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顯的包庇,赤裸裸的袒護。這樣一道圣旨下來簡直是往沸騰的油鍋里澆了一瓢冷水一般。
奏折猶如雪花一般的飄向朱厚熜。奏折里大部分都是直指張經(jīng)大逆不道,破壞祖宗規(guī)矩,根本就是十惡不赦,要凌遲處死,滅門九族才能平息眾怒。
朱厚熜貌似有些頭疼的看了看龍書案上厚厚的幾摞奏折。“你們看看,你們看看,朕只是給了張經(jīng)一個機會,讓他死的明白,也讓天下人知道他罪有應(yīng)得,死有余辜。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過來說三道四的。當初殺夏言沒有給他機會辯白,吵,現(xiàn)在給張經(jīng)機會,還吵?到底想讓朕怎么做?是不是朕直接退位那些人才滿意!如果真是這樣,好,朕這就擬旨退位!”說著拿起毛筆和紙。
嚴嵩和徐階連忙跪倒在地,高聲喊道:“皇上萬萬不可!皇上息怒哇?!?p> 朱厚熜偷偷的抬頭看了看滿屋子的人,除了邵延慢慢吞吞的剛跪倒外其他人都已經(jīng)是完全伏在地上?!斑@也不可,那也不許,朕做這個皇上實在無趣的很,不行,朕要退……”
“皇上三思……”眾人的話還沒有喊完,就聽到一聲炸雷在耳邊響起。
“皇上萬萬不可退位啊?!鄙垩油蝗粊砹诉@么一嗓子,險些將人的耳朵震破了。
朱厚熜則趁著所有人都扭過頭去看邵延時,從耳朵里掏出來什么東西。
邵延事前也沒有想到這屋子里的回音會這么大,在面對所有人埋怨得目光時很是尷尬的沖著大家磕了個頭,表示了歉意。
朱厚熜一邊掏著耳朵,一邊說道:“邵延啊,你要是想刺王殺駕也不要搞得這么明顯吧,所有人都看著呢?!?p> 邵延已經(jīng)完全顧不得他前面都有誰了,直接擠開人們跪趴到最前邊,笑嘻嘻的說道:“皇上誤會了,臣還指望皇上能夠活的長長久久,這樣臣才能夠在您的庇護下活的自在一些。臣怎么會干出刺王殺駕這種蠢事來了呢?”
這還笑的出來?這小子是真的活膩歪了嗎?
朱厚熜抬腿就是一腳,踩在邵延的肩膀上把他推了出去?!澳銊偛拍且簧ぷ臃置骶褪沁@么個意圖,你當朕是傻的嗎?”
邵延連忙爬起來又跪好,笑嘻嘻的說道:“如果臣跟其他大人一樣的聲量,皇上怎會注意到臣呢?您不讓臣說話,臣在這種場合也說不上話呀。所以唐突之處,還請皇上恕罪?!?p> 朱厚熜皺著眉頭說道:“怎么,朕這個皇上這么受人欺負,你看著還挺好玩是嗎?”
“不不不不,皇上您誤會臣的意思了。臣想說的是,您真的就這么退位了豈不是向天下人說你們時做錯了事情才退位的。所以您不能退位啊,您要等著,等三個月后張經(jīng)那邊的結(jié)果一出,不管是成,還是不成,到時候誰都會順皇上英明,實乃千古一帝。臣想說的是這個,絕無他意?!?p> “千古一帝?”
“是。想當年您依律處死夏言和楊繼盛兩個人逆賊時,沒有給天下一個清楚的解釋兩個人到底為什么會被殺,所以今天之事,要給天下一個解釋。這樣可以讓皇上的形象無比高大,無比圣明。別說什么堯舜禹,就是將歷朝歷代的皇上揪出來也比不上您啊?”邵延正在滔滔不絕的侃侃而談,卻突然看到朱厚熜的臉色有些發(fā)黑,這時他才發(fā)覺自己說錯了話?!爱斎唬蹅兇竺鞒拿恳粋€皇上都是政績卓越,文韜武略,讓后人敬仰?!?p> 這馬屁拍的簡直沒有再舒服的了,雖然其中有些小的瑕疵,但是也是為了突出自己罷了。更何況,老朱家的祖宗管自己屁事?!罢f的有道理?,F(xiàn)在朕退位了,豈不是落人話柄,朕要等,等三個月到時候倒要看看張經(jīng)能搞出什么名堂來?!?p> “皇上圣明。張經(jīng)成功了,你們也是為祖宗的江上社稷多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才,為大明江山永立于世立下不可磨滅的功勞。倘若張經(jīng)不行,到時候就殺他一個閉口無言,也可以證明皇上寬大得胸懷,顯得皇上英明神武?!?p> “哈哈哈哈,好好好,就這么辦!”
整個過程,朱厚熜和邵延配合相當?shù)膶擂味豆?,讓人看的都無比的尷尬。房間內(nèi),除了兩個當事人,其他人全部閉口不言。皇上已經(jīng)把意思表達的很清楚了,再多說除了自找麻煩外,什么作用都不會有。
“徐閣老怎么看啊?”嚴嵩坐在轎子里,也是滿臉的疲憊。
徐階現(xiàn)在轎子窗口這里,說道:“皇上與邵千戶演這么一出,就表明皇上時下定決心要胖張經(jīng)干出點名堂來。只是解下來該怎么做,還要請首輔示下?!?p> 嚴嵩看著對自己依舊低眉順目的徐階,嘴角不由得往上翹了一下?!鞍Γ咭徊娇匆徊桨?,咱們的皇上什么脾氣,你也應(yīng)該知道。老夫先回去了,有了乏了?!?p> “首輔慢走,下官就不送了?!毙祀A看著逐漸遠離的嚴嵩,眼神為漸漸的冷了起來。
蔡斌擺擺手讓轎子在原地等著,自己一個人走到三丈外的徐階身邊?!皣篱w老說什么了?”
徐階轉(zhuǎn)過身冷冷的說道:“那個老狐貍能說什么?哼說什么乏了,我看根本就是回家請教我們的小閣老去了?!本嚯x轎子還有一丈的時候,停下來對蔡斌說道,“不行,再這樣下去,老嚴退下去了,小嚴就上來了,這個小嚴可比老嚴更加的貪婪狠毒?!?p> “現(xiàn)在想把嚴家搞垮只能先指望張經(jīng)可在三個月后表現(xiàn)的好點了。這樣我們才有機會去徹查北方的將領(lǐng),借此將嚴嵩拉下水?!?p> 愿望是美好的,現(xiàn)實卻是殘酷的。三個月訓(xùn)練出一支可以匹敵馬芳的隊伍談何容易?那可是一支百戰(zhàn)余生,令敵人聞風(fēng)喪膽的鐵血之師。可是訓(xùn)練場上訓(xùn)練出來的隊伍和戰(zhàn)場上拼殺出來的隊伍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對起陣來可以說是毫無勝算的。徐階和蔡斌兩個讀書人想了一宿都沒有想出一個好辦法來。
實際上張經(jīng)一個在戰(zhàn)場上摸爬滾打了一輩子的人都不知道該怎么辦了?!安皇钦f好給我半年的時間嗎?怎么突然變成三個月了?你還是直接殺了我好了,何必繞這么大一個圈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