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給我跪下
秉承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絕不退縮的名言,蕭菀冷笑一聲,對著唐麗怡道:“姨娘說的這話真是好笑,太后老人家是我的親外祖母,她賞的東西我自然是戴著的,我也配戴,畢竟這貴重的首飾也不是人人都能戴的,無品階的人戴了那就叫僭越!”
唐麗怡母女臉色皆一白,蕭菀緊接著又道:“既然今日姨娘和父親都在這兒,那我就一起把話給說清楚,太后既是下了旨意給了唐姨娘名分,那唐姨娘也應該盡了該盡的禮數(shù),袁媽媽!”
“奴婢在!”方才蕭菀在院外低聲吩咐袁媽媽的事情,便是讓她去請自己母親的牌位。
袁媽媽本就是從宮里出來的女官,因著處事得力當年跟著長公主出宮外建了府,在宮里的爾虞我詐會比大宅院里的少?因而她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打從她第一眼看見唐麗怡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女人不是什么好東西!但卻是在屋外瞧著蕭菀也不是個吃虧的主,不由感嘆道,姑娘這病了一場果真像是變了一個人,真真長大了,公主若是泉下有知也是安心了,所以她便一直站在屋外樂的看熱鬧,直到蕭菀喚她,她才知道真正的好戲現(xiàn)在才剛剛開始。
“媽媽是府中的老人了,今天也好幫忙做個見證吧,請母親牌位!”
丫鬟小廝婆子們早烏泱泱的站了一院子,更有好事的還趴在墻頭上看,直到蕭菀喊了這么一句,大家頓時肅然起敬,這府中的家生子或者老人們都對這位長公主有著很是不一樣的情懷,公主待人親近幾乎沒有架子,很少體罰下人,就連對人說話都是溫聲細語的,在他們的眼里,就只有長公主一個主子,可惜長公主芳齡早逝,留下幼女,聽著蕭菀剛才帶著哭腔的那句:請母親牌位,眾人心中已覺不忍,這俗話說得好,有了后娘就等于有了后爹,雖是個姨娘,但估計也是沒少給老爺吹枕頭風,看郡主這樣怕是老爺平日里也是對她漠不關心的。人的腦洞就是這么大,想到這里,大家緊接著又聯(lián)想到之前唐麗怡與何博文做下如此敗壞道德的事,這不禁更讓眾人心中對何博文與唐麗怡多了一絲不齒。
“長公主到!”只見袁媽媽雙手托著牌位,喊過一聲后,她一把將胸前的黑布揭開,牌位上赫然幾個大字:靜惠長公主蕭靜茹之位。靜惠二字是建元帝賜予這位已故胞妹的謚號,靜惠啊,端靜而又賢惠,多好的長公主啊,怎的就早早去了呢,下人們又是忍不住一整唏噓。
此時的何水早就嚇得要死,她從小到大金尊玉貴養(yǎng)著,哪經(jīng)歷過這架勢,尤其是方才看見長公主牌位時,她只覺害怕的緊,若不是丫鬟翹兒扶著她,她只怕早已嚇得癱軟在地。不只是何水,何博文也沒有好到哪里去,從剛才袁媽媽揭開黑布起,他就感覺整個人仿佛跌入冰窟,手腳冰涼,周身都是刺骨的寒意,總感覺自己已故的亡妻在盯著自己看。
其實也不怪何博文如此害怕,自打靜惠長公主故去后,他便跟放飛了自我一樣,成天跑去玉蘭街跟著唐麗怡鬼混,別說惦念亡妻,他幾乎就沒有去祭拜過!這牌位平日里都是蕭菀收著的,在她院兒里頭專門開了一間小佛堂供著長公主的牌位,這何博文別說是上香祭拜了,就是平日去蕭菀院里,他看見這小佛堂也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蕭菀此番來個突然襲擊,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清荷與紫雁也算是看出個端倪了,她們小姐這是要給唐姨娘立威呢,紫雁方才還在擔心小姐是否會給唐麗怡母女柔順的外表給蒙騙,現(xiàn)在看來她只想對小姐說:干得漂亮!
紫雁穩(wěn)妥,而清荷向來機靈,見袁媽媽已穩(wěn)坐于太師椅上,她便隨意從椅子上方扯了個錦墊丟在地上,行了個禮都不算的禮,道:“唐姨娘快請吧”,紫雁則是捧了盞熱茶遞給唐麗怡。
這架勢愣是誰也掛不住了,此時唐麗怡的臉色早已青紅交加,有恥辱,有憤恨,就是沒有羞愧。蕭靜茹就是自己害死的,自己為何要羞愧,自己從來就沒覺得后悔過,要是真要說后悔,那就是后悔沒早點結果了她,后悔沒把蕭菀也一起結果了!她自詡樣貌才華都高出蕭靜茹一大截,家世背景也不賴,只就是蕭靜茹是皇室中人,但凡是論個先來后到,明明是自己先與博文相愛,皇家的人就可以橫刀奪愛嗎?她不服!打死也不服!她就是偏要待在府外當著當家太太,在府外多舒服,不用晨昏定省的伺候主母,她就是要引得何博文每天往她那兒跑,日日夜不歸宿,自己就是要故意惡心她!如今讓自己去給她磕頭,唐麗怡她不愿意,心里一百萬個不愿意!
