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吳晴嗎?我是原紫。這次又有一個征文比賽,你要不參加一下?有一個評委和上次的是同一個,居然還跟我們的主編提起你,看來還是挺看好你的?!?p> “好的,明白了。有空我去找你們張主編聊一下吧。如果沒有別的什么事的話,就掛了。”
“你都不關(guān)心我們家的珉珉了嗎?”
當(dāng)原紫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陳珉在一旁拉了一下她的衣角,意思是讓她不要多事。
“哦。那請代我向她問好?!?p> 在掛了電話指揮,原紫隨口抱怨了一句“真夠冷淡的”,陳珉則是在一旁偷笑。
“這樣不是挺好的嗎?”
“我還真以為他會多堅持一段時間,沒想到這么快就把你忘了。”
“學(xué)校里那么多年輕好看充滿活力的女生。他那么聰明,肯定不會把自己吊死在一棵樹上?!?p> “你能不能不要動不動就喜歡把‘死’這個字掛在嘴邊。雖然你不經(jīng)常,但我也會緊張??!”
“好吧好吧,我以后會注意的?!?p> 陳珉就像一個聽話的小姑娘一樣,依偎在原紫的懷抱里。
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跟吳晴聯(lián)系了,吳晴在這段時間也沒有主動來找她,兩個人就像是沒有任何關(guān)系了一樣。陳珉已經(jīng)好長一段時間不怎么發(fā)朋友圈了,吳晴也不是那種喜歡發(fā)狀態(tài)的人,就算想要通過這種間接的方式了解彼此的近況也做不到。
陳珉希望吳晴在忘了自己之后能過得很開心,同時不要把寫小說的事情給耽誤了。她在吳晴的身上還寄予著理想,希望吳晴能夠幫自己實現(xiàn)了,有朝一日成為獨當(dāng)一面的知名小說家。因此,陳珉并不打算忘記吳晴,還是偷偷地把他藏在心底。
過去的那段日子她反復(fù)地都會拿出來回味,甚至讓她有著回憶就能過日子的錯覺。如果能有吃有住,還有經(jīng)濟收入,感覺也不是過不下去。
那樣的話,每天的生活就像是在閱讀著同一本小說一樣。一本非常真實,同樣也非常虛幻的小說。
如果時間允許,她都想把這些事情記錄下來,寫成自傳,或者改編成小說。只不過,她本人都不知道這個故事的結(jié)局是什么。直接把吳晴在醫(yī)院里寫筆記的那一幕當(dāng)成是結(jié)局,或許也挺不錯的。
“原原,你覺得我有可能成為一名小說家嗎?”
“如果是以前的你還不好說,但現(xiàn)在的你估計不太行?!?p> “為什么?。俊?p> “感覺你不夠樂觀,不夠浪漫,一直在壓抑著自己。沒人會想要看你寫出來的東西?!?p> “哪里?其實我挺樂觀也挺豁達的,每天都保持著好心情,哪里不夠樂觀和浪漫了?”
“你動不動就想著什么死亡,從來都沒有想著要努力活下去。在你身上,我感覺不出那種迸發(fā)出來的強大的精神力量。”
時至今日,原紫也不再避諱跟陳珉討論生死的問題了。感覺她已經(jīng)看得很開了,但原紫又希望她不要看得太開,應(yīng)該多一些想要努力活下去,追求自己的幸福這一類的想法才行。
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塊時鐘,能夠顯示出陳珉的生命所剩余的時間。如果有的話,原紫也會第一個就沖上去把它打個稀爛。
不論如何,人都不應(yīng)該過多地考慮這一類的問題了,按照每天計算著自己還能活多久這種方式活下去。人只要活著就是活著,就要努力地活下去,活得更久才行。
在陪著陳珉的這段歲月里,原紫感覺自己對于生與死的領(lǐng)悟,也上升到了更高的一個臺階上。
當(dāng)然,她之所以希望陳珉能努力地追求幸福,并不是因為嫌她麻煩。雖然她現(xiàn)在也承認了,陳珉確實是挺麻煩的,但這種麻煩有會比沒有要更好。
如果人活著一點麻煩都沒有,那也就不是五味的人生了。
“說起來,我還是想問。下一次我見到吳晴的時候,你有什么需要我代為轉(zhuǎn)告的嗎?”
“沒有。”
“連代為問好都沒有嗎?”
“沒有。我甚至希望你能裝作已經(jīng)跟我失去了聯(lián)系一樣?!?p> “我覺得要裝作不知道你在哪還行,裝作跟你失聯(lián)了有點不符合我的人設(shè)啊?或者說,這會傳遞給他一種錯誤的信息,仿佛你已經(jīng)離開了這座城市一樣?!?p> “這樣不好嗎?吳晴又不知道我家就是本地的?!?p> “不是不好,我只是擔(dān)心弄不好那個小子會抓狂。”
“不會的。相信哪天就算我死了,他也能坦然地不來參加我的葬禮吧。”
“剛不是才你說過不要把這些話掛在嘴邊嗎?”
“你先讓我把這句話說完,說完之后我再跟你陳懇地道歉?!标愮胱隽藗€歉意的鬼臉,“不過,我覺得他有空還是會來給我掃墓的。哪天他真的寫了出來,也會把書燒給我的?!?p> “呸呸呸,盡是一些烏鴉嘴。你就不能說點好話嗎?”
“皮一下就是特別開心?!?p> 陳珉傻兮兮地笑了。這也算是,某種她獨有的樂觀吧。
在原紫看來,她這個樣子在精神狀態(tài)上還算是挺好的吧,大概恢復(fù)了她之前的七到八成,已經(jīng)沒有剛知道自己得病時的那種彷徨和不安了。
只是,如果她能在晚上睡覺的時候,不會再夢中偷偷地流淚就好了。
這個世界上能幫助她走出困境的人,原紫已經(jīng)想不出來了。
要么就是個特別的有錢的人,能夠揮金如土,就算每天都住ICU都負擔(dān)得起的那種。這種人至少能讓陳珉在低層次需要上的安全感得到完全的滿足。
要么這個人就得是神或者上帝了,能夠讓她恢復(fù)出廠設(shè)置,完全沒有任何的病痛,像以前一樣開開心心地過日子。
這些都只是不切實際的幻想而已?,F(xiàn)實的人總是要在壓力的包圍下,和不安為伴,小心翼翼地過日子?;蛟S也是自己的期望太過了,其實陳珉能夠像現(xiàn)在這樣對待人生,已經(jīng)算是格外的豁達了,不應(yīng)該再多做要求。
雖然陳珉還是讓人太操心了,不過原紫覺得,既然自己接受了這個包袱,就努力地帶著它前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