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徒烈晨(下)
烈晨沒有動陸六,而是在眾人驚措萬分的目光下把她帶進了咸陽學(xué)堂。
陸六安撫了下自己乒乓亂跳的小心臟,無論如何,她算是暫時撿回了一條小命。
往昔熱鬧非凡的學(xué)堂此時早已人去樓空,唯剩殘垣斷壁,碎瓦焦土,看這場景就知道這里經(jīng)歷了多么殘酷的戰(zhàn)斗。
這十天,小咸陽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
二白雅閣怎么?
陸六握了握拳,她現(xiàn)在身份尷尬,真的不知道該再向誰詢問,看了看在廊下獨自打坐的賈春寧——被烈晨帶進來時,她求他把賈春寧一同帶進來,沒想到烈晨竟然允了——作為咸陽學(xué)堂唯一教書先生,她此刻污穢滿臉,長衫素裹也破爛不堪,雖修為達到入靈境后期,卻看不出一點修仙者的精氣神。
賈春寧都尚且如此,那么……
“賈春寧?先生?自家的地界被掀了,現(xiàn)下做出傷透了心肝脾肺的樣子,哼!亡羊補牢?!绷页靠吭谙剃枌W(xué)堂那塊斷了的“靈修高德”石牌上,酒壺中的一品釀簌簌流入口中,金色的黃昏余暉灑在他頸肩的酒漬上,沒了方才的戾氣,幾分悠閑中,顯出絲絲青年恣意任我行的瀟灑。
賈春寧平和地吐納養(yǎng)息,沒理睬烈晨的奚落。
“切,無趣!”,烈晨翻下石碑,遞給陸六一壺一品釀,“來,喝。”
陸六望著白瓷酒壺,呆了一瞬,她對于現(xiàn)狀有些混亂,這烈晨到底是敵是友?她無從得知,現(xiàn)如今就這么被他莫名放了,她心懷僥幸,卻又滿是忐忑。
這酒,她有種騎虎難下的感覺,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怎么?”烈晨沙啞著聲音,“不敢喝?”
“實不相瞞,怕你下藥?!?p> 烈晨聞言一笑,“我既已不殺你,便有心留你一條性命,酒里下藥,不是我作風(fēng)。”
“我跟你不熟,你是什么作風(fēng),我怎么知道?”
“……”
“再說,就算你不殺我,也難免你有什么奇怪的心思癖好,酒放些什么‘軟骨散’‘一夜歡樂頌’,我豈不是生不如死?”話雖如此,陸六確是在賭,毒烈晨會與她談,賭烈晨覺得她有用,畢竟她“吃火”為真,她是認(rèn)了的。
烈晨彈開酒塞,醇香醉人的酒氣散開,濃香四溢,毫無雜質(zhì)的異味,確是一品釀不假。
烈晨灌了一口酒,“隨我去趟極上院,我答應(yīng)你個條件,什么都可以!”
果然。
只是,陸六不解,“你用我為作甚?我又憑什么相信你?”
“你可先提條件,我若完成,你再隨我走!”
陸六決絕的搖了搖頭,“我自幼活得開心自在,無欲無求,沒什么需要幫助的!況且,我真的不信你!”
“誒!”烈晨提著酒壺,晃了晃食指,打斷了陸六的話,“我也曾經(jīng)無欲無求,以為得到了天下,修為與我不過爾爾。但,世間之事往往事與愿違,話,切莫說的太早?!?p> 她還是不信。
“確定不喝?”烈晨再次把酒壺在陸六面前晃了晃。
陸六拒絕。
烈晨也不惱,“也好。早些休息!”他瞥了眼賈春寧,“明晚咱們仨一起去咸陽黑集,救顧樂!”
陸六和賈春寧一同不可思議的看向烈晨,欲言又止。
“我說過,替韓崢完成他的諾言,便會完成!”
話閉,烈晨翻身躍上房脊,沉沉睡了過去。
是夜,明月高懸。
陸六試過跟賈春寧對話,幾次三番,都被假寐的烈晨警告,他倒真是不喜歡賈春寧,就放佛賈春寧就是個道貌岸然的“假先生”一樣。
她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己不離不棄的“損友”,怎么會是假的呢?
“老大,世間萬物多為虛假,連你現(xiàn)在的臉都是假的,有時,眼見都未必為實??!”虛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