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城一中今天進行夏季校外游,在東邊的海岸。
校車上,前面的班主任正在給大家講一些注意事項。
王馥是烏城一中高三四班的班主任,一個禿頂?shù)闹心昴腥恕?p> “下面講一下注意事項啊,大家注意聽?!?p> 王馥抓著椅背,搖搖晃晃,身上的條紋衫扎在褲子里,胸前已經(jīng)汗?jié)瘛?p> “第一,這次是環(huán)土公司承擔(dān)我們學(xué)校的一切消費,大家看到環(huán)土公司的老總要知道問好,待會兒他會和校長一起講話,你們要記住他的樣子?!?p> “聽清楚沒有?”
“聽清楚了……”一車的學(xué)生有氣無力道。
曾襄坐在千弈后邊,小聲地和前后幾人說冷笑話。
“練完鐵頭功的大師兄剛下山,就被裝有靈磁吸盤的吊車吸走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弈、易歡和前排的大立、陳子初同時冷得哆嗦了一下。
“哈哈哈哈哈……誒?你們怎么不笑?。俊痹迤婀值?。
就在這時,王馥一聲如雷霆判決一般響徹車廂。
“曾襄,看你笑得那么開心,來復(fù)述一下我剛剛講的第四條是什么?!?p> 曾襄頓時驚住,無奈緩緩起身。
他低頭朝幾個兄弟擠眉弄眼。
陳子初埋頭,小聲喃喃:“我也不知道啊……”
大立撓了撓頭,也埋頭裝死。
千弈和易歡裝作知道的樣子,實際上啥也不知道。
剛才光聽陳子初講冷笑話去了,也沒注意聽王馥說了啥啊。
“完蛋完蛋完蛋……”
曾襄都不敢瞅一眼王馥,悲憤欲絕。
“王老……我,我……”
“你,你什么你!”
王馥指指點點他們這一團,聲音提高道:“第四條,看見有古洲來的人,盡量不要接觸,他們都是很強的古老修行者!”
“記住了沒!”
千弈等人點頭如小雞啄米,別提有多乖巧了。
曾襄坐下,好了傷疤忘了疼。
“我再給你們講一個笑話……”
校車到達目的地,一車一車的一中學(xué)生下了車。
因為今天算是休閑,沒要求穿校服,所以那叫一個咤紫嫣紅的,不少的女孩子都化了一些妝,青春活力之上,更添一分明艷。
曾襄在幾人身邊團團亂轉(zhuǎn)。
“再講一個,有一只小綿羊被剪了羊毛,到了晚上就睡不著了,你們知道為啥嗎?”
“因為傷心?”大立好奇道。
“因為它失綿了哈哈哈哈哈哈!”
“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四人冷得齊齊打了個噴嚏。
“叫你們穿多一點,不聽?說了早上冷早上冷……”
王馥聽到噴嚏聲,走過來絮叨道。
這時前方不遠處多了些衣服筆挺的黑衣人,校長似乎在和他們握手交流。
王馥踮著腳尖看了眼,道:“好像是那個大老板劉總來了?!?p> 烏城的環(huán)土公司近些年一路起飛,它的老總可是在大家心目中非常神秘的。
千弈被大伙兒推拉著往前走,大立好奇張望:“那些人里面哪個是劉總???”
千弈目光在人群中一逛,卻瞥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形。
昨夜那個劉胖子!
他就是傳說中的劉總?
身后還站著兩個保鏢,那個叫胡孺的老頭和叫孟烈的壯漢!
還能是誰?
千弈脫口而出“我要去廁所!”,然后撒腿就跑。
“他知道廁所在哪嗎?”大立好奇。
大家不是第一次來嗎?
“不知道他知不知道嘛?!标愖映醯馈?p> “……”
千弈跑到后面也沒找到廁所,就找到一個高處觀察劉胖子,腦袋里飛快地思考著對策。
“我這身形有可能被胡孺那糟老頭認出來,他應(yīng)該也是不知道我戴了眼鏡的……還好捕獵時背的背包和書包不是同一個……”
此時,劉胖子已經(jīng)帶著一圈人走到了千弈班上來。
劉胖子臉上一副和藹慈祥的長輩笑容,使人完全無法和昨晚那個狡詐狠辣的商人聯(lián)系起來。
“大家都是易國的花朵,未來前途肯定不可限量,如果能夠到我們環(huán)土公司工作……”
劉胖子滔滔不絕地講著。
在天洲,乾江以南的國家,學(xué)生讀大學(xué)需要極高的花費,很少有家庭能夠承擔(dān)。
所以易國的學(xué)生讀完高三就會去找工作了,自然會有很多公司在高三期間來各大高中招人。
劉胖子也就是這么個主意,到烏城最好的中學(xué)來招人。
不過經(jīng)劉胖子這么一通說,的確有很多學(xué)生動心了,畢竟是烏城最大的企業(yè),能夠這么給面子來招聘,已經(jīng)很有誠意了。
王馥趁劉胖子說完剛要走,上前問道:“劉總,請問你們招人有什么要求嗎?”
