十四個區(qū),每個區(qū)都很大很大,大到可能比其他小的國家還要大,寰國本身沒有金錢這個概念,出于他的出色生產(chǎn)力和科技,人們的一切需要都可以滿足,但外貿(mào)上,由于寰國沒有金錢,人們出國旅行就需要寰國的“管理者”給予其他國資源來替代金錢。
所以,寰國的人只要帶著身份證就可以去往世界上任何地方,但要提前去本區(qū)的外交部領(lǐng)好需要的外國貨幣。
當(dāng)然,每個區(qū)的“管理者”都是政治、經(jīng)濟上的天才精英,但他們本身也沒有特權(quán),相反,卻有監(jiān)督他們的部門,但他們依舊是盡職盡責(zé),恪盡職守。
也許這就是,“理想”的力量吧。
“有什么事嗎,秦大少爺?!卑讜孕牟桓是椴辉傅淖谇芈鍖γ妫焐弦膊火埲?。
“你這是什么稱呼,要叫也叫老爺?!?p> “……重點是那里嗎!我在諷刺你啊!”白曉看著秦洛的臉,面具上的笑臉此刻看起來是那么的欠扁。
“別激動,曉?!鼻芈灏咽痔穑疽獍讜宰?。“好久不見,不跟我寒暄寒暄嗎?想起當(dāng)年同窗時一起奮斗過的歲月,真是懷念啊……”
“一起奮斗……?你確定那段記憶里的人有我么?”白曉吐槽。
秦洛笑了笑,并不接下白曉的話,而是換上了認(rèn)真的語氣,開始說起了正事:“好吧好吧,那我們進入正題——最近要過的琦靈節(jié)你記得吧?”
“啊——琦靈節(jié)啊。知道,這個忘不了,就是那個一群人聚在一起玩來玩去的節(jié)日吧?!卑讜月牭角芈逭勂鸸?jié)日就拄起了胳膊,眼睛瞟向窗外,回答也開始漫不經(jīng)心。
秦洛知道白曉漫不經(jīng)心的原因,作為他的大學(xué)同學(xué),秦洛遠比隔壁花店沈曦了解白曉,他也知道,白曉是一個,不那么喜歡熱鬧的人。
其實秦洛以前也是,現(xiàn)在……卻不應(yīng)該是。
“咳咳——琦靈節(jié)啊,是為了慶祝寰國的富強和人民的富足而設(shè)立的,與其他節(jié)日不同,琦靈節(jié)是持續(xù)一周的節(jié)日,當(dāng)然,在此期間,人們狂歡的同時,國家也會用科技保持衣食住行足夠人們消費享受,畢竟是一次大的全民放假。”秦洛頓了頓,看了白曉一眼,白曉依然看著窗外,默不作聲。
“曉,你知道嗎,明年九區(qū)的琦靈節(jié)準(zhǔn)備開展點特別的活動?!?p> “哦?!?p> “活動名字叫‘重返年少’?!?p> “哈?”聽著別扭且中二的活動名,白曉轉(zhuǎn)過頭,看著秦洛
“什么鬼東西?”
“哈哈,給我泡杯咖啡吧,我慢慢給你講。”秦洛把桌子上的書推到邊角,手掌朝上比了比自己的面前。
“嘖,麻煩死了。”嘴上滿是不情愿,白曉還是起身去柜臺,找了點在街角買的速溶咖啡,用柜子里的紙杯沖好,放到秦洛面前。
“噥,這里沒有專業(yè)的咖啡杯,用紙杯吧?!?p> “杯子倒沒什么,咖啡好歹專業(yè)點啊……”微微把面具往上提了提露出嘴,小泯一口咖啡,秦洛舔了舔嘴唇說:“真苦,也不給我加點糖,你知道我怕苦的?!?p> “苦還喝咖啡,我這里有果汁的。”
“我知道啊,我只是想知道你這里還有沒有咖啡?!鼻芈逭Z氣變慢,話語里卻好似帶著什么深意:“明明有喜歡的東西,卻非要喝討厭的東西,真是不會享受生活啊,曉?!?p> 白曉張開嘴想反駁點什么,想了想還是算了,他可說不過秦洛。
“好了,閑話到此結(jié)束,我們來正式聊聊我此行的目的,畢竟你也知道,我確實很忙。”
白曉只是不住的點頭。
“簡單說呢,基于生活富足,人們的心理問題變得突出起來,出現(xiàn)諸如‘白曉’這種終日喜歡宅在家里,沒有理想,沒有熱情的人,九區(qū)政府就決定明年準(zhǔn)備在琦靈節(jié)舉辦一種叫‘重返年少’的活動,喚醒人們心中對生活的熱情……具體就是和九區(qū)學(xué)校合作,招募志愿者,當(dāng)然是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的青年,中年……暫時沒有老年。”
“你是在諷刺我吧,果然是在諷刺我吧!還有你分明是歧視老年人!”
