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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游子

(二)輸贏

浪子游子 武敬言 3047 2020-01-29 10:41:23

  刺眼的陽光照進(jìn)小破屋中,劉川風(fēng)從夢境中醒來。渾渾噩噩,頭痛欲裂。墻上的劍在太陽的照耀下閃著白光。他已經(jīng)一個月沒有碰過它了,當(dāng)劉川風(fēng)從墻上取下它的時候,他的手在發(fā)抖。他的勇氣呢?他的信心呢?所以無論他現(xiàn)在是否具有擊敗郭志雙的實(shí)力,他現(xiàn)在都必?cái) ?p>  所以他不僅對不起自己,他還對不起蕭雨,徐鈴欽,還有娘。可是又能怎么樣?人生不就是充滿這么多的無奈?劉川風(fēng)決定不再想這些。他走出屋外,幾株寒梅已長出了花苞,也許再過些日子就能開放了。

  而自己呢?自己什么時候才能開放?或者就這樣枯萎凋零?難道自己真的只是一個笑話?

  也許該振作起來了。可是,沒用的!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p>  劉川風(fēng)心煩意亂,揮劍斬?cái)嗝分?。花苞掉落一地?p>  他又想醉了,最好醉得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他不能。無論勝敗,三天后他都得去,他不能不去。

  他突然想到了蕭雨,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張經(jīng)常笑嘻嘻的臉。自己多久沒笑過了?他不知道。

  就算是昨天對徐鈴欽笑,也像是一種假笑。他的確很久沒笑過了。

  他重又走進(jìn)屋內(nèi),環(huán)顧四周,空空如也。這還算家嗎?還有家的感覺嗎?可自己的家,自己還能回去嗎?難道就這樣帶著失望與委屈,灰頭土臉的回去嗎?有家不能回,何去又何從?

  人生為什么總是如此無奈又可悲?

  劉川風(fēng)在屋子呆了兩天。明天他就要去與郭志雙決戰(zhàn)。他忽然覺得自己應(yīng)該去看看徐鈴欽,可是又覺得沒臉見她。猶豫徘徊了許久,他還是走了出去。剛出去,他就看到一道倩影,竟是徐鈴欽!他有些吃驚:“你怎么在這?”徐鈴欽支支吾吾,“我......我擔(dān)心......”

  兩人一路沉默,相伴走到了酒樓。徐鈴欽遞給他一壇酒。劉川風(fēng)抿了一口就放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徐鈴欽柔聲道:“你怎么不喝了?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劉川風(fēng)心頭一暖,道:“我怎么會生你的氣,是我太沒用了?!薄懊魈炷銜A的,是嗎?”劉川風(fēng)皺了皺眉頭,“輸贏很重要嗎?”

  “.......”

  劉川風(fēng)突然又端起酒壇猛灌一口,隨即灑然一笑,道:“輸贏我早就不在乎了,又不是沒輸過,之前我輸了那么多次,我還怕輸嗎?”徐鈴欽靜靜傾聽。可劉川風(fēng)反倒沉默了。

  夜幕降臨,二人相對無言。于喧鬧的酒樓中形成一種別樣的靜謐。

  劉川風(fēng)驀地起身,道:“我該走了?!比缓筠D(zhuǎn)身準(zhǔn)備離去。

  “等一等!”劉川風(fēng)聞聲扭過頭來

  徐鈴欽眨眨眼睛,楚楚動人,央求道:“今晚別走好不好?”

  劉川風(fēng)不為所動,徑直走到門口。他突然停住,又走了回來,然后在徐鈴欽臉上輕輕一吻,吻開一朵淚花。

  之后他們一起上了樓。

  明月高懸,月光皎皎。徐鈴欽關(guān)上窗子,月亮頓時不見。

  紅燭昏羅帳,然后蠟燭也被吹滅,只剩下一片漆黑。

  月落日升,天剛蒙蒙亮,劉川風(fēng)就醒了,昨晚他睡得很好。徐鈴欽還沒有醒,他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準(zhǔn)備離開酒樓,去和郭志雙決戰(zhàn)。

  他剛走到房門口就聽到一句“你不要走!”他一回頭,徐鈴欽還在熟睡,原來是夢中囈語。

  可他剛一離開,徐鈴欽就坐了起來,看著他的背影發(fā)呆。然后喃喃道:“愿你能贏?!?p>  ~~~~~~~~~~~~~~~~~~~~~~~~~~~~

  徐鈴欽再次見到劉川風(fēng)是在三天后,清城另一家酒館。他又喝醉了,以至于徐鈴欽在他背后站了半天他都沒有發(fā)覺。直到徐鈴欽開口,“你怎么在這里?”語氣頗有些幽怨。“那我應(yīng)該在哪里?”“你輸了?”“輸了?!薄翱墒俏衣犝f,你只輸了一劍?!薄耙粍σ彩禽敗!薄叭绻阒安缓饶敲炊嗑频脑捠遣皇蔷?......”“人生,沒有如果。”

  徐鈴欽笑了笑,柔聲道:“沒關(guān)系的,你自己不也說過輸贏不重要嗎?不要難過了,我們回家好不好?”劉川風(fēng)一臉酒氣,醉醺醺地道:“回家?回哪個家?我娘還在等我做清城第一,我怎么回去?”“回我們的家,只要你調(diào)整好狀態(tài),你一定可以的?!薄拔铱梢裕磕憧次椰F(xiàn)在這個樣子像不像一個廢物?我是個廢物你知道嗎?你要一個廢物有什么用?他只能陪你睡覺?!?p>  徐鈴欽生氣了,她一把奪過劉川風(fēng)喝酒的碗,啪的摔在地上,厲聲道:“劉川風(fēng)!你能不能像個男人一樣?站起來面對你該面對的?!薄拔以趺疵鎸??蕭雨都已經(jīng)死了,他臨死前唯一的愿望就是我能做清城第一,現(xiàn)在你讓我怎么面對他????”劉川風(fēng)說著,眼淚就止不住地往下流。他也啪的摔了一個酒碗,然后跑了出去。

  他一直在跑,一邊跑,一邊哭。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他幾時已變得如此脆弱?

