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何水作妖
繞過同心橋，穿過竹心亭，何水被一大群丫鬟婆子們簇擁著來到蕭菀的玉清院，因著今日出門前花了一番心思打扮，所以一進屋時才發(fā)現(xiàn)朝云與珊瑚二位姑姑已經(jīng)到了。
何水今日身著一襲藍色紗質(zhì)長裙，披著繡滿珍珠的薄長紗，腰系一條深藍色錦帶，垂一串銀色小鈴鐺，隨著走進來時環(huán)佩叮當，而眉心則是用金箔剪成的菊花鈿，貼于眉間，上面上綴著點點小紅寶石，映著兩腮的磨夷花胭脂，撲成鮮妍的桃花妝，宛若春日桃花一瓣瓣盛開在了面頰上，她這一進屋，就感覺整個屋子如同春日一般熠熠生輝。
倒是顯得一旁的蕭菀穿的過于素凈了些，今日的蕭菀碧色錦衣襲身，外罩梔子色琵琶襟，束發(fā)成如意髻，一只碧色玉簪子插于發(fā)間，蛾眉眼含春，俏顏薄施粉黛，雖是清秀了些，但周身散發(fā)著貴族的氣息卻是身旁穿的多奢華的何水都比不上的。
原本坐在太師椅上與二位姑姑攀談的蕭菀，看見迎面走來的何水后笑著起身，親熱的拉起何水的手笑道：“二妹來了，可曾用過早膳？”見蕭菀一股子親熱勁，何水一時分辨不出她葫蘆里究竟賣的什么藥，竟是當場楞站在了這里，如此不知禮數(shù)，朝云姑姑的臉當下就黑了，而珊瑚姑姑更是一臉不屑，她跟在皇后娘娘身邊久了，見到的都是些高門大戶世家的嫡小姐，以前總覺得蕭菀在禮數(shù)上欠缺了些，現(xiàn)在看來，這貨還不如蕭菀，怕是這長公主府沒了女主人才會如此家風不正！
蕭菀見她二人的反應淡淡一笑，她的目的達到一半了，是的，她今日故意穿的如此素凈，因為以她對何水的了解，何水這人不會放棄任何往自己臉上貼金的機會，所以她猜想何水今日必定會費心打扮一番。
這丫頭向來事事都愛與自己作比較，如此機會，她豈會不精心打扮一番，讓所有人都知道，她這個二小姐過得不比自己這個大小姐差，只是蕭菀實在是沒想到這蠢貨既然穿的如此奢華，當今圣上向來崇尚節(jié)儉，連宮宴都能縮減就縮減，你一個庶女穿的如此奢靡，豈不是作死？！
而二位姑姑則是坐在太師椅上絲毫沒有起身行禮的意思。
蕭菀是有品階的郡主，所以她們向她行禮倒也是本分之禮，而這位駙馬爺?shù)倪@位小姐沒有品階又是庶女，二人向來是宮中人人尊敬的貼身女官，并非一般的奴婢，又何來向一個庶女行禮之說？
但何水并不知曉這些宮中規(guī)矩，她只心中暗罵宮里出來的還如此不懂規(guī)矩！但又想起昨日唐麗怡的叮囑，何水還是不情不愿的請了安：“水兒給二位姑姑請安。”
朝云姑姑端起一杯桌上的茶喝了起來，輕“嗯”了一句，算是給了回應，而珊瑚姑姑則是靈活的很，雙手將何水扶起笑道：“二小姐有禮了，快起來吧，昨日就聽駙馬爺說了二小姐今日要與郡主一塊來學規(guī)矩，二小姐還未用早膳吧？那今日的規(guī)矩便從早膳開始，云姑姑以為如何？”
“好?！背乒霉靡廊贿€是淡淡的一句，就如同她人一樣淡泊如水。
待二人在檀香圓木桌前落座，清荷便領著二等丫鬟明心與蘭心，三三兩兩的往桌子上上著菜。雖是早膳但也是極為豐富，葷的有鮑參翅肚，素的有上好的燕窩燉粥，開胃的有酸筍腌蘿卜等，而朝云與珊瑚二位姑姑則是在旁熟練的給蕭菀與何水布著菜。
菜端上來的時候何水感覺自己眼睛要再次看直了，蕭菀這死丫頭，天天都吃這么好的嗎，難怪她皮膚那么好白里透紅的，原來都是這一頓頓燕窩給滋補出來的啊，雖是食指大動，但她還是裝作一副嫌棄不附合她口味的清高模樣。
二位姑姑怎會看不出來何水那點小心思？朝云姑姑倒還好，來之前太后多多少少還是跟她說過的，但珊瑚姑姑就不一樣了，她見何水這做派，差點沒吐出來，出個早飯還如此膈應人，就沒見過這么作的人！
