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歸寧不愿搬動掃晴，但第二日她還是愿意拿衣服予掃晴。
掃晴似乎只當是睡過一覺，無他反應(yīng)。倒是趙本晤高興不少，因為她未因他失疏而死。施烏疑惑，掃晴一直微微笑其注視他，問也無回應(yīng)，弄得他以為臉上有臟東西。
掃晴喝幾口粥，施烏看她，蛇眼中仍是混混沌沌的笑意。過一陣，掃晴似乎恢復正常，道：“房東先生現(xiàn)在傷成這樣，沒法再打架了，能不能送他回去呢？”
歸寧抬頭，卻見趙本晤端小菜而來，于是道：“小趙，你和她說吧，她問能不能把傷員送回去?！?p> “什么小趙，我年紀比你還大一歲，”趙本晤放下東西，轉(zhuǎn)首對掃晴道：“很遺憾，我們一個都回不去，在殺光祟鬼以前。在此之前，回去的門都不會打開?！?p> “什么？”
歸寧接道：“倒是有另外的辦法，你可以對著鏡子或者窗戶來一個穢業(yè)干擾，就是把你的穢業(yè)涂上去。回去倒是能回去，不過不知道回到那邊的一刻，過去的剩下幾個活人，而過去的又在哪里出現(xiàn)，指不定是會在太平洋那邊?！?p> 施烏嚼凈口中干飯，道：“為什么一定要殺完祟鬼門才會打開呢?”
桃酥道：“誰知道呢，也許你還能去問問祟鬼為什么要殺我們。”
歸寧用筷子敲敲桃酥腦袋：“別鬧，人家正經(jīng)的。”
施烏沉默，過一陣，道：“大姐頭，你說過這浮域是受人群體潛意識影響的對吧？”
“是啊。桃酥——拿開你筷子，不要夾我碗里的菜！”
“我想，和這個有沒有什么關(guān)系……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說?！?p> 掃晴道：“房東先生，你會不會解詩啊，我昨天夢里面好像夢到詩了?！?p> “是什么，說來聽聽?！?p> “嗯，是玉露夜生煙，江火人欲眠，草渡舟自曳，寒星二三點?！?p> “大概就是，有個貨，大半夜的不睡覺，在那里四處亂看，看見夜霧升起，看他的朋友在篝火邊打瞌睡，看旁邊的小船在水上揺，看天上沒幾顆的星星。”
桃酥道：“你這也敷衍了，不能有點詩意嗎？”
“……可是，我想說人話。”
桃酥一掌拍到歸寧軟軟的大腿上：真他喵的是個究極直男。
趙本晤道：“食不言寢不語，快點吃吧，下一個祟鬼快來了?！?p> 眾人飯畢后，施烏合眼，點點熒火依舊，然于遠處的只一點?；蛟S是他二次瘋狂的緣故，他依稀覺知近處的熒點彼此吸引、下墜，其中兩點閃爍，近于破滅。
睜眼，那兩點處是趙本晤與桃酥。
“房東先生，別發(fā)呆了，快點做完快點回去啦?！?p> 施烏應(yīng)言而去。
眾人依趙本晤指引，于月下目見祟鬼。
那祟鬼似乎是巨型的飛鳥，展翅于月下，難分辨五官。
歸寧張手向地面取用如房間大小的混凝土扔去，那祟鬼并不閃避，徑直撞去?；炷翂K擊碎它的軀體，卻未能殺它。
它借混凝土塊勢能與沖能分作七八塊，瞬時提速。那七八塊各自沖墜，極速縮短距離。
桃酥依局勢變化召喚，難數(shù)明的如人臂大小的骨刺自兩側(cè)生長、刺向天空。
紅月之中，它的變化眾人可見，卻無人能辨清。它似乎又融合軀體，順勢擰作旋風似的形態(tài)借桃酥骨刺與己用。
此時不過一二秒，施烏才取出卡牌來，應(yīng)聲飛出七八張。然桃酥骨刺尚不能截止它，施烏這幾張卡牌又有何用？
歸寧合掌，四面于她之作用中顯出風的流動。她抬眼收掌至腹部再出。四面風應(yīng)勢沖向祟鬼穢影，初時微弱，然與祟鬼相觸時已是可將可將樹傾斜的水平。
此擊本不能與它相衡，只可微微滯留它，然歸寧已從與先前群祟鬼的爭斗中知曉續(xù)力方法，因之此風將它滯縛于空一秒。
它擊破束縛之時，長存于空的血月失掉光芒，天地頓時黑暗。這非是它的作用，是趙本晤顯現(xiàn)了他的穢業(yè)外顯。
黑暗退卻，紅月再顯時，祟鬼已落地，趙本晤只手捏緊它的頸項。它于地時已顯出原型，如轎車般大小的軀體用盡氣力掙動，卻不能觸及、撼動趙本晤。
趙本晤道：“你們誰能用一招秒掉它，不行的話不要上。”
未及旁人回答，掃晴道：“我可以?！?p> 她握緊左拳，緩步前去，點點微藍熒光積蓄于拳之外。她走近那祟鬼，出拳。
祟鬼受擊處急速消融且不斷擴散。趙本晤松手，那能力未觸及他，他卻顯出及難受的樣子，不住的咳嗽顫抖、面目通紅。
“老趙，你沒事吧?！睔w寧奔來道。
趙本晤擺手，待咳嗽欲望退卻，道：“沒事沒事，只是后遺癥，沒什么大礙，也不用做什么事?！?p> 趙本晤恢復后，展眼四視，那祟鬼只余一點灰燼與滿地的骨刺。趙本晤道：“掃晴還是厲害啊，雖然是新人，但這一拳很少人能夠做到?！?p> 掃晴道：“你就別捧殺我了，我就只會這一下?！?p> 眾人感應(yīng)一番，并無再多祟鬼，便前往歸去之門。
歸去處與他們來地不同，于一高架橋中，他們逐一穿越，并無意外。只是回歸陰世后，桃酥再忍不住，一時松懈，穢業(yè)入神，于是她干嘔一聲，當場跪下。
桃酥急速呼吸，面部充血，手臂中顯出難數(shù)明的蛆蟲樣的事物。歸寧于一旁，焦急難耐，然而不能做些什么，只是握著她手眼見她漸為穢業(yè)控制。
正當時，后面為他們阻擋的車輛鳴笛，大有沖撞而來的趨勢。歸寧背起桃酥，眾人轉(zhuǎn)移。然而他們未帶手機，不能聯(lián)系本部。展眼望去，車海茫茫，卻冷漠如浮域。
他們移至緊急停車道，一輛SUV在后停止，司機下車問道：“你們怎么了，怎么在這里，這小朋友是怎么了？”
施烏搶先道：“她好像吃了有毒的東西，能拜托你載我們?nèi)メt(yī)院嗎，拜托了，人命大于天?！?p> “上車?！?p> 車輛漸于施烏指引中移向小店，司機透過后視鏡看去，桃酥在至后處跪于座位上嘔吐不住，吐出難分明的物質(zhì)。司機道：“你家小朋友是吃了什么啊?！?p> 施烏答道：“好像是毒蘑菇?！?p> 歸寧眼見吐出的物質(zhì)消散于空氣中，問道:“你們有什么辦法幫她嗎，她頂不住了。”
“我大概可以?！贝鹪挼氖勤w本晤。
司機見他使一眼色，未看見接受眼色之人便已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