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甘心沒出來

　　第二天早上起來，渾身難受，昨天晚上喝太多了，管碩不適合瘋狂飲酒，他酒量一般，昨天王一秋喝得多，管碩自然而然三杯下肚又三杯，現(xiàn)在頭很疼。

　　“小伙子身體不錯！”

　　管碩休息了一會兒，為了中午更好的試戲，他喝了幾杯水后在街上跑了兩圈，在一個廣場碰到個打太極的大爺，他笑笑，跟大爺閑聊了幾句香港這幾天的不定時暴雨，又回到地下室。

　　這家小區(qū)算是個還不錯的住宅段——地下室有棋牌室，還有打乒乓球的一間屋子，再往旁邊是燒鍋爐的地方，再往最里面走就是一間挺大的衛(wèi)生間，除了他們?nèi)齻€人，只有四個輪班的門衛(wèi)偶爾在用。

　　算是一個私人地盤了，旁邊很多貧民住的宅子，四五個人擠著住的一間屋子都沒有這個衛(wèi)生間大。

　　“無力猜測你的心，經(jīng)歷過多少小小煙云，天空中飄蕩著你的心，穿過奇跡……”

　　邊洗澡邊唱歌，心情很激動，好好迎接即將到來的戲份——大戲里的小配角！

　　管碩正洗著，門外有敲門聲，是薄安。

　　“你快點喂，我要上廁所?！?p>　　“知道了！夠快了已經(jīng)！”

　　早不上晚不上，每次都是在管碩洗澡的時候薄安要上廁所，管碩看看門，趕緊沖好就出去了。

　　“你不是上廁所嗎？去……”

　　“我又突然不想上了，自己看著時間吧，別遲到了，你的大導(dǎo)演會生氣?！北“泊蛄藗€哈欠，走了進(jìn)步又回頭，進(jìn)去上了廁所，管碩看著，真不知道他每天在想些什么，揉了揉腰，換上衣服就出門了。

　　他今天搭公車，路過金源街看見有人在打架，他穿過幾個拉著車扶手的人，把腦袋湊在窗戶上多看了幾眼。

　　“那么好事啊……見不得人好！”

　　一個姑娘穿著白衣職場裝剛給一個老婆婆讓出個座位，看見管碩那個見不得人好的好事模樣，撇撇嘴，吐槽了幾句。

　　管碩回頭看了她一眼，是挺好看的！

　　又過了三站，管碩下車。

　　姑娘把他瞥了一眼，管碩也回了一個鬼臉，順便嚇了一下她，看她一下被嚇到了，管碩低聲笑了兩下就走了。

　　嗯？

　　剛一進(jìn)門就看見……是那天對他冷嘲的那個制片？

　　管碩看見有個女孩兒和制片走的很近，穿的很暴露。

　　心懷不軌的不知道是那個制片還是那個女人，不過和管碩沒有關(guān)系，見怪不怪了。

　　他只是看了一眼，腳都沒停的往陳水欽那趕。

　　“來了——”

　　監(jiān)制和邁克正在看一場重頭戲，這場戲是男臥底的老婆，一個高中語文老師，她要出國，丈夫卻要留在這里繼續(xù)做臥底，這個臥底的陪襯就是管碩那個角色——阿斌，他看了好幾遍劇本，記得很清楚。

　　“現(xiàn)在還沒到你的戲份，先休息吧，最少都要……四點了?！?p>　　“導(dǎo)演臨時改的主意，看一下你們對話在黃昏里，燈光會不會更貼合一些，暮光顏色更好一些?！边~克回頭給管碩說了幾句。

　　他們前面那場戲拍了幾十遍，今天這一條情緒很飽滿，可以過了，陳水欽突然覺得黃昏那個景會更有渲染力。

　　“行，我就在這看著就行。”管碩點點頭，坐在旁邊一個小木箱旁邊，收聲師的汗從額頭上滑下，他也不能停手。

　　管碩在旁邊低聲問了一句：“要不拿紙給你擦一下？”

　　“哎，謝謝你了?！蹦侨它c頭，眼睛被汗水弄得很辣，低頭也不是，抬頭也不是，管碩看他境遇很尷尬。

　　他身后的桌子上有紙巾，轉(zhuǎn)過去在水旁邊拿了張紙巾，給收聲小哥把額頭上的汗擦了擦，看見他手舉著收聲器，有些抖……

　　“辛苦??！”

　　攝像和收聲都是不停跑的，就算定下來，手里也是一直舉著自己的器械，沒有太多休息的時間。

　　“嘿嘿……謝謝。”

