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動的感覺
守在一旁的鈴鐺捂住嘴巴,不讓自己呼出聲,不止是她,在場的三個人里,沒人能想到他居然這么直白。
卿蓮反應(yīng)了幾秒,突然笑了,“好啊?!?p> 竇伏厘低著頭,心臟跳得飛快,聽到這聲回應(yīng),渾身一顫,猛地睜開眼,目光定格在少女明媚的笑容,無法移開。
他又沒喝酒,怎么就醉了呢。
卿蓮的五官生的很好,自帶不同的氣質(zhì),不笑的時候,一雙有神的鳳眼望著你,讓人難以接近,既有巾幗不讓須眉的英氣,又有只可遠(yuǎn)觀不可褻玩的性感。
但只要她一笑,竇伏厘認(rèn)為,世上千萬事物都沒有她的笑容那么令人沉醉。
這一切都太美好了,像是在做夢,所以他不敢動,他怕一動,這種美好就真的只是黃粱一夢。
姑娘家被人一直盯著看,多多少少有點不好意思。
“你傻啦?”卿蓮在他眼前揮手,讓他回神。
明白不是在做夢的竇伏厘笑容滿面,正努力不讓自己太失態(tài),搖頭道:“我只是太高興了?!?p> 憨憨的模樣,惹得卿蓮頻頻發(fā)笑。
“本來我后日要隨家人回臨濱的?!?p> “嗯?!”竇伏厘緊張兮兮地期盼有轉(zhuǎn)折。
“但是,”卿蓮頓了一下,見竇伏厘明顯松了口氣的模樣,甚是可愛,腦瓜一轉(zhuǎn),“我可能明天就得走?!?p> “?!”竇伏厘剛放下的心又提了上來,瞪大眼睛,張著嘴卻說不出話。
眼前這個人不管是行為還是樣貌都傻乎乎的,哪像那天維護(hù)別人的時候,正氣凜然的樣子,當(dāng)真是讓人捉摸不透。
“不過,多留幾日也無妨。”
三句話,把竇伏厘的心搞得七上八下,刺激得不行,好在結(jié)果是圓滿的。
兩人約定次日再會,所以花枝和竇云帆看見的,是已經(jīng)約會完告別的一幕。
但他們沒看見躲在不遠(yuǎn)處“偷窺”的竇沉魚。
要為人出謀劃策,不了解兩人的情況怎么能行,所以竇沉魚在不打擾雙方約會的前提下,穿上女裝,讓人給他畫上裝,再挽個常見的女子發(fā)髻,避免太過引人注目,戴上面紗,隨后在府中人員震驚到懷疑人生的目光下,款款走到街上,保持一定距離跟蹤觀察。
竇沉魚本身就長得漂亮,面若好女,穿上女裝,只要不說話,沒有任何違和感。
前世為女生的某人心中喜極而泣:終于穿上漂亮的小裙子了!
回到府中,竇沉魚依依不舍地?fù)Q回男裝,找到難得在書房看書的大皇子,問:“大哥約會感覺怎么樣?”
一提到約會,竇伏厘就忍不住彎了唇,“很好啊?!?p> 竇沉魚再問:“那你覺得卿蓮姑娘感覺怎么樣?”
竇伏厘回憶對方約會時的反應(yīng),“想來也是很好的吧。”
“NoNoNoNo?!备]沉魚微嘟著嘴說著,食指隨著頭一齊搖晃,反駁他的觀點。
“嗯?”竇伏厘第一次聽到這個“語氣詞”,配合動作能看懂他表達(dá)的意思。
“據(jù)我觀察,大哥你是傻樂了一天,卿蓮姑娘在剛開始的時候還很高興,不到一個時辰,就開始感到無聊偷偷嘆了好幾口氣,打了幾個哈欠,這說明什么你知道嗎?”
