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斬草除根

　　吳雙從來沒有這么刻骨銘心的憎恨一個人，如果不是何嘉毅的卑鄙給自己內(nèi)心造成的傷害和陰影，吳雙早就向江淮示愛了，雖然她和江淮之間還隔著逝去的王箏，但她知道，隨著時間的改變江淮不會怪罪她。每天的朝夕相處，每次的濃情蜜意，哪怕在深情親吻一發(fā)不可收的瞬間，吳雙的腦海總是閃出那個卑鄙的人，讓吳雙覺得自己不干凈，更不敢坦白，常常在夢魘中一次次哭醒。吳雙自我評價的第一條就是善良，然后是寬容。自己在英國養(yǎng)的一只貓老去病死，都會傷心的哭泣一周。

　　善投機構(gòu)把資料和證據(jù)整理完畢后交給了吳雙。吳雙的內(nèi)心充滿了矛盾，矛盾的不是這些材料給何氏集團(tuán)帶來多么大的打擊和損失，而是每當(dāng)自己獨處，或者站在鏡子前端詳自己的時候，會情不自禁的問自己：這算不算在害人？這樣做是不是更卑鄙？得饒人處且饒人的寬容之心被狗吃了嗎？良心的自責(zé)讓吳雙輾轉(zhuǎn)反側(cè)，夜不能寐。在一遍遍的聽著取證的錄音后，吳雙給了自己一個足夠強大的理由：為民除害。

　　吳雙跟江淮編了一個理由，說是去廣州看看姐姐吳迪。江淮知道吳迪懷孕快要生產(chǎn)了，從商場買了很多高級補品，大包小包的給吳雙裝到箱子里，還專程把吳雙送到飛機場，辦好托運。吳雙有些內(nèi)疚自己的說謊，分開的時候跟江淮撒了一個嬌，在江淮臉上親了一下：你要是娶我，我專門在家給你生兒子。

　　來機場接機的是孫嘯，不是吳雙的姐夫。

　　孫嘯：什么事神神秘秘的，不能讓江淮知道，還不能讓你姐知道。你有外遇啦？

　　吳雙：外你個頭。內(nèi)遇還沒搞定。有件大事你得親自出馬。

　　孫嘯：什么事？

　　吳雙：替天行道。

　　孫嘯：給錢不？

　　吳雙：停車，絕交

　　孫嘯：你現(xiàn)在可是大富婆，富可敵國，我也是大牌律師，你說點好聽的，我就幫你

　　吳雙：那人是我不共戴天的仇人。

　　孫嘯：啊，免費免費，還撘你一頓飯行不？

　　吳雙：資料都在檔案袋里，是何嘉毅那個王八蛋，最近在他們公司內(nèi)部搞一個集資，很多員工不愿意，我想請你把這件事做成涉嫌非法集資的事實，項目攪黃，資金凍結(jié)一段時間。

　　孫嘯：你怎么那么恨何嘉毅，他怎么你了？

　　吳雙：他傷害過我，一句話，幫不幫？事成之后送你老婆一輛跑車。

　　孫嘯：不用那么大手筆吧，就一輛??？

　　吳雙：這件事要快。我在我姐這住幾天，等你好消息。先把我送我姐家去，不然淮哥該擔(dān)心了。

　　孫嘯隱隱約約能感覺到吳雙有什么難言之隱。她首先認(rèn)為吳雙是個善良的人，絕不會害人，同時也認(rèn)為吳雙是值得好哥們江淮深愛的人。江淮在米蘭陷入絕境的時候，孫嘯傾全部資產(chǎn)才湊夠兩億現(xiàn)金，吳雙去了一趟香山，拿回了十億資金。吳雙說的不共戴天，大概就是在那個階段。在孫嘯的交友理念里，只要你值得，我就全心全力，只要你不害我，吃點虧，我也無所謂。看完了全部資料以后，孫嘯從法律角度評判，已經(jīng)足已構(gòu)成非法集資了，只是吳雙說的速度要快，可就難辦了，走法律程序最少半個月才能到法院。媽媽打來電話的時候，跟孫曉穎家長里短的聊了很久，忽然想到，媽媽是老法官了，不如請教一下，奪過電話。

