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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帝君

第028章 美人

伴帝君 云裁 2127 2020-03-10 19:00:00

  恭送二人離開安仁院后,我問身邊的宇文贊:“為何喊你贊兒?”記憶中,瀛洲的親友才會(huì)寵溺地喊贊兒。

  “郕王殿下長我十幾歲,兄長一般?!庇钗馁澋?。

  “兄長?你在郕王府干啥。賬房先生?”想想三年前,離開瀛洲的時(shí)候,宇文贊也就算盤打得出神入化。

  “算是謀士兼侍衛(wèi)吧?!?p>  謀士?侍衛(wèi)?

  印象中的謀士應(yīng)該像瀛洲講古先生口中的諸葛亮,羽扇綸巾,風(fēng)度翩翩,那侍衛(wèi)自然也是劉備身邊一身是膽,義薄云天,玉面郎將趙子龍啊。

  我重新審視宇文贊,眼神淳樸帶著一絲耿介,或許郕王看中的并不是他的智慧和武藝,而是那難得的赤子之心吧。

  果然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為了找回面罩,宇文贊帶著我和靜安各處尋了一番,一無所獲,我還向安仁院的管事提及了春卷皮一樣的面罩,希望他能幫著留意。

  “人皮。”他咋呼的聲音引得無數(shù)好奇的目光。

  “春卷皮,春卷皮?!蔽覊旱吐曇?,一臉無奈。

  “估計(jì)找不到,大家都餓著呢,看見春卷皮還不吃得干干凈凈?!惫苁碌囊槐菊?jīng)道。

  我不免嘆了一口氣,看著天色不早,靜修還要趕著回庵里,宇文贊送我倆回去之后還要趕著去郕王那里,好吧,伴我一年的面罩,后會(huì)有期了,面罩里的小蟲蟲,后會(huì)有期了。

  面罩丟了,無處隱遁,真實(shí)的面容面對本就真實(shí)的世界。接下來面對的事情一樁接著一樁,不勝煩惱。

  第一便是面對庵中的三人。

  靜修老尼見我和靜安推門而入,一時(shí)間沒有認(rèn)出我,及至認(rèn)出我,嚇得失手打掉了手中澆花的葫蘆瓢,回身往禪房跑“天仙來了!師太,天仙來了!”

  師太聞聲,推門立于階上,端詳良久:“可不是天仙,還是一位西域天仙,也難怪靜修失儀。”這一席話倒把我們逗樂了。

  師太倒是沒有問我為什么變成這副模樣,只有靜修一直問起春卷皮一樣的面罩,我只回答說是一位世外高人送我的,“扮丑”之后確實(shí)少了很多是非,更沒有男人愿意打我主意了。

  “是啊,世道紛擾,女子不易?!睅熖袊@了一句,將手輕輕覆蓋在我的手背上,好似安慰一般。

  “好姑娘,真是聰明的好姑娘?!膘o修老尼一直重復(fù)著這句話。

  只有靜安一臉的失望:“還以為是什么變美的稀奇技藝,沒想到是變丑的?!?p>  “靜安,美是一時(shí),隨風(fēng)凋謝,內(nèi)心的安寧才是享用一世的珍藏?!睅熖o靜地說道。

  和靜安的愿望一致的是青螺坊的姑娘們,她們才懶得管什么美是一時(shí)的鬼話,用趙安安的話來說,寧愿驚艷美一時(shí),也不要無聞丑一世。

  姑娘們纏著我打聽世外高人的下落,還紛紛將銀錢珍寶相送,一定要我說出個(gè)子丑寅卯。

  我說什么啊我說,鳩婆婆現(xiàn)在在哪里我還不知道呢,而且我對鳩婆婆還真的是知之甚少,她性情古怪,對于身世一向諱莫如深,也不怎么喜歡我,她不是說了,永不見面么。

