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你們剛才說，刺客？”反應慢了半拍的祁北，這才抓住已經(jīng)說過去很久且不太相干的詞兒。
刺客。
不知怎么著，他突然想起來躲在巷子里陰暗處謀劃著什么的三個人，眼神陰梟，叫人深感不安。
“你們剛才說，是什么刺客??？”
“喂喂，小子，識好歹的就趕緊滾蛋吧。”士兵揮了揮刀，驅(qū)趕。
祁北卻很不放心。萬一有刺客潛伏在百靈夫人住處怎么辦？那可太危險了。他必須要刨根問底：“我剛才看到三個人在附近轉(zhuǎn)悠。你們說的刺客，是什么刺客呢？”
“嘿，我看你也是在這兒附近轉(zhuǎn)的，你難道不是刺客嗎？”
祁北趕緊爭辯：“那不就是賊喊捉賊嗎？我如果是刺客，怎么可能跟你們自報家門？”
“哈，我看著，比起刺客，你更像小賊?！?p> “我家主人和夫人是什么身份，君安城高貴得很吶?？傆腥讼雽渤侵鞑焕麊h?！?p> 果然！祁北的眼睛雪亮，想到百靈夫人身后很可能有好多殺手潛伏暗中，他就心緒不寧，十分擔憂地發(fā)問：“要刺殺的是誰啊？”
“去去，你打聽這么多干什么？”士兵們互相看一眼，笑笑嚷嚷著，都沒真正把呆腦家伙北當成回事兒，“就算有殺手？你以為我們大人什么都不知道嗎？用得著你這個小蝦來通風報信？看你傻不拉幾的，我告訴你吧，御官大人神機妙算，要是真有刺客，那這扇門后，就有個圈套設好了等著。小子，你要不要進來試試？”
一想到進了這扇門，隨時能見到心上人，祁北可就開始張口結(jié)舌：“我……真的可以進去嗎？”
“哈哈哈哈——你們看看，看看這個傻X。上趕著要做刀下鬼呢。”
原來是拿自己取樂呢。
“你們大人算天算地，可他知不知道，街上到處都是‘百虺入城’的傳說。我、我是來好意提醒你們的，風臨城可能不安全，要是真的有人對你們……夫、夫人……”
幾個士兵笑嘻嘻的，揪揪耳朵表示聽不明白：“什么入城？聽說過嗎？”
“沒有?！?p> 連十六字預言都不放在心上？祁北急了：“你們可以不把我當回事，可百虺入城的預言，萬一是真的怎么辦？”
士兵們哈哈大笑，一邊做出驚悚臉：“哎呀，嚇死了，我們?nèi)蟾娲笕撕头蛉税?。哈哈哈哈。?p> 無情的嘲笑聲讓祁北這個唯一很認真的人，顯得十分渺小。耳邊惡意滿滿的攻擊，根本無從停止。
拳頭捏緊，祁北又是羞赧又是不知所措，心情復雜：“你們，你們別去報告，別叫她……來?！?p> “呦呦，不敢見我們大人和夫人？說吧，心里藏了什么鬼？”
“你不是聲稱風臨不安全？那你為什么不去報告太史府？跑來我們大人門前做什么？”
“你說的預言，有什么證據(jù)嗎？”士兵上前一步，逼問，“如果沒有證據(jù)，就是造謠鬧事，該抓著關(guān)起來?！?p> 真是有口難辯。祁北暗叫不好，要是在被抓的情況下跟百靈夫人見面，那就太顏面掃地了，還不如一頭撞墻死了算了。他越慌張，說話越不經(jīng)過大腦：“雖然我很想見你們夫……不不，”趕緊糾正，“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是真心為了她好?？赡銈?，還是趕緊離開風臨城吧?！?p> “大人和夫人離開君安采風一次，也是很不容易的?！笔勘鴤儚澫卵鼇?，瞇起眼睛，“你有幾個膽子，敢命令大人離開風臨城？你怕死的話，自己先滾出城啊?！?p> “別廢話了，直接抓起來吧?！遍e的沒事的士兵哈哈笑著逗弄，揮舞兵器夾擊，把狼狽的祁北從東趕到西。
“別打我，別打?！卑右撬偷搅?，祁北或許會轉(zhuǎn)身就跑，可現(xiàn)在，他不能跑，只能盡量躲避周旋。
“真是笨手笨腳，刺客都像你這樣子的話，都不用勞煩我們大人動手，我們兄弟一人打你十個都沒問題。來來，過兩招玩玩看?！?p> “一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啊都？”灰黑色的大門終于開啟了一條縫隙，從里面?zhèn)鞒鰜砹藗€慵懶又不耐煩的聲音，待轉(zhuǎn)眼看去，慢悠悠踱步出來個穿著綢緞睡袍的少年公子，發(fā)冠還沒梳起，揉著惺忪的眼睛，連連打著呵欠，滿相被打攪了的起床氣，一只手里還提了個金葫蘆。
祁北心里一咯噔，登時頭皮發(fā)麻——百靈夫人的弟弟秦摯，冤家對手啊，怎么這時候出現(xiàn)了，自己連門衛(wèi)都還沒應付得了呢。
守門的侍衛(wèi)們趕緊撤回，紛紛向那貴族少年行禮：“秦公子。抱歉打擾您休息。這兒來了個喊著要見夫人的家伙，還扯什么風臨城預言。屬下們見他呆頭呆腦，不知是什么意圖，還在盤問來歷?！?p> “誰啊，這么放肆？來，過來讓我看看?！逼鋵嵡負丛缇蛷脑鹤永锫牭搅似畋钡穆曇?，抱著狠狠羞辱一頓的挑事兒心態(tài)，特意不遠萬里，癲癲兒從院子里跑出門來。
祁北被士兵們架了上去，懷里還死死保護著涼掉的包子。
摯兒故意眨了眨眼，做出一副完全不認識的樣子，把眼前的人打量一番：“沒見過。不認識?！?p> 士兵們立刻轟走：“秦公子說沒見過你，你還敢說認得我們夫人？趕緊走，走，別在這兒找麻煩?！?p> 祁北氣急了，指著秦摯，結(jié)結(jié)巴巴：“你說謊啊。誰說、誰說沒見過？昨天、昨天，我們見過，你、你……姐……百、百靈靈……還請百戲團，有我，吃、吃、吃吃吃……”
摯兒搖著金葫蘆，哈哈大笑，言語無比流暢，彈珠炮似的：“癡癡癡癡，你就是個癡呆。說話我聽不懂啦。我不記得昨天見過你。昨天啊，我跟我姐的確請人吃了飯，可里面沒有你。啊，不對不對，我再想想，嗯，我忽然記得了，那群人里面，有個馬臉胎記的奇葩長相，不過，是你嗎？”
士兵們捧腹大笑，指著祁北的臉大加羞辱：“馬臉胎記，除了他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