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羅提劍,輕輕地拍打著姬婉的身上各處,突然,做勢一揮,竟將她的一縷頭發(fā)給削落下來。
姬婉被婆羅提在手中晃蕩著,一時竟嚇得哭不出聲,驚恐之下連掙扎也不會了,在婆羅手中像只待宰的羔羊,七魂已然只剩一魂。
姬旬也不近前,快速拿出傷藥,散落到傷口處,從懷里掏出一塊備用的布條,就那么胡亂地扎了一下,止住了流血的傷口。
他利用僅會的一點蹩腳的巴東族族語,試探著與婆羅說話:“能否放了她?......我們再好好說話?”
“......”沒想到對方似乎完全聽不懂他的意思,驃國境內語種眾多,看來這人是聽不懂巴東族語了。
婆羅不知是聽不懂姬旬的意思,還是不想就此放了姬婉,反正他就那么盯著姬旬,也不作聲。
姬旬又向前靠近了一些,做了做手勢,用手指了指天,又指了指婆羅,再指了指地,又指了指姬婉,然后不屑地伸出小指晃了晃。
姬旬的意思是,婆羅是男人,就是天,姬婉是女人,那是地,如果男人隨便拿女人來要挾人,那就是小人,姬旬看不起他。
這下婆羅看懂了他的意思,喋喋大笑起來,聲音越笑越宏亮,驚得四周遠近的小動物四處逃竄。
姬旬知道,自己殺了別的騎兵,完全是因這這半年來在山中歷練出來的一種本領。
自己的視力在黑暗地方比別人更加好,二個是身上沒厚重的鎧甲,占了優(yōu)勢,所以能身輕如燕,而出其不意地在那幾個騎兵落單之時,殺了他們。
可現(xiàn)在面對婆羅,那是一種與別的騎兵完全不同的氣息,那種長期在戰(zhàn)場上殺戮噬血的氣息,就像那隱藏著的雄獅,時刻隱忍,不知什么時候就會暴發(fā)。
婆羅隨手一甩,將姬婉重新丟回灌木叢中,向前走了一步,把劍收回劍鞘之中,伸手向姬旬勾了勾,示意姬旬過來與他肉搏。
姬旬本來就打不過這魁梧的漢子,更何況現(xiàn)在自己受了傷,哪里會上婆羅的當,這樣既救不了姬婉,更會讓自己白白送死。
想了想,他知道婆羅聽不懂自己的話,便用力向姬婉喊道:“表妹,我現(xiàn)在將這蠻人引開,你趁機會逃跑,不管跑到哪里,如若我能逃脫,定會來找你。要生要死,你自己看著辦吧!”
姬婉被婆羅摔得七暈八素的,平時精貴得不得了的臉,此時也被雜草掛得劃痕累累,血跡斑斑。
猛地聽到姬旬這么一喝,頓時清醒過來,求生的欲望使她慢慢地爬了起來,抬頭向姬旬方向看了看,重重地點了點頭,應聲道:“嗚嗚嗚......表...哥...我知道了,你要小心......”