只見唐麗怡楚楚可憐的望向何博文,那雙勾人桃花眼的桃花眼里寫滿了痛苦不愿與哀求,甚至還布上了一層水霧,她這個樣子,愣是任何一個男人也怕是招架不住的。果不其然,一旁的何博文,清了清嗓子準備開口。
而蕭菀早就預料到他會說些什么,何博文能有什么招數(shù),無非就是拿一個孝字來壓自己,“爹爹還是想清楚再開口,下個月可是中秋了,宮里必定設宴,到時太后召見,菀兒可不敢保證會說些什么不該說的,哦對了,那天也會見到皇帝舅舅的呢。”何博文的嘴角是抽了又抽,話到嘴邊卻又不得不咽下去的感覺是真真難受啊,可是他不能重視啊,太后也就算了,反正她也是素來看不上自己這個所謂的女婿,最多也就是明面上訓斥幾句,可是皇上呢,自己的仕途與生死都是掌握在他手里啊。皇上與長公主一母同胞,雖是嘴上不說,但向來都是疼愛蕭菀這死丫頭的,要不怎的這么多年宮里只要是公主們有的,蕭菀必有一份,二人雖是甚少私下見面,但到底這丫頭在皇上心里是有點分量的,自己不能不顧?。∠氲竭@里,何博文心中早已有了自己的小九九,頭一低繼續(xù)喝茶。
蕭菀卻是心中暗暗冷笑,自己的這個爹啊,自己是今天才算是看透他,之前總以為是因著當年母親強迫性讓他入贅的事情,他才不愛母親,現(xiàn)下看來,他也沒給唐麗怡多少真心,這個男人啊,他怕是只愛自己!
“唐姨娘快請吧,我們夫人等你這杯茶可是等了將近十多年吶!”清荷向來心直口快,如今這句話更是如同一根針般狠狠的扎進唐麗怡的心。
“還不跪下!”冷冷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在里面,確實讓人自感不怒而威,蕭菀死死的盯著唐麗怡,四目相對,唐麗怡不敢相信自己竟有些害怕,害怕一個還未長大的娃娃,難道這丫頭是知道了些什么?不可能的當年自己做的如此干凈,不可能會露出馬腳的!對!不可能的!
“姨娘還不快些,夫人等著呢?!敝钡皆瑡寢屧俅未叽倭艘宦曁汽愨欧磻^來,只見她緩步向前,在墊子前站定,跪下,動作一氣呵成。蕭菀倒是一愣,這女人著實厲害啊,算是能屈能伸的了。待紫雁將茶遞給唐麗怡,她雙手將茶杯舉至頭頂?shù)溃骸罢埛蛉擞貌??!陛p飄飄的一句話,就連袁媽媽都險些沒聽見,但還是伸手準備去接。
“不許接!大聲些,我母親沒聽到!”
“爹爹!”此時的何水已是再也坐不住了,她只覺羞憤的厲害,當場淚水就流了下來,就連何博文也覺得蕭菀著實過了些,眉頭一皺開口道:“好了,茶也敬過了,水兒去扶你母親起來?!?p> “我看誰敢扶她!父親,這唐姨娘如今進了府,那就是你的妾室,而我娘才是二妹妹的嫡母,怎么能讓二妹喚姨娘母親呢,這要是讓御史得知,父親可是要被參個寵妾滅妻的!”何水懸在半空中的手僵了僵,卻是動也不敢動。
“我說一句,你跟著說一句:妾室唐麗怡請夫人安,夫人請用茶!”蕭菀這話不禁讓唐麗怡的臉色再次黑了下來,好不容易被壓下的怒火又是蜂擁而上。
此刻她望向蕭菀的眼里幾乎噴出火來,這死丫頭之前在玉蘭街的時候明明不是這樣的!如若不是中了邪,那便是之前裝傻哄著自己,想不到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深沉的心機,到底還是自己大意了!但唐麗怡是什么人,要論忍這個字,怕是她敢稱第二,卻是沒有人敢稱第一的,只見她冷冷的瞟了一眼蕭菀,轉頭對何水道:“到你爹爹身邊去?!彪S即臉色一正再次彎腰,一字一句的道:“妾室唐麗怡請夫人安,夫人請用茶!”動作標準,聲音洪亮的怕是院外的婆子們都能聽見。
袁媽媽接過茶杯,掀開茶蓋,喝了一小口,算是代替長公主喝了妾室的茶。
而何博文自始至終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直到袁媽媽喝完茶后他才轉頭對站在自己身旁的何水道:“禮也行完了,水兒扶你姨娘下去吧?!彪S后自己也離去,只是走之前很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蕭菀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