劉胖子眼珠微轉(zhuǎn),和王馥握手笑道:“那還得王老師多多推薦才是?!?p> 王馥高興道:“我們班不錯的學(xué)生還是挺多的,像這個負穹,班長,次次考試第一?!?p> 王馥隨手拉過來一個高瘦的男孩,男孩略靦腆地笑了一笑。
“劉總好?!?p> 雖然心中是想要去讀大學(xué)的,但是面前的劉總能不得罪還是不得罪的好。
“好,好?!眲⑴肿有呛屈c頭。
王馥在學(xué)生人群里看了一圈,笑著道:“還有個叫千弈的,聰明孩子,不知道去哪兒了?!?p> “王老,他上廁所去了?!贝罅⒘ⅠR舉手道。
“哦哦,行?!?p> 王馥又拉來一個學(xué)生給劉胖子介紹。
千弈蹲在上面,看著這般景象,搖搖腦袋,走開了。
大不了一直躲著他們幾個人,熬過今天不被發(fā)現(xiàn)。
海邊的風(fēng)光其實也看過不少,只是這片海岸因為是歸易國最大的財團江家所有,易國王室輕易想進來都頗難。
不過也能體現(xiàn)這劉胖子有多厲害的背景了。
只要劉胖子有心,自己終究會被查出來的。
千弈有些惆悵,看著不遠處船只卸貨。
工人們忙碌得像一群螞蟻。
這些都是去往古洲交流貿(mào)易的私船,但是貨物全部都得經(jīng)由江家的手流出去。
古洲是修行的源起之地,是每個有修仙夢想的人所神往的地方。
天洲現(xiàn)有的修行體系就來自于古洲。
古洲之人將修行劃分為七個境界。
觸境、山境、人境、散云境、苦海境、天人境、陸地神仙。
現(xiàn)在的天洲都是如此稱呼各境界修士的。
近些年古洲和天洲的貿(mào)易越來越頻繁,古洲來的貨物卻賣得越來越貴。
千弈心中微感好奇,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私船的工人搬下來的一盆盆奇異靈植,千弈只在網(wǎng)上見到過照片。
突然,一盆靈植被搬動時滑了一下,差點倒栽下來。
千弈本能反應(yīng)上前兩步幫那個工人給扶住了它。
這個搬貨大叔被嚇得不輕,連連感謝。
“謝謝小兄弟!太感謝了!”
大叔那叫熱淚盈眶,涕泗橫流。
千弈驚訝無比:“有這么夸張么?”
搬貨大叔激動道:“小恩人,你有所不知,這一株靈植要是損壞了,我就算是把我和我全家都賣了也還不上那天債吶!”
“噢,那到底有多貴?。俊鼻м暮闷娴?。
“反正就是特別貴,只有頂級富豪能買上一兩株養(yǎng)著?!?p> 搬貨大叔道。
“……”
千弈突然拿起花盆里一塊小黑石頭。
看著麻麻癩癩的,又小又丑。
“這是啥?肥料?”
搬貨大叔看了眼,抹著眼淚,道:“好像就是古洲那邊的肥料,用靈石殘渣粉碎做的?!?p> “靈石就長這樣?”千弈好奇道。
網(wǎng)上的視頻里面,靈石不是挺好看的嗎?
“殘渣嘛……你要喜歡就拿去吧,靈石殘渣幾塊錢就能買上一把?!卑嶝洿笫逍Φ?。
“嗯?”千弈心頭微動,“那謝謝叔叔了?!?p> “是我該謝謝你才對嘛?!?p> 千弈笑呵呵地拿著石頭走遠了。
“你就這么感謝那小子呢?一塊肥料?”
有工友看千弈走遠了,忍不住對搬貨大叔道。
大叔瞥他一眼,道:“古洲的肥料能叫肥料嗎?”