“別打岔?!鼻芈鍥]在意白曉的吐槽,喝了口咖啡,接著說道:“一言以蔽之,這個活動就是在琦靈節(jié)期間,把你變小放進學(xué)校,重新體驗青澀的學(xué)生生涯?!?p> 白曉沉默了一會,盯著秦洛說道:“你說的是明年的活動對吧?”
“是打算明年正式開展……所以現(xiàn)在來找你咯,今年的琦靈節(jié)不是臨近了嘛,為了明年活動的順利舉行,現(xiàn)在需要先看看可不可行嘛——怎么樣……去試試吧?”
“放屁呢你,你果然把我當(dāng)實驗品了吧!我可不去!”
“有什么不好的,琦靈節(jié)學(xué)生也不放假,期間外界人士參觀校園活動的時候你可是可以以第一人稱視角參與學(xué)校的活動哦?我記得好像還有運動會和虛擬競技什么……你不是最喜歡玩游戲了嘛……正好就去體驗體驗,沒準(zhǔn)你就感覺到了青春,就感到了活力……甚至是理想!”秦洛雙手在空中夸張的描繪著。
“哎呀哎呀,行了行了,我不需要?!?p> “唉……你這個人怎么就是不聽勸呢,非要老朋友求求你嗎——你的書店好像還是我?guī)兔ι暾埾聛淼陌???p> “請便,大不了回家當(dāng)無業(yè)游民?!卑讜月柭柤纾笥幸环N油鹽不進的感覺。
“哎喲——”秦洛把紙杯一移,微微站起身來,身體前傾,靠近白曉的耳邊,變了語氣:“說實話吧,最近別的區(qū)有邪教出現(xiàn),那思想問題很受重視啊,雖說九區(qū)有龍警官這樣的青年才俊在,但作為管理者的我也得想想辦法啊——”
“所以?”
“所以啊,我就想到你這個老同學(xué)家里不是京都的嘛,那肯定見過世面……所以拜托你幫幫忙,去體驗體驗學(xué)生生活,看看有沒有什么其他的問題,順便看看有沒有三觀不正的小朋友嘛,噢,對了,沒準(zhǔn)還能改善一下你的性格呢!一舉三得哎!”
“你不覺得我自己就三觀不正?”
“啊,沒事,不一樣,你怎么會三觀不正呢,你頂多就是懶了點?!?p> “……你是不是心里正罵我呢”
“咳咳!你怎么這么不喜歡信任我呢!”秦洛坐回去,清了清嗓子,像老狐貍一樣,左手從兜里摸出來幾張紙制長條。
他把長條擺在桌子上,雖然隔著面具,但白曉卻好像感受到了秦洛的笑意。
“去拓國的機票,要不要?”
白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拓國可是世界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二次元大國,作為一個宅男,白曉自然是無比想去,可惜拓國的發(fā)票口都被擠爆了,更別說貨幣領(lǐng)取處了。
“幫我這一次,去了拓國,找我告訴你的這個人,衣食住行全隨便,花他的,回來我報銷,連貨幣都不用領(lǐng)?!?p> “……請務(wù)必讓我去體驗青春。”
“好嘞~”秦洛站起身來,把票放在桌子上:“票我留下了,琦靈節(jié)前幾天記得給我打電話,我得給你吃點藥,把你身體變小~防止穿幫?!?p> 科技頂端的寰國,甚至有能力短時間使一個人恢復(fù)到少年時期。醫(yī)學(xué)方面,雖然還不能使人永生,但長壽是可以的。
“你就不怕我拿著票跑路?或者鴿你?”
隔著面具,白曉都能看到秦洛瞪大了眼睛,那是一種‘哇,不是吧,怎么可能會有人問這種愚蠢問題’的眼神。
“你會嗎?”
“趕緊滾!”白曉怒吼。
“拜拜嘍——”秦洛拿起門口的黑傘,走到門前看著外面漸漸停止的雨,回頭對著白曉說:“對了,關(guān)于那個外區(qū)邪教的事情,還是跟你提一句吧,傳播方式的話好像是網(wǎng)絡(luò),那個網(wǎng)站我們好多電腦高手都找不到,好像是要特殊順序編碼才能進入的,你小心點啊,名字是……我想想?!?p> 秦洛摸了摸帶著面具的下巴。
“哦,是叫——天啟?!?p> “我沒有跟你開玩笑,這真的是一個邪教……千萬小心。”
秦洛的語氣驟然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