　　孫嘯：媽，你打電話怎么從來不找我？

　　孫嘯母：說吧，是不是有事？你能主動跟我講話，不太相信沒事

　　孫嘯：證據(jù)確鑿的案子怎么能讓司法部門快速的介入，三天之內(nèi)吧

　　孫嘯母：問對人了。走舉報路線，但是證據(jù)鏈要完整。第一，市長熱線。第二，公安局經(jīng)偵處。第三，檢察院經(jīng)偵局。

　　放下電話，孫嘯立即趕往香山市。天剛擦黑的時候到達(dá)了天翼酒樓，路上約好的幾個同學(xué)都在，經(jīng)偵處劉壯、治安處徐北、薛學(xué)海、檢察院劉波。

　　孫嘯：哥幾個，今天不喝酒，我手頭有個案子，十萬火急，必須走舉報程序，人命關(guān)天，不然來不及了。

　　徐北：人命關(guān)天的案子找刑偵，今天只喝酒。

　　孫嘯：哥們，我三天不走，事辦完，我每天陪你們喝兩頓，不，三頓。

　　吃完簡單的便飯，彼此約定好，明天接案大廳見。

　　吳雙的到來，讓吳迪興奮不已，一會拿出嬰兒的小鞋小襪，一會拿出奶瓶奶嘴，滿臉洋溢著即將成為人母的幸福。臨近傍晚的時候連線了美國的父母，你一句，我一句，熱鬧的不得了，全家人其樂融融，問到吳雙什么時候結(jié)婚的時候，吳雙爽快的答應(yīng)，年底。晚上睡覺的時候，吳雙賴著不走，非要跟吳迪一起睡，吳迪只好把老公趕到了客房。

　　吳迪：你們倆真的打算年底結(jié)婚？

　　吳雙：我是這么想的。

　　吳迪：王箏的事跟他說了嗎？

　　吳雙：還沒，得找到合適的機會。我正在找墓地，先得把他母親和女兒安葬了，他才能心安。他這人心事重。

　　吳迪：你們倆現(xiàn)在住一起嗎？

　　吳雙：姐，你說什么吶。其實也不是不想住一起，總覺得需要有個儀式。

　　早上起來的時候，吳迪老公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早點。吳雙一天沒有出門，時不時的拿起手機，有時還會打開電視看看新聞，偶爾的還會嘆氣，她知道孫嘯做事靠譜，也不好意思追問。

　　第二天中午，吳雙在廚房做沙拉，聽到吳迪在叫她。

　　吳迪：雙，你快看，你孫嘯大哥上新聞了

　　吳雙：是嗎？我看看。

　　吳迪：好像是替別人維權(quán)，非法集資的事。這年頭，盡是老頭老太太理財受騙上當(dāng)?shù)氖隆?p>　　看著電視，吳雙偷偷的露出一個微笑，連蹦帶跳的跑回廚房。

　　何氏餐飲集團(tuán)的總部被圍的水泄不通。董事長蔣德敏被叫到會議室接受經(jīng)偵部門和檢察院的問訊。在強大的法律壓力下，蔣德敏陳述了實際情況：公司目前確實在內(nèi)部募集資金，但是資金至今一直沒有挪用，強迫員工集資的問題，都是下面餐飲店鋪的個體行為，總公司不知情。如果構(gòu)成非法集資，公司愿意立刻退賠，并接受法律的制裁。當(dāng)天，蔣德敏被公安機關(guān)刑事拘留，財務(wù)部門按約定時間退還全部集資款。第二天，何氏餐飲集團(tuán)總部被依法查封，公司資金被全部凍結(jié)。

　　至此，何氏餐飲集團(tuán)徹底倒閉。整個事件沒有牽連到何嘉毅，蔣敏德一個人背了黑鍋。昔日的輝煌和昔日的威風(fēng)都已不在了，何嘉毅像一只喪家犬一樣，守著僅有的幾家空中餐廳，低調(diào)而小心的經(jīng)營。

　　吳雙以為，何嘉毅這次一定會鋃鐺入獄，看完新聞以后，才知道何嘉毅玩了一次金蟬脫殼，居然把何氏幾十年的父輩心血做了擋箭牌。吳雙不禁有些失望，甚至充滿愧疚，何氏的倒塌，員工的事業(yè)，心中充滿不安。