　　“不謝，應(yīng)該的?！惫艽T點了下頭，就坐下不說話了，他靜靜待在那兒看著每次喊卡，再開機，再卡，幾個副導(dǎo)演總覺得有不好的地方，都是些細(xì)節(jié)。

　　不時看見對著屏幕的陳水欽。

　　導(dǎo)演雖然有時打打趣，但是那種氣氛還是緊張的很。

　　他希望自己盡量少卡，角色越小越要盡力快些過，劇組不會想要時間都浪費在不重要的角色身上。

　　“你演什么的？”

　　收聲那邊換人了，剛才那個小哥坐過去喝著水，活動了下酸疼的肩膀。

　　管碩還是在那里坐著看人家演，等著叫自己的那場戲，聽見有人和自己說話，轉(zhuǎn)頭回應(yīng)：“我演那個臥底的……配角，襯托他的大義。”

　　“他啊……估計后面要死掉，你戲份不多了?！?p>　　“哈哈，對?！?p>　　“我就幾句話，都是短的，但是要把老大對他老婆的不舍，還有對警隊的隱忍給烘托出來，兄弟知道的總比女人多一點咯。”管碩攤攤手，苦笑一聲，收聲小哥懂了后面的那場戲。

　　“好好演，很看好你?！?p>　　“嗯，先看看再說?！?p>　　管碩開始閉嘴找感覺了，看著那幾個演員越來越順的戲，他覺得快到自己了。

　　又過半個小時，終于到管碩的戲了，他拍拍屁股站起來，拉好衣服站在燈光下，側(cè)對著攝像，給的近景。

　　“好，演員準(zhǔn)備——巷口第一場，開始?！?p>　　袁家棟背對著街面，管碩就站在離他不遠(yuǎn)的地方聽著他的指示：“好了，阿斌你快走，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個金鋪的保險屋，去了之后要早點通知許長官。”

　　管碩上前幾步，拉著袁家棟：“不用這樣啊，袁哥！”

　　袁家棟甩開管碩拉著他的手：“你嫂子已經(jīng)要出國了，出國之后再往回來打電話，你記得替我接，替我照顧好嫂子?！?p>　　管碩快步走到袁家棟面前看著他，臉上都是不可置信：“袁哥，我們那么多年，警隊不相信你，我相信你??！”

　　袁家棟咆哮，把管碩往墻邊使勁一推：“信？”

　　“信有什么用！劉sir死了，現(xiàn)在警隊在起內(nèi)訌，我的資料是跟著劉sir一條線走的，他被冤枉成警隊的黑手，已經(jīng)從天臺上被人一槍斃命，四十層的高樓?。　?p>　　管碩被猛地一推，癱坐在地上兩眼無神，聽到袁家棟說到死去的劉sir，那是他們兩個共同的上司。

　　他一下眼紅怒吼：“劉sir的死我也難受，他被陷害，我也知道！你為什么不愿意再給警隊一點時間！”

　　“時間？”

　　“我還有時間嗎？”

　　袁家棟一步步逼管碩走，眼里全都是無奈和憤怒。

　　“我腦子里面長了腦瘤啊！如果警隊還要一個月，兩個月的通緝，我連醫(yī)院都不用住了！”

　　管碩有些著急：“不是還有許長官？”

　　“他？”

　　袁家棟就是因為和許長官的對話被監(jiān)聽，現(xiàn)在才會一邊被走私的懷疑，一邊被警隊秘密緝查。

　　他在一個巷子里抽了支煙，朝著管碩吐了口煙氣，煙霧迷亂在街角，緩緩的，袁家棟吐出一口氣：“我只是把那份工作做完，我不相信他?！?p>　　“行了，你走吧，趁他們還沒調(diào)查你，趕緊換個老大吧?！?p>　　“袁哥！”

　　沒過幾口煙就抽完了，袁家棟把煙頭踩在腳底下碾了幾下，離開了街巷，留管碩一個人在那里看著背影：“我跟了你那么久，不想換老大啊……”

　　“好，卡！”

　　管碩眨了幾下眼就出畫境，趕緊跑過去聽副導(dǎo)演講話，看哪里要改。

　　“袁家棟推阿斌那下再用些力，甩力氣大一些，阿斌可以的，最后那句再來一次，不要聲音太低，可以吼出來，不甘心！OK？你們之間感情很多年了，要有對警隊的失落，不甘心沒出來?！?p>　　管碩認(rèn)真聽著，連連點頭，導(dǎo)演需要不甘心的感情，不能只有失落：“行，好的！”

　　“再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