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人騎兵擁著首領(lǐng),快速地穿過秦山,向北而去。
李錦被匪首橫放在馬上,胃被擠扁了,難受至極,早上吃的東西隨著馬的一顛一顛全部嘔吐了出來,到最后吐出來的全是泛酸的黃水。
馬腿奔跑時不時地蹭著她的臉,散發(fā)被風吹得到處亂飄,揚起的灰塵不時地沖進口鼻,身上的傷口也早已痛得失去了知覺。
她被顛得眼冒金星,渾身散架。
李錦從來沒受過這樣的罪,心里早把這首領(lǐng)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個遍。
就這樣,好像過了好久好久,久到她感覺自己快要死的時候,馬終于停了下來。
原來胡人找了個空曠的地方開始安營扎寨了。
匪首把李錦從馬上抱了下來,放在地上,并沒有給她松綁的意思。
只見胡兵們扎寨的扎寨,安灶的安灶,一片忙碌,不用多時,地上便立起了一片帳篷。
匪首把李錦放放進一間帳篷后,嘰嘰呱呱幾句后就走了。
李錦借著微弱的光線打量了下,只見這帳篷比別處的要寬大,中間放了幾張羊皮坐氈,上面放著一床羊毛氈毯。想必是常年居無定所,時常遷徙,所以四周并無什么多余的東西。
這時匪首進來了,手里還帶著些東西,原來是去幫她拿治傷的藥物。
匪首蹲下身子,他給李錦松了腳上的綁繩,先給李錦的腿止住血,包扎好,然后去撕李錦的衣服,似乎想去給她拔箭。
李錦一扭身避開他的手,卻又被他扯了過去。
李錦抬起未受傷的腿用力踢了過去,匪首一時沒防備,被踢得退后了幾步,疼得哇哇直叫。
匪首滿臉漲紅,眼睛圓瞪,使力把李錦掀倒在地上,又把她的腳給綁著了。
綁好后,他不再幫李錦拔箭了,而是不解恨地用腳踢了踢她。
李錦被那牛皮靴子踢得生疼,眼淚都快滴了出來,恨恨地瞪了匪首一眼,恨不能生吃活剝了他。
匪首笑了笑,想必他以前劫來的女子全都是那種懦弱型的,沒有一絲的反抗。
沒想到李錦長得既美麗又潑辣,而且又會武功,這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匪首彎下腰,伸手摸了下,不由得喋喋大笑,眼神里滿是得意之色。
李錦又羞又氣,低下頭來,就在他的手背上重重地咬了一口,鮮血順著李錦的牙齒流下來。
匪首疼得直跳,嘴里咆哮著,真的發(fā)怒了,拔了刀就向她砍下來。
李錦閉上了眼睛,淚水流了下來,心里暗暗叫道,“阿公,阿公,對不起,阿錦不能再陪伴你了?!?p> 過會卻沒有感覺自己中刀,睜眼一看,那把刀就插在了她身邊的地上,巍巍地顫動著,匪首只氣乎乎地看著她,想必他這會兒竟舍不得殺了她?