大皇子愣愣搖頭。
竇沉魚情感大師一樣分析道:“首先,大哥你確實是喜歡上卿蓮姑娘了,這點毋庸置疑,其次,人家姑娘還沒有對你上心,只是略有好感,所以才給你機(jī)會,你得加油啦?!?p> 竇伏厘似懂非懂地點頭,而后又疑惑抬頭。
“加油?”又一個陌生的詞匯。
竇沉魚哦了一聲,解釋道:“就是要努力的意思?!?p> “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呢?”竇伏厘對于男女之事真的一竅不通,只能求教這個“看話本悟愛情”的弟弟。
竇云帆笑著哼哼兩聲,道:“既然你誠心誠意地發(fā)問了,那我就大f...告訴你。”
簡單來說,就是投其所好。
今天大皇子帶著人逛街、吃飯、逛街,姑娘無聊了,那他就匿名去找了卿家的下人,花了點錢問她的喜好。
于是乎,竇伏厘照著他說的,帶著她去騎馬、射箭,順道切磋切磋,一開始大皇子還縮手縮腳的,害怕傷到卿蓮,兩招過后,發(fā)現(xiàn)對方不容小覷,認(rèn)真起來,兩人打得酣暢淋漓。
饒是遲鈍的大皇子,也能從她不同感情的笑容,對比出兩次約會的不同了。
竇沉魚的形象在大皇子眼中陡然高大起來,看話本能悟到這個境界,實在敬佩。
本來竇伏厘約了第二日再一同約會來著,誰知竟被召進(jìn)宮去,沒辦法,只能派人去告訴卿蓮約會取消。
眾所周知:女裝只有零次和無數(shù)次。
一直壓制自己,試圖維持男神形象的竇沉魚,終于在這次變裝之后,釋放自己的本性,穿上少女粉的裙子,再讓人給他畫個淡妝,挽個雙平髻,一顰一笑,活脫脫一個天真爛漫的未出閣少女。
.....竇沉魚的淚點很奇怪,現(xiàn)在心中莫名酸楚,想用臟話壓下這種心情,又不禁開始懷念自己以前的性別,覺得鏡中人這么漂亮,不是女生可惜了。
平安堅強(qiáng)的內(nèi)心在第一次看到自家殿下打扮成姑娘的時候裂開了,但他強(qiáng)迫自己接受在殿下身上發(fā)生的任何變化,所以在竇沉魚第二次女裝的時候,他站在窗邊,覺得今天天氣真好。
回頭卻見已經(jīng)打扮好的殿下泫然若泣地望著鏡中的自己,楚楚可憐,仿佛被人欺負(fù)的小姑娘,惹人憐愛.....嗯?
正要開口詢問,就聽見一聲磁性的哀嚎:“我太TM好看了!”
平安:......?
饒是磨練了好幾個月心智的平安,此刻也不免滿臉黑人問號,他沖上前去跪在竇沉魚側(cè)面劇烈搖晃他,一邊搖還一邊號:“殿下你怎么了殿下,不要嚇我啊殿下!”
現(xiàn)實:平安閉上眼,扼腕深嘆一口氣......我忍。
竇沉魚T、M說的是英文字母,所以平安沒聽懂這兩個代表什么意思,若是他知道了自己如玉無暇的殿下說了臟話,可能真的會沖上去妄想把他搖醒。
到這快半年了,竇沉魚沒出過天街幾次,不是他不想出去玩,問題在于他皇子的身份,在云實居住的人們,基本上都知道皇子皇女們的長相。
烏國民風(fēng)又比較開放,所以每次著便裝出天街去玩,不多時,總會有那么一兩個先認(rèn)出來,然后逐漸擴(kuò)散,圍一群人,或是看新奇熱鬧的旅人,或是偶遇心儀對象的少女,雖然都自覺離他兩米遠(yuǎn),不會靠太近,但是那一雙雙眼睛直盯著你,縱使知道沒有惡意,還是感覺怪瘆人的。
前世宅女的竇沉魚哪經(jīng)歷過這種仗勢,嚇得趕緊掉頭回府,不敢再去。
這次他扮成小姑娘,總沒人能認(rèn)出他了吧。
小姑娘身邊應(yīng)該跟個小丫鬟,陌生的人跟在身邊不習(xí)慣......
平安后背一涼,下意識抬眼,對上竇沉魚探究的目光。
此時御書房內(nèi),正在進(jìn)行母子談話。
“近日聽說,你有心儀的人了?”
別看女皇一直待在宮里,消息可是靈通的很。
竇伏厘帶著少男的羞澀,回道:“是?!?p> 女皇問:“是哪家姑娘?”
竇伏厘答:“臨濱卿衛(wèi)官的女兒,卿蓮?!?p> 卿衛(wèi)官?好像前幾日才和趙領(lǐng)衛(wèi)家結(jié)為親家。
“他們應(yīng)當(dāng)未走遠(yuǎn),聘禮能追上?!?p> 座上女皇鄭重其事地說著,這些年她最愁的不是國家大事,而是她那些兒女的婚事,因為她母親,也就是上一代女皇,沒有過多的干涉兒女的婚姻大事,所以到她這里,也讓他們自由戀愛。
可是不知為何,一個二個的,到了適婚年齡,屁消息都沒有,大皇女如今二十有四了,要吃二十五的飯了,她二十四的時候,都抱仨了!
好不容易家里單身狗能少一只,恨不得馬上給他把婚禮辦了。
竇伏厘連忙擺手,勸她冷靜:“兒臣還在努力追求中,若日后卿蓮姑娘愿意嫁給兒臣,兒臣再求母皇賜婚?!?p> 女皇蹙眉,“朕怎么聽說人姑娘跟著你回了府中一夜未出?”