“那該叫啥?”
“靈土?!?p> “……”
等千弈走近班上,發(fā)現(xiàn)劉胖子這家伙竟然還沒走!
王馥還在給他介紹班里的學(xué)生。
你們還真有耐心,千弈感慨道。
就在千弈準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時候,個高眼尖的大立指向千弈。
“王老,快看,千弈回來了。”
眾人齊刷刷地看了過來。
千弈愣住了。
他尷尬地揮了揮手。
“呃……大家好啊?!?p> 王馥趕緊給劉胖子道:“這就是千弈,別看這么年輕稚嫩,不僅成績好,小小年紀就自個兒掙錢生活和還債,又獨立又聰明!”
千弈看到劉胖子那感興趣的眼神,心中無數(shù)羊駝奔騰而過。
老師,別坑我啊?。。?!
“千同學(xué),你平時怎么掙錢的呢?”
劉胖子目光帶著欣賞,現(xiàn)在像這樣自立的年輕人可不多了。
好好培養(yǎng)一番,以后說不定能成為自己的一大臂助。
千弈正要開口亂編,站在一旁的大立忍不住開口了。
“千兒哥每周都要去捕獵一次,特別累,但是他依然堅持,很有毅力。”
“捕獵?”
劉胖子和他身后的孟烈、胡孺同時眼睛一亮。
千弈頓感無數(shù)頭羊再次呼嘯而來,他不可置信地看了大立一眼。
大立對他揚了揚眉毛,嘴唇微動,十分得意。
“放心,都是兄弟,肯定給你說好話?!?p> “……”
千弈差點沒吐血。
老哥,你這是表面兄弟嗎?
這時,劉胖子笑瞇瞇開口了。
“千同學(xué),你一般捕的是什么啊?”
胡孺也不懷好意地笑道:“每周捕獵一次就能養(yǎng)活自己,捕獵的動物怕是挺值錢吧?”
看到大立又想開口搶答,千弈脫口而出。
“燦月蝶!”
“燦月蝶?”劉胖子眉頭微皺。
這還真是挺值錢的獵物呢。
可這時,胡孺這老頭子突然貼近大立,開口道:
“你不是捕得都是青夭嗎?”
大立沒忍不?。骸澳阍趺粗赖??”
還真給詐出來了!
胡孺微微一笑。
劉胖子嘴角浮現(xiàn)一抹詭異的笑容,嘿嘿道:“原來是這么危險的獵物啊,千同學(xué)太厲害了?!?p> 千弈點點頭,手心冒汗。
劉胖子突然轉(zhuǎn)頭對王馥道:“王老師,就這樣吧,明天或者后天我會派人來學(xué)校正式招人。”
“那就太感謝劉總了。”
“哈哈,沒事沒事?!?p> 說罷,劉胖子帶著手下漫步離開。
千弈心神不定,看向他們離開的方向。
胡孺轉(zhuǎn)頭,笑瞇瞇地做了個割喉的動作。
“……”
千弈無語地看向大立。
大立邀功似的走來,笑道:“怎么樣?千兒哥,給你掙夠面子了吧!”
觀察已久的易歡哼了一聲,拉著千弈走到一邊去。
“千兒哥,他們好像不懷好意啊?!币讱g輕聲道。
千弈點點頭:“我昨晚撞見了他們殺人的事情,他們想殺人滅口。”
“?。俊币讱g臉色微白,急道:“那趕緊報警吧!”
“不行的……”千弈看向易歡:“易國的情況你知道的,這些富豪暗地里是凌駕在法律之上的?!?p> 易歡道:“那要不上網(wǎng)揭發(fā)他,用網(wǎng)絡(luò)輿論來保護自己。”
千弈搖搖頭:“恐怕發(fā)出去沒多久就會被封。”
“那怎么辦呢?”
“是啊,該怎么辦呢?”
千弈緊張冒汗的雙手插在衛(wèi)衣的兜里,一只手死死捏住那塊黑石頭。
大腦飛速轉(zhuǎn)動。
“自己還是太馬虎了啊……該怎么辦?”
卻在這時,右手捏得用力過度,石頭上的小刺刺破了皮膚,一絲鮮血流了出來。
千弈并未察覺到兜里發(fā)生的事情。
他開口對易歡道:“要不我逃……”
話音未落,千弈一仰頭,直接暈厥倒地。
易歡連忙扶住千弈。
“快來人,千弈又暈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