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慚愧！”一名地位僅次于荀若長的秦兵荊飛，見秦飛羽也是大秦擁護者，開口道：“實不相瞞，秦兄弟。我們是駐扎在長城的鎮(zhèn)邊軍專門抵御匈奴，此次受到王離將軍任命，趙地大亂，蔚縣遭到趙燕叛軍十萬人圍城，因此他命五萬前鋒軍救援代郡蔚縣?！?p> “我們是前鋒軍斥候，剛剛急行至蔚縣境內(nèi)，就發(fā)現(xiàn)附近有一股敵軍早已經(jīng)埋伏在此，仿佛等著前鋒軍?！?p> “兄弟們幾個正想回去稟報軍情，這敵軍便立刻調(diào)動起來，夜襲秦營，讓我前鋒軍吃了敗仗。”
“而我們幾個被敵軍追殺，逃到了這片雪原之中?！?p> 秦飛羽只見他們神色疲倦，眼中泛著血絲，顯然一夜未睡，狼狽不已。
不過他奇怪道：“為何王離將軍不親帶兵自南下，帶領(lǐng)長城軍平定趙地？”
荀若長搖了搖頭道：“三十萬長城軍駐扎長城，糧食每日消耗乃天文數(shù)字，七成靠各地糧倉供應(yīng)，三成靠九原郡的士卒自行耕種?！?p> 怪不得，王離只派五萬前鋒軍救援代郡蔚縣，并非不愿平定叛軍，實在糧食不足。
現(xiàn)在三川郡的敖倉被楚軍占領(lǐng)，而九原郡附近的郡縣紛紛獨立，沒有了糧食供應(yīng)，看來長城軍處境十分不好受。
“說來也奇怪，圍攻蔚縣城的叛軍一共也只有十萬人，怎么蔚縣邊境上的伏兵也有八九萬人？難不成他們會變戲法嗎？”
身材魁梧、兇神惡煞的荊飛真的想不明白這件事情，一旁的荀若長等人也覺得頗為蹊蹺。
“我想趙燕叛軍應(yīng)該是想圍點打援?！?p> 秦飛羽想了想，這五萬先鋒軍抵御過匈奴，戰(zhàn)力強悍，只要到達蔚縣城下與十萬叛軍交戰(zhàn)。而后蔚縣城內(nèi)的秦軍再殺出，攻城的趙軍腹背受敵，主帥必定被擒，全軍必定潰散。
若他是趙燕叛軍的主帥，必須先破這五萬先鋒軍，才是上策，決不能讓先鋒軍與蔚縣城內(nèi)的秦軍合兵一處。
因為伏擊這五萬先鋒軍，第一是對方絕對想不到，第二是可以各個擊破，不必腹背受敵。
荀若長聽到對方解說了一番圍點打援的意思，暗淡的眼神都亮起來。
“沒想到，秦兄弟竟然有這般見識，不知在大秦可有官職？”
“我只是民間游俠劍客，以前與人比劍多了，吃了足夠多的虧，感覺劍道與兵道不謀而合?！?p> 那幾個秦兵一邊吃著炙肉一邊喝著秦酒，還聽千夫長與秦飛羽談?wù)摚匀皇诌^癮，終于知道這次五萬先鋒軍敗在哪里。
原來是太過輕敵。
秦飛羽也沒想到趙國、燕國竟然有這樣的奇才，開口道：“荀兄，這燕趙叛軍主帥是何人，沒想到對方謀慮深遠，顯然早早就等著九原郡的先鋒軍救援蔚縣呢，這可不是一般的人。”
“主帥乃李良，趙王武臣手下的將軍?！?p> 荀若長是先鋒軍內(nèi)的斥候長，統(tǒng)領(lǐng)五百斥候，相當于千夫長，消息也十分靈通，突然又道：“會不會是他？”
“何人？”