  那個無所畏懼,能夠承擔(dān)一切的劉川風(fēng)哪去了?事到如今,連他自己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不敢面對別人,還是不敢面對自己?

  他又回到了小破屋,他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因?yàn)樗幌雱e人看到他這副窩囊的樣子,即使別人可能根本不會注意到他。他不再哭。一個人的時候,哭給誰看?可是現(xiàn)在他的心比之前還空。幾天前他偶爾還會想也許能僥幸獲勝,然而現(xiàn)在他完全不知道該想些什么。心里空得能裝下整片天。

  又到了晚上,他又鉆進(jìn)那個臟兮兮的被窩。今晚月色很淡,他閉上雙眼希望能快點(diǎn)睡著。

  可他剛閉上眼沒多久,‘喵’的一聲,窗外傳來一聲貓叫。他扯起被子蓋住頭。然而緊接著,又是兩聲‘喵~喵~’,聲音又尖又亮。他有些煩了,于是打算出去把這叫春的貓趕走。

  當(dāng)他走出去的時候,破落的院子只有一個嬌小的人影。劉川風(fēng)還未開口,對方先說話了?!拔?,我就知道屋里一定有人,是不是你把這梅花砍斷的?”那人指著那株斷梅問道?!笆恰薄斑@么好看的梅花,你為什么要把它砍斷?”“不為什么?!眲⒋L(fēng)頓了頓又說道:“你走吧,我要睡覺了。”

  “你這人好沒意思,那我跟你打聽一個人,他叫蕭雨。他平常......”“誰?。俊薄笆捰臧?,怎么你認(rèn)識?”

  ~~~~~~~~~~~~~~~~~~~

  片刻之后,清河邊。月光雖弱,但在清河的反射下劉川風(fēng)也能依稀看清她的臉。簡直與蕭雨一模一樣,若非那一頭飄逸的長發(fā),劉川風(fēng)就要把她當(dāng)做蕭雨了。那女孩開口道:“這么說,我哥已經(jīng)死了?”“......”“你是不是很難過?”隨即,那女孩又笑嘻嘻地說道:“其實(shí)你用不著難過,像我哥這樣的浪子不會死的,他永遠(yuǎn)活在我們心里?!闭f話的口吻與神態(tài)跟蕭雨如出一轍。

  然后劉川風(fēng)就又流下了眼淚。“哎呀,你怎么哭了,我...我...”“其實(shí)我最怕別人關(guān)心我,人家一關(guān)心我,我就要掉眼淚。”劉川風(fēng)擦干眼淚,努力做出一個笑臉?!昂俸?,你這樣可不行,世界上有那么多的人關(guān)心你,那你豈不是要把眼淚都哭干了?”“嗯,我以后不哭了?!薄拔?,那就好?!蹦桥①康靥痤^,道:“你瞧,這月色多美啊,可是月亮也有不美的時候,人生不也如此嗎?雖然人生有很多無奈,可是人世間的美好不也很多嗎?”

  劉川風(fēng)若有所思

  那女孩‘喵’的一聲,然后笑嘻嘻地道:“那我走啦。你自己要開心喲。”然后她就像一只貓一樣,越上樹梢,消失在夜色中。

  人世間有很多美好,可痛苦還是痛苦,永遠(yuǎn)不會消失。是否做一個浪子就能像蕭雨一樣整天笑嘻嘻的?是不是就能免受痛苦的折磨?

  無論如何,劉川風(fēng)已決定做一個浪子,也許他早就該浪跡天涯,而那些牽掛的,辜負(fù)的就此埋藏心間吧。

  可是他突然有點(diǎn)放不下徐鈴欽,至少應(yīng)該跟她道個別。

  所以第二天,他來到徐鈴欽的酒店。出乎預(yù)料地,徐鈴欽竟然沒有理他。于是他先開口了,“鈴,對不起,我...我打算...”話到口邊,竟說不出來!“你打算走了,是嗎?”徐鈴欽平靜地望著他。劉川風(fēng)低下頭輕聲嗯了一聲?!昂?,我怎么跟你說都不管用,被那小野貓一說你就都想通了?”“昨天你一直跟著我?”“我不是擔(dān)心你這個沒心沒肺的?”

  沉默片刻,劉川風(fēng)道:“我實(shí)在沒有辦法面對過去,我需要重新開始了?!?p>  “那你舍得我?舍得你娘?”

  “我沒有辦法,原諒我?!眲⒋L(fēng)轉(zhuǎn)身欲去。

  “別走!”

  這兩個字仿佛有魔力一般,劉川風(fēng)真的沒有走??伤挚蘖?。

  ~~~~~~~~~~~~~~~~~~

  “川風(fēng),你回家吧,馬上過年了,你娘一定很想你。”

  “我不回,我回去我娘肯定又罵我沒出息?!?p>  “不會的,你娘不會罵你的。”

  “你怎么知道?”

  “因?yàn)槲腋隳镆粯樱际桥??!?p>  然后他就回家了,他終于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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