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書榕活動了一番筋骨,腰間玉簫還在,他也還沒有死,臉上浮現出了笑容。
燕北安看向他,不明白他在笑些什么,于是說道:“你輸了?!?p> “不,是我贏了”梁書榕卻搖了搖頭,回頭對他說道:“其實,玉簫宮也沒欠我什么的,此行已經夠了?!?p> 說到底,十三年前玉簫宮也只是欠他一個臉面罷了,他來這里也只是為了找一個臉面,不僅沒死,而且他的路也走了一半。
只是此事之后多多少少會有些麻煩。
江湖中有人不想讓他那么快就死,而他還有一半的行程沒有走完,接下里的路會異常兇險。
剩下的那一半,他還要補回來。
燕北安看著他,提醒了一句:“還有最后一次。”
梁書榕看著他,搖頭說到:“說不定用不到這最后一次了,不過還算得說聲謝謝?!?p> 自然是謝燕北安又救了他一命。
燕北安抬頭看向天邊,天快黑了。
燕北安一語不發(fā),也沒什么好謝的,這江湖中多是無奈,他只不過是來還一個人情罷了。
梁書榕繼續(xù)說道:“記得建安城外的那個酒館嗎?那里有一種叫做游人醉的酒,要是有機會的話,我請你喝酒?!?p> 燕北安仍是不答,酒什么的,他沒什么興趣。
………
青州城外的破廟里
一大一小躺在茅草之上。
徐毅從昏睡中醒來,這幾日他瘦了不少,為了掙到四十兩銀子,受了不少苦。
而他身旁的那個少年郎也不是別人,就是當初在街上遇上的孟不言。
這幾日孟不言都一直都跟在徐毅身后,走哪都跟著,昨晚上跟著他倒了破廟,徐毅見天色太晚,便讓他留下下來。
說起來也算是相依為命吧。
孟不言從睡夢中醒來,揉了揉眼睛,扭頭看向一旁的徐毅,開口問到:“半道子……現在是什么時辰了?!?p> “不知道?!毙煲愕馈?p> 孟不言睡眼朦朧的,這一覺他睡的很沉,“你這破廟睡著比我家舒服多了?!?p> 徐毅撇了撇嘴,這破廟有什么舒服的,說道:“你還是趕緊回去吧,呆了一夜,你家長輩真該著急了。”
“回去?”孟不言搖了搖頭,說道:“我可不想回去,外面多舒服啊?!?p> “你總是這么說,回去之后肯定屁|股都要被打爛,疼不死你。”徐毅道。
“你怎么知道?你被打過???”
“當……”徐毅愣了愣,反駁道:“怎么可能?!?p> “我懂了,半道子你小時候肯定也貪玩吧,跑出去被你師父逮到,結果屁‖股被打爛了,嘖嘖,你可真慘,我就說你那師父就是騙你當道士吧,你還不信?!?p> “師傅對我很好,可不是你說的那樣?!?p> “也就是你好欺負?!?p> “哪有?!毙煲阋呀浟晳T了少年的調侃,這種話也不算少了。
孟不言說完嘆了口氣,對徐毅說道:“半道子,其實我很羨慕你?!?p> “羨慕我?我有什么好羨慕的,我現在為了四十兩銀子都淪落成這樣了。“
孟不言將手枕在腦袋下面,望著上方。
破廟的房頂缺了些磚瓦,透過破洞還能看見外面的天空,天很藍,云也很美,只是可惜磚瓦擋住了太陽。
孟不言扭頭看向徐毅,說道:“半道子,你知道嗎,有人管…也是件好事。”
徐毅回過頭,有些不解,這個時候的孟不言怎么這么正經了,這話又是什么意思?
“什么?”
“沒什么。”
孟不言扭過頭,睜著眼睛不曾睡去。
徐毅撓了撓頭,更是不解。
………
入夜
今日酒館里晚上倒是有兩位酒客,張銘也不至于一直開到關門。
張銘端上了酒,坐在了一旁。
小七跳到了他的懷里,平日里都是在柜臺上躺著,最近則是喜歡呆在張銘的懷里睡覺。
今晚上有人三人來喝酒,石大,郭瀟與劍五。
石二跟著顧青山建安城里玩了,石大不怎么愛逛,晚上便來酒館里喝酒。
石大看向郭瀟,問道:“郭先生,江湖上最近還有什么厲害的人嗎?白日里聽你說起那梁書榕,我有些好奇這江湖上的事?!?p> “江湖上能稱得上趣事的事情可沒多少?!惫鶠t道,“要說厲害人物,最近似乎也沒有,不過邊塞倒是出了個猛人?!?p> 石大給郭瀟倒了杯酒,洗耳恭聽。
張銘坐在一旁,自然也算是聽客之一。
郭瀟喝的紅光滿面,只當是說來熱鬧,“那人被喚做銹刀客,臉上有一道疤痕,拿著一柄銹跡斑斑的長刀,每日徘徊在那邊域北漠,殺盡宵小之輩……”
張銘聽著,忽然又想起了一個人,那個面帶疤痕的人,也不知道是不是他。
風沙漫天。
邊塞多了一個銹刀客,手持一柄銹刀,所到之處,宵小退散。
眾人都稱他為銹刀客,卻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
曾有人問起,銹刀客也不曾回答,冷峻無比,幾日下來,這邊塞的強盜宵小被殺了不少,皆是銹刀客所為。
那強盜頭子本是宗師高手,在邊塞靠著搶劫為生,聽聞此事后親自出馬,結果被那銹刀客一刀便斬去了頭顱。
自那以后,誰也不敢再招惹銹刀客。
黃昏日落,風起沙揚,背著銹刀的人坐在大漠之上,看著前方那一輪圓月。
他摸出腰間的酒囊,灌了一口酒,繼續(xù)盯著前方,這大漠,一眼望不到盡頭。
眾人稱為銹刀客,可終究是比不上那個使槍的人,這是他第一次來這北漠,也不知要留到什么時候。
他比誰都明白,殺蘇狂的人不會是他,也不會是蘇檀兒,必有一個人在操作全局,可這又如何?蘇狂還是死了,誰殺的又重要嗎?
欠下了就是欠下了。
習了十六年的劍,他終于又重新拿起了刀,來此不是為了還清欠下的,只是因為想來。
想來看看這邊塞的無邊大漠。
每到這個時候,他總會坐下,看著天邊落下的太陽,再喝兩口酒,對他來說這是一種享受。
風沙未曾吹迷他的眼,三百里黃沙,他看的更是清清楚楚。
“我不欠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