“一年前燕趙之地仍是秦朝的郡縣，當時陳勝派武臣北上攻趙，攻打范陽時，所駐扎的范陽令以及秦軍拼死抵抗?！?p> “后來有一名范陽名叫蒯徹的說客，向武臣建議，只要許諾范陽令投降后，冊封爵位土地?！?p> “后來范陽令投降后，武臣聽蒯徹之計不殺他，還給他豪華車駕，周游燕趙之地，周圍的城池郡守縣令一看，果然望風而降，有三十一座城池叛秦?！?p> 秦飛羽旋即想起這名謀士，歷史上此人便是勸韓信三分天下的“蒯通”，楚漢之爭中著名的謀士，于是篤定道：“定是此人出謀劃策，計策陰險狠毒，讓先鋒軍吃了大虧?！?p> “若是擊潰趙燕叛軍，我必定烹了這毒士！”
荀若長想起了先鋒軍遭到伏擊的慘狀，五萬人雖沒有潰散，但是失了先機，死傷絕對不小，對長城軍的威望是巨大的打擊。
說著幾人又吃吃喝喝起來，打算蓄足精力，與先鋒軍匯合。
秦兵一喝酒就上頭，開始咒罵胡亥趙高都是狗東西，他們懷疑這個秦將投靠楚軍，懷疑那個秦將欲領(lǐng)兵自立，經(jīng)常用糧草控制前方將領(lǐng)。
顯然，長城軍因為曾經(jīng)的主帥蒙恬被賜死，對胡亥趙高都不滿意。
而老嫗則是笑瞇瞇，只管給他們烤肉倒酒，看來習(xí)慣秦人。
秦飛羽心思不在炙肉美酒上，他沒想到，這幾人便是自己千辛萬苦所找的長城軍，道：“秦某其實恨不能手刃此二賊，可惜報國無門?！?p> 荀若長本就起了心思，聽到這話更是欣喜萬分，“秦兄弟，不如你來我先鋒軍中，我看你思緒清晰，比我們這等粗人要細致，我保證你一展心中抱負?！?p> 說到這里，荀若長神態(tài)十分嚴肅，沒想到他們?yōu)榱舜笄氐蹏钟税胼呑拥男倥?，而帝國是從?nèi)部開始動亂。
“飛羽正有此意，荀兄你以后便稱我為飛羽，在軍中以后還望多多照顧?！?p> 秦飛羽拱手一禮，只見對方回禮道：“好，那你也別叫我荀兄荀兄，直接稱呼我為若長?！?p> 此時，屋內(nèi)氣氛達到頂點。
秦飛羽朝每位秦兵敬了一碗酒，互相通報姓名，從今天起，他便是長城軍的一員了。
他并不打算直接找王離，而是想要一步一個腳印往上爬。
此時亂世，戰(zhàn)事不斷，晉升只是能力問題。
老嫗自然早就看出了他不是尋常人，并且有意加入秦軍。那渾濁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然后又變得渾濁起來。
世事與老嫗我又何干？
管他是趙國還是秦國，對于老嫗都不重要了。
直到傍晚，眾秦兵酒醒。荀若長準備帶著眾人以及秦飛羽離開這片雪原，前往代郡邊境與前鋒軍匯合。
不過，老嫗推開門，看了看天氣，道：“還是明日走吧，今晚比有一場大雪。”
老嫗的預(yù)測果然沒錯，一團團雪球在黃昏時開始從天而降。
荀若長幸好聽了她的話，于是留在此地過夜。
次日黃昏時分，十人在阿四阿五的帶領(lǐng)下，出了這片雪原來到了代郡境內(nèi)。荀若長按照記憶，前往前鋒軍的營地，約莫午后便到，秦飛羽則換上了秦甲秦盔。
秦飛羽隔著遠遠便看到了一座秦軍營地，還未接近，最外圈巡邏的秦兵便喝止了十人，看清楚是荀若長，立刻將他請到了軍中，顯然荀若長的身份崇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