　　何氏集團(tuán)的變故，讓肖雨薇不得不再次約見吳雙。

　　肖雨薇：小雙，你和何氏集團(tuán)以前有什么恩怨嗎？

　　吳雙：沒有，是我跟何嘉毅有些過節(jié)，他幾次想坑我，沒坑成。

　　肖雨薇：我說的吶，一提你的名字，何嘉毅咬牙切齒。

　　吳雙：您別擔(dān)心，我們的合作繼續(xù)推進(jìn)。我不會受影響的。

　　肖雨薇：我們公司最近也總是出事，一個屋頂餐廳，生意一直很火爆，增加空中泳池項目以后，生意更加火爆，這不前幾天，游泳池塌陷，幸虧沒鬧出任命，不然今天都見不到你了，現(xiàn)在也被查封了，哎

　　吳雙：怎么會這樣。

　　肖雨薇：以前也不知道啊，原來頂層屋頂?shù)某兄睾推渌麡菍邮遣灰粯拥摹?p>　　吳雙：是嗎？您認(rèn)識專家嗎？我還準(zhǔn)備在我家屋頂建個游泳池吶，看來得好好測算一下。

　　何氏餐飲集團(tuán)的覆滅，給了何嘉毅一個沉痛的打擊。這是父親40多年的心血，從走街串巷賣牛肉丸、羊雜湯到街邊擺攤賣米粉、魚雜，再到旺角租賃的第一家鋪子，再到上海的第一家旗艦店，往事一幕幕，言猶在耳。如今父親不僅痛心疾首，一夜間攤到在病床，再也不認(rèn)自己這個兒子了。眼前唯一可以支撐的就只剩下為數(shù)不多的幾家空中餐廳了，員工走的走，散的散，好多中層經(jīng)理都被挖走了，自己像個過街老鼠一樣，連送調(diào)料的小供應(yīng)商都要求當(dāng)天結(jié)算，昔日的狂妄、自負(fù)、目中無人的何嘉毅再也看不到了。流動資金的短缺和員工的缺乏，讓何嘉毅無奈之下又轉(zhuǎn)讓了兩間旗艦店，總算讓其他六家店鋪穩(wěn)定了下來。

　　一個人，只有在生存邊緣的時候，才知道珍惜曾經(jīng)的擁有。

　　一個人，也只有在困頓的時候，才會爆發(fā)無限潛力。

　　何嘉毅非常清楚，要想重振昔日的輝煌，只能從這六家店鋪開始，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和智慧，也希望在老父親合眼之前能看到一個上進(jìn)的自己。

　　臨近年末歲尾，何嘉毅大膽的舉辦了一次消費多少返多少的促銷活動，不僅快速的把低迷的空中餐廳救活，而且大批現(xiàn)金滾滾而入，首站告捷，讓何嘉毅內(nèi)心充滿了信心，于是趁熱打鐵，又舉辦了一場充值多少免多少的暴力促銷活動，再次把空中餐廳帶向了昔日的座無虛席。

　　一位食客在買單的時候，是何嘉毅親自接待的，食客看著火爆的場面對何嘉毅說：老板，你的餐廳看著火爆，其實只是人氣旺，要想每天火爆還賺打錢，你必須要打造海鮮節(jié)。海鮮節(jié)成本低，利潤高，而且食客喜歡，還不用請頂級廚師。敏銳的何嘉毅急忙把食客請進(jìn)了辦公室，又是點煙，又是倒茶。

　　何嘉毅：先生，你懂海鮮節(jié)的運作？

　　“我姓梁，我可以帶你去一個餐廳觀摩一下，我老鄉(xiāng)開的，每天翻三次臺，門口還排大隊”

　　何嘉毅：梁老弟，在哪里，咱們?nèi)タ纯?，咱倆過去喝兩杯。

　　梁先生：可以呀。不過咱說好了，你要是覺得可以，你得把我留下來給你做助理，每月發(fā)我工資。

　　何嘉毅：好說，好說。

　　梁先生開車把何嘉毅帶到了距離市區(qū)3公里的城鄉(xiāng)結(jié)合部，車開進(jìn)去的時候，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停車場，足足停了有200輛車，酒樓名稱叫海鮮國，只有一層，里面大概有40個大圓桌，座無虛席，再看門口，排隊的最少七八十人。何嘉毅有些看呆了，已經(jīng)過了吃飯時間很久了，居然還這么多人。梁先生直接帶何嘉毅進(jìn)了前廳，整個餐廳四周全是各種海鮮魚缸，足足有100多種，明碼標(biāo)價，在梁先生的帶領(lǐng)下進(jìn)了后廚，何嘉毅更是驚呆了，十幾口大鍋和蒸籠，炒菜的站在灶臺上，蒸魚的用平板車，煮蝦的用鐵網(wǎng)，好一派壯觀景象。梁先生告訴何嘉毅，人均消費80元，利潤最少55元，這里一天營業(yè)額不低于6萬元，多寶魚一項，每天200條。何嘉毅詢問了進(jìn)貨情況，梁先生毫不掩飾的說，包在讓身上，而且一周后結(jié)賬。

