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連著喝了三杯游人醉,仍是雙眼清明,沒有一絲醉意。
念安或許是覺得自己一個人喝酒沒意思,便到了一杯,推到了張銘面前,說道:“一個人喝酒難免有些無趣,掌柜何不與貧道同飲?”
“我可喝不起?!睆堛懣戳艘谎勰畎?,這家伙明知道這酒醉人,還推給他,張銘說道:“和尚,你佛道雙休,就不怕走火入魔?”
念安微微一笑,答道:“佛本是道?!?p> 張銘微微一笑,對念安說道:“佛道皆有因果報應(yīng)一說,既然你入了佛修了道,當(dāng)初你用陰損手段殺了的蘇狂,你又如何說?”
就算張銘這般步步緊逼,念安仍是面不改色,平靜的答道:“貧僧自會償還當(dāng)年的因果,只是現(xiàn)在不是時候。”
“那我問你,你有那個實力光明正大的殺蘇狂,為什么又要用下作手段謀害與他,你的佛就不怪你嗎?”張銘坐在長凳上,看著眼前這個怪和尚,想從中得到答案。
“貧道那時確實有那實力,那骯臟手段也是貧道所為,但這一切也遵循了因果?!蹦畎才c張銘對視,臉上沒有一絲怒意。
念安說他此刻是道,但此刻卻又像佛一般慈悲,張銘甚至有些懷疑,這個人有精神分裂。
“遵循因果?”張銘疑惑了一聲。
“無量天尊?!蹦畎查]上了眼,似乎并不想回答這個問題。
“什么意思?”張銘皺了皺眉,心中更是疑惑了。
這里面難不成還有別的事情?
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這個怪和尚,念安和尚不想回答,這里面可能還要其他的事情沒有說,甚至,不止?fàn)砍兜绞昵啊?p> “多謝招待,貧道改日再來喝酒。”
念安起身,身披青袍道衣,一步步朝著酒館門口走去。
張銘跟在念安的身后,這和尚話都還未說完就走了,桌上的酒也還剩下半杯。
“和尚。”張銘喊了一聲。
官道上的念安回過頭來,看向了張銘。
“你覺得自己做的是對是錯?”張銘開口道。
“講不得對錯?!蹦畎参⑽⒁恍?,轉(zhuǎn)過身離去。
張銘站在酒館的門口,望著這個怪和尚。
不對也不錯?
他可不信這和尚十多年前腦子有問題才殺了蘇狂,這里面絕對是有別的事情。
或許,念安和尚也與胡言、白媚一般,身上也背負(fù)著什么東西?
事與愿違,這個江湖還真是講不得對錯。
要是真有對錯,江湖也不是江湖了。
“與我何干?”張銘搖了搖頭,轉(zhuǎn)身回了酒館里。
自己不過是個看客而已。
酒館里靜了下來,張銘收起了桌上的酒壺,轉(zhuǎn)身回了柜臺上。
一下午時間,小七和灰兔子也鬧騰累了,雙雙趴在柜臺上小憩著。
灰兔子挨著小七,一白一灰,互相取暖。
“這不對?!睆堛懴肓擞窒?,起身跑到了樓上。
翻箱倒柜,他找出了一疊自己從前寫的東西,有一大疊,皆是無聊的時候?qū)懙摹?p> 他從里面找出了一張,這上面寫的是當(dāng)初記錄了四方使與蘇狂的往事,其中也寫到過念安和尚。
這張紙只寫了一半,還有一大半留白,本就是一個不完全的故事,張銘也是想著有機會的話能夠補齊。
張銘看了看這紙是的內(nèi)容,將剩下的紙章規(guī)整了放了回去。
他拿著這張紙下了樓,走到酒館后方。
張銘拿起一旁的硝石,剛下過雨還有些潮濕,打了許久才打出火星。
“啪…啪……”
枯木樹枝被雜草引燃。
林間的雨后稍稍有些冷,這一團火被燃起才稍稍有了些溫?zé)帷?p> “嘩?!?p> 火苗越燒越大,張銘看著那搖曳的火苗,手中拿著那張宣紙。
“此事到底如何還未知,回頭再來重寫,至于這個……”張銘看向了手中的紙章,說道:“那便燒了吧?!?p> 微薄的紙章送入那團烈火之中。
字跡被火苗逐一吞噬,白紙黑字化作飛灰,朝著九天散去。
張銘看著最后一點消失于天地之間,轉(zhuǎn)身回了酒館里。
這倒不是他做作。
他曾說過,這江湖事是對是錯與自己無關(guān),將平時聽到的事情記錄下來,也是因為他平時閑的無趣,但終歸是由他所寫,他得為故事中所有的人負(fù)責(zé)。
蘇檀、四方使、檀月兒、蘇狂……
這件事還未完,有機會再寫吧。
………
………
街道上人來人往,小販吆喝不斷,江南不止是白日里熱鬧,晚上更是熱鬧。
青樓酒館時常徹夜不眠,河畔邊更是車水馬龍,行人不斷。
湖中的船上盤坐著一位金衣公子,他懷里抱著酒壇,一旁還散了著一個個空壇子。
舒子涵看著那平靜的湖面,今晚只有他一人在這湖上飄蕩。
湖邊行人不斷,而是湖面上,卻只有他一人,除了那撐船的人,他也只能一人對月長嘆。
仰頭灌下手中的那壇酒,舒子涵撐著身子,緩緩的站了起來,有些頭暈?zāi)垦!?p> 他明白,自己這是有些醉了。
“這湖上,什么都沒有……”舒子涵覺得沒意思,他是來這里找自在的,卻找了個寂寞。
“船家!”舒子涵一手抱著酒壇,喊了一聲。
船尾上撐船的船夫應(yīng)了一聲,答道:“誒,公子有何事?!?p> 舒子涵嘆了口氣,坐了下來,輕聲說道:“回去吧?!?p> “好嘞。”船夫答了一聲,掉了頭朝著岸邊劃去。
船夫看了一眼那船板上散落的酒壇,心中有些惶恐,生怕這人喝醉了掉到湖里去,這下能回岸上,倒是松了口氣。
回了岸邊,舒子涵晃晃悠悠的下了船,抱著酒壇朝著街上走去。
他有些醉了,但卻沒有失去意識。
晃晃悠悠的到了瓊花樓,他記得昨日說過有,今日還要來的。
老鴇見了這金衣公子,眼前一亮,立馬就迎了上去,“公子快請!”
舒子涵一身酒氣,對那老鴇說道:“昨,昨日的蘭,蘭玉姑娘。”
“這就來,公子請上樓,蘭兒,蘭兒快來?!崩哮d滿臉笑容,拉著徐子涵就上了樓。
與上次一般,四五個歌姬進了房里,詹蘭玉仍舊手持琵琶,坐在中央。
詹蘭玉見舒子涵渾渾噩噩,一身酒氣,便有些擔(dān)心道:“公子,你醉了……”
“沒,我沒醉。”舒子涵一揮手。
之前確實還有意識,但此刻酒勁一上來,舒子涵便有些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