李錦不敢再招惹他,就怕一個不小心把他惹毛了,她的小命就這么丟在了這里。
要死在了這里,她可真為自己不值。
匪首在帳篷內(nèi)轉(zhuǎn)了幾個圈后,似乎氣消了些,俯下身抱起她,朝外面走去。
李錦被他抱在懷里,一股汗餿味沖進了鼻子,讓她有種做嘔的沖動。
穿過了鼎沸的人群,她被放在了一堆篝火邊。
除了放哨的胡兵,其他都一群群圍在篝火邊,不時地看著鍋內(nèi)。
鍋內(nèi)白色的泡沫不斷翻滾,升騰起一陣陣的腥味。
匪首用小刀從鍋內(nèi)挑了一塊似豬腰的東西就要喂給她吃。
李錦早就被腥味沖得胃酸直往外冒,東西還未到嘴邊,她就嘔吐了起來,可又什么東西也嘔不出來。
嘔吐之間,無意向地上瞟了一眼,只見幾個血淋淋的東西像是才被砍下來,就擺在鍋子邊的篝火旁,那新鮮的血液還在向外滴,再遠一點,幾個女子面無人色地呆在那兒。
仔細一看,地上倒著幾個女子早已暈了過去,旁邊幾個站立著的全都驚惶地盯著鍋內(nèi)那翻滾的熱浪,瑟瑟發(fā)抖。
這無一不是在告訴李錦,這群禽獸一樣的胡兵吃的是什么東西。
李錦再次嘔吐起來。
過了會,似乎鍋里的東西少了些,其中一個胡兵就走過去,那些女子發(fā)出一片慘呼。
胡兵隨手拖了個女子過來,粗魯異常,似對待狗畜一般。
那女子使勁地求饒著,也是徒勞,說的竟然是漢人的語言。
那女子也就十幾歲光景,如果不是被胡兵抓來,現(xiàn)在在家也是父母的心頭肉,怎奈被抓來,別說人的尊嚴了,連豬狗都不如。
還有些胡兵竟上前挑剔著,肆意拍打著,她在他們面前就完全是只待宰的羔羊,毫無一點反抗的能力。
而他們似乎觀察著哪里會更美味。
隨后胡兵熟練地像宰羊一樣開膛剖肚,鍋內(nèi)再次翻起白色的泡沫。
活生生的一個女子就這樣沒了,親眼看見這慘無人道的一幕,就算站在篝火邊,一陣陣徹骨的寒意也從李錦的頭涼到腳。
血液也似乎凝固了,感覺這就是人間地獄,而那群胡兵就是一群吃人的惡鬼。
李錦咬牙恨透了這些胡兵,后悔沒有多殺幾個,這時候她才想起姜嬸跟她說過,胡人中只有羯族人以吃人肉為樂。
原來這是一群羯人,他們居無定所,人人兇悍,打仗行劫,行動快速無比。
他們完全是掃蕩式作戰(zhàn),來得快也去得快,而且從來不帶糧草,一路遇什么就奪什么。
由其喜歡搶擄少女,白天無惡不做,晚上少糧時就拿來煮了吃。
羯人稱這些少女為雙腳羊。
一旦碰到他們就是死路一條,而且死法也太殘忍了。
近幾年北邊兵亂,他們趁火打劫,常來漢人的地盤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而且他們經(jīng)過的地方,一般都是搶光,殺光,燒光。
稱他們?yōu)榈鬲z惡魔也不為過。
李錦能留著性命到現(xiàn)在,只怕有兩個原因。
一個是她長得太美了,這樣的美色,匪首在沒有享用這前是不可能殺她的。
二個是她武功高強,這是他親眼所見,無論如何這種女人他還沒遇到過,如今遇到了,新鮮勁沒過也是不可能就這么放開的。
從篝火旁到最后又回到帳篷里,李錦慢慢才緩緩回過神來。
此時她的嘴唇已被自己咬出了血痕,手指也因為掐得太緊,已經(jīng)變成青紫色。
她想到了那些還在南方吟詩作對的士子,想到了那些還在西風中悲歌自憐的青樓女子,相比之下何止天壤之別,那些人最起碼還能有個安逸之所,還有一口飯吃,還能像一個人一樣活著。
可是眼前這些人呢,本來她們昨天還活得好好的,可今天她們就落在了這些羯兵手里,任人宰割,毫無反抗之力。
她不禁又想起姬旬來,這樣的大家世族家的公子,是永遠也體會不到這些生活在水生火熱之中的鄉(xiāng)民的苦楚的。
她不禁苦笑,姬旬對她而言就像那旭日的太陽,雖然明亮但是太耀眼了,只能遠望卻不能靠近,如果靠得太近,必會被那炙火燒得殘渣都不剩。
她暗自思付,不知道喲妹報信時是否安全到了山上?陳陽與王長壽他們是否得到消息了?他們知道了的話,肯定會來救她的。
可是這么多羯兵,他們幾個就算闖進來,也回不去。
姜叔帶的人不知道會不會幫上一把?羯兵這么兇悍,到時攻打時,雙方傷亡也一定會很大。
匪首進來之后把她撂一邊,對著她就是一陣嘰哩呱啦,似乎在說她不聽話,不給她松綁,也好似在說即使她想著逃跑,手腳都綁著的,肯定是跑不了的。
匪首似乎累極了,說完后自個兒擁著刀柄躺在氈毯上呼呼大睡起來,不一刻便鼾聲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