但到底都是世家的小姐，一頓飯下來也沒有過多的錯處，就朝云姑姑點了點蕭菀用膳時要斯文，小口一點，她擔心蕭菀噎著，蕭菀聽后哭笑不得，美食當頭，不吃都對不起自己，不過聽后的蕭菀還是恭恭敬敬的連連稱是，何水見蕭菀如此心中鄙視她這個廢物，區(qū)區(qū)兩個奴婢而已，用得著這么恭敬嗎，奴婢就是天生伺候人的命！
用完膳后明心與蘭心端著茶盅進來，珊瑚姑姑將骨瓷茶杯遞給何水，何水一臉趾高氣昂的接過，用她認為最高貴的姿態(tài)掀開茶盞，輕抿了一口，隨后看向珊瑚一副：你看本小姐都不用教就無師自通的樣子。
而珊瑚則是差點眼珠子沒掉出來，此刻的她正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何水，何水一臉狐疑的看著她，她怎么了？隨后眼神看向蕭菀與朝云姑姑，見她二人也是一臉吃驚的看著她，轉頭又見蕭菀的丫鬟們?nèi)际且荒槻豢芍眯诺目粗约?，何水滿肚子疑問看向自己的丫鬟們，結果她的丫鬟們統(tǒng)一回復她的表情是：我們不知道，別看我們。
蕭菀遲疑了一下，這事兒吧，還真不知道怎么開口，還是用行動表達給她看比較好，隨后拿起茶杯掀開茶盞，喝了一口茶水，然后將杯子遞給明心，再用帕子掩住口鼻，將含在口中的茶水再次吐了出來......吐在了旁邊的盂盆里。朝云姑姑滿意的點了點頭，到底是皇室血脈，很多一舉一動的東西不用教就牢記心間，從前不覺得，如今看來郡主還是很不錯的。
此番倒是將何水鬧了個大紅臉，以前用膳時從沒人跟她講過飯后的茶水是用來漱口的，如此丟臉，何水當下就她委委屈屈的紅了眼，見她如此，二位姑姑倒也是不好責怪了，只吩咐丫鬟們收拾了桌子，待小姐們休息過后，開始上課......
早膳被撤下去后，二位姑姑開始教學，雖是唐麗怡求了何博文讓何水過來一同學習，但二位姑姑還是將教學的重心放在蕭菀身上。
“貴族女子向來學的東西都不少，琴棋書畫這些自有女師們來教，奴婢今日給郡主講的還是老生常談的話題：禮儀?！背乒霉玫囊幌捵屖捿抑挥X頭大，她這個皇室郡主向來自由散漫慣了，朝云姑姑回回來說的都是一樣的問題，真令人頭大。
但何水就不一樣了，她謹記著唐麗怡的教誨，將唐麗怡交給她的八字真訣：臉皮要厚，死纏爛打，給發(fā)揮的杠杠的。
一個上午下來她都以最高標準嚴規(guī)格的要求自己，見朝云姑姑對她淡淡的，便轉頭瞄上了珊瑚姑姑。
“郡主您瞧奴婢，您得手指輕捻著帕子，如弱柳扶風，腳掌走路時，腳尖微微沖前，腳步要邁得小......”珊瑚姑姑這邊話還沒說完就被何水生生打斷：
“姑姑是這樣做嗎？”
“姑姑我這樣做的對嗎？”說完還將珊瑚姑姑拉至自己跟前，好讓珊瑚時時只為她一人講解，她這番做派，簡直喧賓奪主，全然忘了自己是被捎帶過來學習的。
珊瑚姑姑邊給給何水講解，邊側目細細觀察蕭菀，見她雖是學完了前邊的內(nèi)容，但依舊耐著性子靜靜的等還沒學完內(nèi)容的何水，絲毫沒有不耐煩的樣子。再看何水，雖是勤奮有余，但有句話叫：物極必反，駙馬爺家的這位二小姐用力太過了，二位小姐的表現(xiàn)珊瑚都看在眼里，心中有了計較。
兩位姑姑的一上午的教學內(nèi)容雖不多，但一舉一動要求的都極為嚴格，朝云姑姑講的細，細細的給蕭菀引進一些例子，例如歷代的賢后等等；而珊瑚姑姑則是直接上手，給大家做示范，然后撿出不對的地方再細細為其糾正。
一番下來，不只是二位小姐，就連身邊的丫鬟們說話走路都開始有鼻子有眼了起來。
“前段時間奴婢去定北侯府給崔家小姐上課，她們沒你們學得快呢?！甭犐汉鞴霉眠@么說，累了一上午的何水的臉上總算展開了笑顏。而蕭菀也不好意思的對著珊瑚姑姑笑了笑。
兩姐妹一個清麗，一個艷麗，雙雙一笑倒是映的滿堂生輝，旁邊的丫鬟婆子們險些看呆，自家的小姐們真的長大了，臉長開了，很有顏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