　　何嘉毅雖然被這樣的場面震驚了，但是六家餐廳同時開動，風(fēng)險還是很大。梁先生看出了何嘉毅的顧慮，鼓勵說：我建議你先開一個店試試，反正我的要求就是，你開一個店，給我一份工資。

　　何嘉毅已經(jīng)沒有理由拒絕了，第二天就決定把生意最差的空中餐廳作為試點，改為空中海鮮廣場?；?天時間，參照海鮮國的模式，把前廳擺滿海鮮魚缸，把后廚只保留了涼菜，其他全部參照海鮮國的樣式擺放。短短五天的試營業(yè)，每天魚缸的海鮮全部估清，于是又分期分批的更換大魚缸。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何嘉毅快速的改造了另外兩家餐廳，不到半個月，又是一番火爆場面。為了表達(dá)對梁先生的感謝，何嘉毅單獨送了他一張十萬的銀行卡，同時決定，立刻改造其他三家餐廳，并把梁先生正式升為采購總監(jiān)。

　　在兵部尚書的茶樓里，吳雙接見了梁先生。

　　吳雙；梁工，空中餐廳的承重達(dá)到什么程度了。

　　梁先生：現(xiàn)在已經(jīng)超負(fù)荷了，有的地方已經(jīng)開始滲水了

　　吳雙：會不會有什么危險？吃飯客人可是無辜的。

　　梁先生：你放心，這是我的專業(yè)，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這是何嘉毅獎勵我的十萬元現(xiàn)金。

　　吳雙：你拿著吧，反正他以后也未必用的上。我這里有五十萬，你拿著。我需要你再推一下何嘉毅。

　　梁先生：怎么推？

　　吳雙：建議他情人節(jié)快到了，搞一次空中海鮮PARTY，再增加一些海鮮品種。你必須要在2月14號之前找借口辭職。

　　臨近春節(jié)，吳雙看到江淮的情緒不高，心里猜想，一定是想母親、孩子和王箏了。吳雙不知道怎么安慰，也不愿提起這些完事，但是內(nèi)心已經(jīng)計劃好了，過完春節(jié)跟他攤牌王箏的事，她要親自為王箏下葬。

　　春節(jié)前后，是吳迪臨盆的預(yù)產(chǎn)期，吳雙想親自陪陪姐姐，又不忍心讓江淮一個人過年。靈機一動給沈漪撥了一個電話。

　　吳雙：姐，干嘛吶

　　沈漪：還是老樣子，每天做重復(fù)的工作。過年在哪呀，你姐快生了

　　吳雙：正要跟你商量，我想帶淮哥去廣州，要是我們幾家一起過年多好啊

　　沈漪：好主意呀，我爸春節(jié)要團(tuán)拜，肯定回不來，我老公剛回去沒幾天。就怕你姐不方便。

　　吳雙：我們在醫(yī)院附近包個好地方，能玩能睡、能吃的，有情況隨時去醫(yī)院唄

　　沈漪：還包一個，有錢就是不一樣

　　吳雙：別笑話我，姐，你說靠譜嗎

　　沈漪：我問問孫嘯。

　　吳雙：他不用問。我主要想讓淮哥出去走走，不然他老胡思亂想的。

　　沈漪：小雙妹妹知道心疼人啦。

　　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自從進(jìn)了臘月以后，江淮的心情一直很沉重，李明遠(yuǎn)打了幾次電話問他有什么打算，江淮回答，就在BJ，哪也不去。

　　放下電話，吳雙雀躍的跑到江淮的懷里，手里拿著毛絨老鼠往江淮的臉上蹭。

　　江淮：什么事這么高興？

　　吳雙：我姐邀請咱倆去廣州過年，她說快要生寶寶了，讓咱倆必須去。還說孫嘯大哥一家跟沈漪姐也都在。你快點答應(yīng)啊，求你了。

　　江淮：好好，可是住哪啊？總不能住你姐家

　　吳雙：這種小問題，交給我這個小助理就好啦。

　　吳雙查了一下日歷，情人節(jié)剛好是正月初五，估計能看場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