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秦鳳與公子就來到趙元儼的房間,周游早已立在主子的身后。
趙元儼招呼二人坐下,卻只有公子應(yīng)聲落座,秦鳳則站在公子身旁。
“昨夜有何情況?”趙元儼開口即問。
“爹,昨夜有人夜探貨倉,只有我們的箱子被打開。不過貨物并未丟失。”公子落座后毫不拘束地給自己和趙元儼倒了一杯茶。
粗糙的白瓷杯里盛了大半杯淡黃色茶湯,熱氣盈盈繞繞,一聞便是上等好茶,不愧是成都府進貢的竹葉青,出入口時有些味苦,吞下后甘冽回甜緩緩升起,唇齒留香。
趙元儼皺了皺眉頭,有些嫌棄地將茶杯撥開:“那為何你不告之秦鳳,卻要私自動手?”。語調(diào)是平緩的,這非疑問,而是責(zé)備。
“爹,我錯了,下次我一定先告訴秦鳳?!惫犹觳慌碌夭慌?,就怕這天下聞名的“八大王”!不敢解釋,只敢認錯。
趙元儼撫了撫頭,無奈地瞇起了眼睛。少頃,他睜開眼睛,盯著公子的臉問了句:“王若素,你覺得自己女扮男裝很成功嗎?”
被喚作王若素的公子臉上一陣錯愕,顯然沒有料到趙元儼會問這個風(fēng)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一時不知如何作答。尷尬地嘿嘿笑了兩聲:“爹,孩兒更習(xí)慣您喚我月兒。”
王月,字若素,嘉州人王蒙正之女,富甲一方。自出生那天就拜了八王爺趙元儼為干爹,貴不可言。琴棋書畫,通而不精,武功造詣,好學(xué)不敏。
趙元儼的臉更黑了,王若素只得看了看周游,又看了看秦鳳,向二人求助。
趙元儼身后的周游倒是開口了:“王爺,小的很少見到若素姑娘,昨兒見到姑娘扮成公子一時并沒有認出來?!?p> 既然周大管家表了態(tài),秦鳳也隨即附和:“奴才……”,本想說經(jīng)常見到若素,但又覺得不合禮數(shù),便道:“奴才覺得姑娘的易容術(shù)還是有些心得……除非有心人仔細觀察,是不容易發(fā)現(xiàn)的?!?p> 趙元儼聽著二人的回答,嫌棄地哼了一聲:“昨日才上船,當(dāng)夜就敢私自行動?!睉土P她是沒有用的,趙元儼掃了一眼旁邊的秦鳳:“昨夜你看護不力,險些誤了大事,我代你主子罰你今日不許吃飯。”話雖然是對秦鳳說的,眼睛卻盯著面前的王若素。
王若素愕然,八王爺心思果然細膩,竟通過這種手段威脅自己。
“是,奴才領(lǐng)罰?!鼻伉P生怕王若素反對,急忙鞠了鞠躬承下懲罰。
“嗯,如此最好。此行責(zé)任重大,諸位都給我小心謹慎?!壁w元儼理了理寬大的袖口:“在外多留心眼,從此刻開始,直到回到汴京,都只能按寫好的劇本走,小心隔墻有耳。”
三人隨即點頭,王若素也頓時肅穆起來。
趙元儼轉(zhuǎn)回正題:“秦鳳,你如何看待昨夜之事。”
“老爺,昨夜交手之人的武功恐不在奴才之下。不過此人年紀尚輕,為一少年,體型瘦削?!鼻伉P頓了頓,補充道:“被少爺發(fā)現(xiàn)后,他并未痛下殺手,表明此人并非殺人越貨之輩?!?p> “他絕非圖財,”王若素回憶著昨夜的情景:“但他只查看了我們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沖著我們來的?!弊蛞鼓侨嗽诎l(fā)現(xiàn)自己不敵他后,似乎有意在戲謔自己:“而且,他十分謹慎,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p> “這樣的人,汴京有幾個?”趙元儼問周游。
周游思考了一番,問道:“那人有多高?”
王若素想了想,站起身子比劃了一下:“大約比我高大半個頭?!?p> 周游道:“那他在男子中應(yīng)算高的了,月色之下是否有看清那人的容貌?”
昨夜他在躲自己暗器時左手似乎拿著火燭,火燭閃爍間那人的相貌一閃而過,蒙著面,眼神十分清亮。王若素努力地試圖回想起那一閃而過的容貌,可越想抓住那個瞬間,卻越回憶不起來。
秦鳳也搖搖頭。
“雖然目前無法判斷出是誰,但直覺告訴我這個人一定出現(xiàn)在我的畫冊里?!敝苡慰隙ǖ鼗卮?。
“此人在人群中必然扎眼,”趙元儼點點頭:“我們安插在各個客艙的護衛(wèi)都訓(xùn)練有素。等船靠了岸,招諸護衛(wèi)詢問一定能查出此人。既然昨夜已被我們發(fā)現(xiàn),他一定不會再露面。眼下切莫打草驚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