竇伏厘:???
仔細(xì)回想昨日情形,又無奈笑答:“母皇說的那一夜未出的姑娘,是二弟假扮的?!?p> “魚兒?為何?”女皇沒有覺得有失體統(tǒng)而非發(fā)怒,反之還在腦中描畫出他女裝的模樣,想必跟她是極像的。
“為了更方便地幫兒臣出謀劃策?!?p> “......”
竇沉魚帶著平安,坐上一輛樸實無華的馬車,他最后還是將魔爪收了回來,沒有真讓他扮成丫鬟。
本來想去瑞湖瞧瞧,聽車夫說過去要一個時辰,果斷放棄。
馬車駛出天街,在不知道哪條大道上行駛,竇沉魚撩起車簾一角往外看,天街外的建筑普遍沒有那么精致,更具生活氣。
“就在這停下吧?!?p> 下車前還是把面紗戴上,畢竟美貌也是一種罪過,低調(diào)點好。
漫無目的地穿過大街小巷,終于來到一條還算熱鬧的道上,竇沉魚悠哉游哉地逛著、瞧著。
這個鋪子的飾品挺好看,那邊的衣服很喜歡,這個小食味道不錯,這個姑娘的眼睛像小鹿一樣天真可愛,那個姑娘身材高挑氣質(zhì)出眾很有魅力,他以后結(jié)婚的話,要娶一個可愛型的,天天rua她臉...但御姐型的也好讓人心動??!
突然為自己的婚姻煩惱的竇沉魚并沒有覺得有什么不妥,作為男子的這半年,他已經(jīng)想的很開了,若真的遇到一個他很喜歡的人,無論對方是男是女,又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安安心心逛了大約一刻鐘,開始有男子過來搭訕,竇沉魚不便出聲,就由平安幫忙打發(fā)。
來這兒也有小半年了,習(xí)慣了這張引人注目的臉,剛開始對這種搭訕的人還覺得稀奇,后來能避則避,現(xiàn)在這街也沒心思逛了,決定打道回府。
按照來時的記憶回去,要穿過幾個小巷,走了大半,聽到旁邊岔路拐角處有打架聲和求饒聲。
竇沉魚本能地停下腳步,往那個拐角猶豫地看了兩眼,平安以為二皇子會去制止,卻見他繼續(xù)原路返回。
平安站在原地沒有動,小聲問道:“殿下不過去看看嗎?”
竇沉魚回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那條岔路一眼,很是不解地看向他反問:“為什么要管別人的閑事?”
他在現(xiàn)代時,街邊有人打架他不會管,到了這里,遇到這種事自然也不會管。
平安垂首,掩蓋自己的情緒,沒有回話。
“回去了?!备]沉魚不明所以,示意他跟上,轉(zhuǎn)身離開。
平安迷茫地望著二皇子那熟悉又陌生的背影,百感交集。
自二皇子溺水后,平安接受了殿下飲食、服飾習(xí)慣的改變,接受了他性格的改變,接受了他為人處世、待人接物的改變,也接受了他說的“人都會變”的觀點,一直強(qiáng)迫自己不要對一些變化大驚小怪。
但是人,真的會變得這么徹底嗎?
竇沉魚沒有在意突然心事重重的平安,自顧自地走,剛走出小巷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停靠的馬車,正要邁步過去,忽地心臟似乎停了一拍,后開始劇烈跳動,這感覺他熟!
這里雖然是大道,但平常行人就不多,此時更是一個人也沒有,面對那連車夫都沒在的馬車,難道他還能對一匹馬心動不成?
自知不可能,但這莫名的心動感是真實存在的,環(huán)顧四周,除了那輛馬車和奇怪的平安,沒有他想見到的人,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想見到誰。
但激烈跳動的心臟,驅(qū)使他往回走,拐過幾個彎,又回到了那個岔路,竇沉魚走進(jìn)去,拐角處除了雜亂的地面,已經(jīng)沒有人了。
竇沉魚靠墻,感覺到心臟漸漸恢復(fù)平靜,莫名其妙地又往回走,對上莫名其妙跟上來的平安,兩個人莫名其妙地一齊走到馬車旁,車夫已經(jīng)從茅房回來了。
竇沉魚無法解釋剛才奇怪的悸動,只當(dāng)作自己的身體可能出現(xiàn)了問題,要好好調(diào)養(yǎng)。
平安則舒了一口氣,殿下還是他認(rèn)識的殿下,雖然晚了一步,但他不會不管的。
奇妙的誤會。
傍晚時分,一位布衣在二皇子府前駐足,那人青絲高束,以木簪固定,雖衣不兼采,但身材挺拔。
不高,但挺拔。
氣質(zhì)清冷,神色晦暗不明地望著那扇緊閉的門半晌,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