姬旬裝作想與婆羅打斗的模樣,慢慢又向前走了幾步,轉首向四周看看,指了指狹小的空間,又向后方指了指,示意這里空間太小,不好打斗。
婆羅跟著向前走了十幾步,就再也不肯走了,他怕他離開太遠,姬婉跑了,到時姬旬又跑掉,他就得不償失了。
姬旬見婆羅不肯上當,只得作勢上前,抽劍與婆羅一試身手。
婆羅強壯英勇,不但有作戰(zhàn)的經(jīng)驗,而且善于近戰(zhàn),他見姬旬總算肯正面與他交鋒,不由得一陣心喜。
姬旬因先前與幾名騎兵打斗,力氣已然耗盡,加之手臂受傷,自知不是對手,于是打一下仍舊退一下。
婆羅哪里肯讓姬旬打退堂鼓,手起刀落,喝聲迭起,步步緊逼,只想一鼓作氣將姬旬拿下來。
自己帶了這么多人出來,別的隊情況不明,可自己做為主帥,跟著的幾人都被姬旬殺了,而自己卻未能將姬旬擒回去,若是論起功過來,回去后,自己也免不了會被責罰,可以說是非常失面子的事了。
于是他越戰(zhàn)越勇,揮劍呼呼向姬旬砍去,劍頭竟然十分準確,可見他的眼力是非常強的,跟姬旬一樣,在昏暗的林間,竟也能像在外間一樣視物。
那邊姬婉還算聰明,她見兩人離自己越來越遠,便悄悄地貓著身子向后慢慢退去,生怕發(fā)出一絲聲響。
那婆羅不愧是騎兵衛(wèi)首,不但出劍靈活沉穩(wěn),而且力氣出奇的大,姬旬與婆羅幾次交鋒,手上的劍險些被打飛了出去。
眼見姬婉退走,姬旬這才放下了心,他邊打,邊利用樹與樹之間的空隙,在其間穿梭,也險險地躲避掉婆羅掃來的劍。
那婆羅似乎也發(fā)現(xiàn)姬婉走了,他卻不再去追她,只一個勁地圍著姬旬一通猛擊,因為他看出來姬旬已然力不相濟了,也許不用多久,他就能把姬旬拿下來。
又一劍相交,姬旬虎口發(fā)麻,劍險些從手中掉落,來不及細想,他只得將劍用力向婆羅甩過去。
這一手,婆羅顯然沒有料到,但一瞬還是反應過來了,他稍稍一側身,向邊上一跳,躲過飛來的劍。
可就是這一停頓,讓姬旬緩了一口氣,他轉頭稍稍辨了下方向,然后慢慢向右邊退去。
婆羅哪里肯讓他逃走,立馬就追了上去。
此時的姬旬手里沒了劍,更是完全處于下風了,邊閃邊躲,十分狼狽。
只是姬旬并沒有放棄,集中精神全力躲避,一時半會竟然也沒讓婆羅得手。
漸漸,他們走出了很遠,前面樹木竟然少了許多,地面越來越開闊起來。
婆羅大喜,開先是因為樹木太多,密密麻麻,讓身材瘦小的姬旬占了優(yōu)勢,如今開闊起來,他的優(yōu)勢也就全然沒了。
婆羅清楚地看到,姬旬似乎慌張起來,生怕被捉住,退后的速度也跟著加快起來。
他哪里會讓姬旬有逃走的機會,想也未想,加足馬力,快速追了過去。
眼見一伸手就能捉住姬旬了,可卻見姬旬從懷里掏出一根繩索,纏住不遠處的一棵樹,做勢要跳上去。
婆羅哪里能由他從手中逃走,直接一沖,撲了過去。
沒想到腳下踩著青苔一樣的東西,哧溜一滑,就那么直直地滑出一段不小的距離,然后雙腿仿佛陷了進去。
不好!婆羅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陷入了沼澤地了。
兩邊并沒有樹木,他想用揮劍使力,好讓自己能跳出來。
可是一切都是徒勞,他身厚重的鎧甲,使他陷入的速度比平常人快了許多,劍也跟著陷入了泥沼。
姬旬跳到樹上,眼見婆羅在沼澤地里用盡辦法掙扎,卻越陷越深,心里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要說婆羅也并非大奸大惡之人,他并沒有殺了姬婉,而且他確實英武不凡,聰慧異常,從他跟蹤時心細的程度,以及用兵之道,就可以表現(xiàn)出來。
如若不是自己用計,如若不是婆羅大意輕敵,如今自己肯定已被他活捉了。
心里不由得慶幸,幸好這處沼澤地離自己不遠,也幸好是自己早發(fā)現(xiàn)的,如今卻在生死一線間派上了用場。
姬旬心里一松,便無力地滑下了樹干,疲累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看著慢慢陷入泥沼的婆羅,一寸一寸,慢慢地,慢慢地,最后竟看不到一絲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