  “我的愿望很小一丟丟,不像她們這般貪心,我只希望高人將我的頭發(fā)變得烏黑油亮,就像陳后主的寵妃張麗華一樣,發(fā)長七尺,光可鑒人?!迸迮骞媚锩活^秀發(fā)風(fēng)情萬種。

  “抹桂花油不就好了,要是不管用,豬油膏肯定有用?!毙膬汗媚锿崎_佩佩,立在我面前,“我只希望有像你這樣毫無瑕疵的肌膚,這肯定很容易?!?p>  不管如何,這些要求大概普通郎中也能滿足,調(diào)制些薏仁白術(shù)珍珠玫瑰之類的藥膏總是有些用處的,而趙安安的要求可就令人不寒而栗,怕是“高人”都很難滿足了。

  “若真是高人,我要一雙你這樣的藍(lán)眼珠?!彼陧鴮⑽仪贫?,食指將我指著,好像要挖我眼珠一般。

  藍(lán)眼珠,綠眼珠,灰眼珠,黃眼珠在瀛洲城比比皆是,可五顏六色的眼珠到了陵州城真是頂著不少壓力,如果可以,我倒想要一雙漆黑的眼珠,盡藏悲榮,不露浮華。

  這些姑娘們雖然嘰嘰喳喳,卻很好搞定,我騙她們盡快聯(lián)系世外高人,請她們耐心等待自然也打發(fā)了。

  第三便是葉娘子,她要求無理,令我生厭。

  她說如果我愿意在客人面前喝喝酒彈彈琴,便送我一幢宅邸,丫鬟仆婦,象牙床鮫綃被,亭臺(tái)樓閣應(yīng)有盡有,保證比金蘭館還要大,地段還要繁華。

  我自然不為所動(dòng),表示自己不是這塊料。

  “種相公家的公子點(diǎn)名要看你跳的白馬行,你可以不接客,繼續(xù)做教習(xí),可是種相公公子的面子你不可不給?!辈蝗葜绵沟膽B(tài)度讓我突然感覺到了她的囂張,雖然她一貫如此。

  “我是教習(xí),不接客,皇帝來了都是這句話。”

  “那我已經(jīng)應(yīng)了,你讓我如何回絕?”

  “你自己應(yīng)承的,如何回絕也是你自家的事情。”我亦有些氣了,平生不喜的便是束縛。

  葉娘子甩我一個(gè)白眼,轉(zhuǎn)身而去,裙袖間掃起一陣香風(fēng),帶來一絲寒意。

  轉(zhuǎn)眼掌燈時(shí)分,青螺坊中歌聲漸起,嬉笑之聲不絕于耳,今日聽來無比嘈雜。

  后門外是一條小河,不過半丈寬,走不得船,寂寂無人,難得清幽。

  我半倚在河欄桿上,沿河舞坊紅燈翠燭映入水中,滿河波光輕漾。

  “舞坊存在的目的是賺錢,目的一致也就不會(huì)意見相左,你也不必太怪葉娘子?!币慌允浅貊壬⒍ê友?,滿眼清波,不遠(yuǎn)處是蓬兒。

  有些驚訝有些欣喜轉(zhuǎn)眼又是落寞。

  “我只喜歡跳舞而已?!?p>  “你在陵州城也算有族人可依靠,其實(shí)算不得無路可走,如果不開心,盡可以離開?!?p>  “我自然不能像宇文贊和蘭七那般,恩澤族人,我就想靠著自己,不去麻煩別人。”

  “你畢竟是一位女子。男主外女主內(nèi)是天定的規(guī)則。若是你也想著和男人一般,那男人豈不得在家灑掃塵除,可不是古書上說的牝雞司晨?!彼f得很可笑,我笑出聲來。

  “我也不是想著要像男子一般自立門戶,頂天立地,只是……”

  “安之如怡接受饋贈(zèng),有機(jī)會(huì)竭誠報(bào)答,一來一往便是悠長的情誼?!?p>  風(fēng)起,他長袍輕擺,我發(fā)絲飛舞,心情也跟著暢快。

  既來之,則安之,安之則如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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