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都市

夜塔在上

第三十九章

夜塔在上 江潮涌 2067 2022-01-23 15:04:30

  那風衣人回至林中,扯下兜帽,正是導(dǎo)演。

  “怎么樣了?”她問道。

  施鳥道:“她已經(jīng)被包圍在山上了?!?p>  “等等,東西還差一點。等她再慌幾分鐘。”

  有一人自樹叢而來,來者風塵仆仆,提一袋快餐。這人是施烏,他卸下了武器了。

  ”我上去見見她?!?p>  ......

  悉悉索索聲。

  相瑾秋并不回頭,她已不必借眼視物,她已知來者無武器,無敵意。

  “我是個很蠢的女人:蠢到見到穢業(yè)不知裝作遺忘;蠢到被人一句話詐出身份;蠢到以為沒有人的地方就是安全的?!?p>  “其實并沒有這么蠢,對嗎,至少我小時候來這兒,看見的夜景很美?!?p>  施烏坐她旁邊,放下那袋東西:“這位置真好,沒有風。我那時候被風吹得鼻水橫流?!?p>  “你不必安慰我。你是來勸我,對嗎?”

  ”我從來不做這種事,”施烏道,“我只是想和你說說話。”

  “呵,夜塔居然想與我說話,它吞掉我不就知道我到底想什么了?”

  “我不叫夜塔,我叫施烏。從今往后,從生到死,我只這一個名字,施烏。我,施烏,想和你談?wù)劇!?p>  “談什么?”

  “怎樣讓你逃出去?!?p>  “你做不到的,沒人能做到這事。逃,于你們而言,是離開這個包圍圈,對我……是離開這個夜塔在上的世界。誰能做到?你認為我逃不開這包圍?我只是……夜塔已鎖定了我。逃不掉它,離開這包圍又有何用?”

  施烏抬手,道:“如果我有異世界的東西呢?”

  相瑾秋眼見他取出一個鏤空雕彩銅球。

  她忽然笑一聲,把外賣打開來,里面是炸雞漢堡一類。

  “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么,所以隨便買了一下?!?p>  “你這么幫我,你知道我到底是誰嗎?”

  “你是當初夜塔被人打掉的兩塊碎片之一?!?p>  “那你知道嗎,我的存在全是因為夜塔,離開了它,我什么也不是,不是生命,不是物質(zhì),不是存在。我甚至連相瑾秋也不是,我不過是碎片侵入相瑾秋意識后與她同死產(chǎn)生的殘渣,以為屏蔽穢業(yè)就能躲避夜塔的蠢貨?!?p>  “也就是說,你根本不能離開夜塔。那……”

  “我從來沒有用過穢業(yè),使用者皆會被夜塔標記,人、祟鬼皆是如此,我也不例外。我們一旦被這樣的標記鎖定,便離不開夜塔。眼下,他們便是以這樣的方法鎖定我,他們制造穢業(yè)回環(huán),將一帶穢業(yè)提升,迫使我‘人’的一份覺醒穢業(yè)?!?p>  相瑾秋笑一笑,等候施烏消化,這是夜塔之內(nèi)不會流傳的信息。

  “除去這樣的穢業(yè)標記,于夜塔中誕生的生命另有一層標記,若說穢業(yè)標記是篩選心智堅硬之徒,那這標記便是防止生命在終結(jié)之時離開夜塔。我現(xiàn)在便是受困于這層標記中。”

  “你是說,夜塔在收集……”

  “它的確是世界之核,但它并非是生命的締結(jié)者,它只是等候果實成熟的竊賊。這也是它被制造的原因?!?p>  “喂喂喂,這……”

  “看,這?!?p>  相瑾秋手指指向那銅球,外周鏤空花紋中,一行細字:MIKGO。

  “你只需找到這人,便可知曉夜塔的秘密?!?p>  “……我的穢業(yè)沒有增加……”

  “這無關(guān)穢業(yè),不是嗎?高于穢之物,一直在我們身邊,不過是我們忽略了,或是像你這般,不愿注視?!?p>  “那你表達些什么?我不知道你想告訴我這些來造成什么,我只知道,也許以前我很強,但現(xiàn)在,我弱得離譜。”

  “我也不知道,也許是我終于看見逃脫的希望,激動得慌了陣腳,也許又是我犯了蠢吧……你知道我為什么在這兒嗎?

  “因為這里的夜景很美,人類的夜景,無關(guān)夜塔的夜景。

  “看著這夜景,我忽然知道,你們之中有人在幫我,我原以為只有一個人背叛了夜塔,現(xiàn)在看來,有三個?!?p>  “三個?除了我,還有誰?”

  “那一個本來沒法見我,但你來了,他便是來了。還有一個,很謹慎,我根本沒見過他,但今晚,我知道他的存在了。若是無他,你恐怕見不到我,我也許就不能離開夜塔了?!?p>  “什么?”

  潮水聲。

  施烏忽然遠離了相瑾秋,似是倒飛而去,待遠了,才見他并非遠離了相瑾秋,而是另有人物占據(jù)了他的軀體,借他身軀同相瑾秋對話。

  而他,似乎墜落,似乎眩暈。風聲,潮水聲,他忽然知道這人是誰了,他忽然明了為何那湖為何無紋無潮了。

  借他軀體之人,來自那湖水。那人是湖的水紋,那人是湖的潮汐,那人名為施梟。

  施梟道:“你不想成為云?!?p>  “我不愿意,我在塔上夠久了,我已經(jīng)不想再見它的作為了,我受夠了?!?p>  “云終會成為水,水也終將為云。生生流轉(zhuǎn),興難不絕?!?p>  “但是,總是會有時間的,水也好,云也好,它們總是成為了水,再是云。我已經(jīng)累了。我以為不回憶夜塔便無事,但我總是會醒,我總是半夜醒來,留著冷汗,忘記了自己剛才的噩夢。”

  “你全然是人了?!?p>  “你也不再是夜塔的使徒了,你快與湖融為一體了。動手吧,這次以后,你再和夜塔無干了。我等不及了,我已經(jīng)很累了。”

  施梟立于原地,道:“你不該和他說那些事的?!?p>  “不說,他也許就永遠那樣了。也許,你不懂得水與云?!?p>  “我所見,所做,便是云同水。我等候云非水的那刻,我希望那時的到來?!?p>  相瑾秋躺下,慢慢地合眼。

  天中無星,夜景已將星空污染殆盡。然而相瑾秋還是望著,即使她知曉死之歸宿并非星空。

  她愛著星空,因夜塔未及星空;她愛夜景,因為景未經(jīng)夜塔之塑。

  夜靜,山崖可眺的熱景仿佛遠在高天外。

  流水聲。

  她聽不清施梟悼詞,但她可知自己并不回歸夜塔,這便足夠了。

  即使是死,也足夠了。

  施梟立于前,看她呼吸漸止。后方是知情勢不對而來的導(dǎo)演等眾人。

  施梟面向他們,不疾不徐。軀體雖為施烏,但眾人無人不知他身份,于是無人阻撓,他行下山。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