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齊光從合鋒問話開始就一直在旁邊靜靜聽著,此刻站前一步,道:“吳天賜,你想死想活?”
這不是廢話嗎,誰不想活著,吳天賜自然也是回答想活,但林齊光緊接著說出來的話,又讓他的心跌落到了谷底。
“既然想活,那就在這份東西上簽字畫押,認(rèn)下自己做過的罪惡。我會把你交給警察來處置?!闭f著拿出一份文件扔到吳天賜面前,順手把他手上的綁繩也給解了。
吳天賜掙扎著跪坐起來看文件上的內(nèi)容,滿滿三頁紙還沒讀完一頁,他就咆哮道:“簽了這個我還活什么,這輩子都得關(guān)在里面,跟要我死又有什么區(qū)別。”
林齊光兩眼寒光閃爍:“不簽我就現(xiàn)在送你上路!王家滅門慘案你即便不是主謀,但幫兇是推卸不掉的,何況這里面寫的哪條罪狀是你沒做的?許你壞事做盡,還不許法律審判你嗎?”
吳天賜不說話了,低頭看著地面咬牙了好一會兒,最終去上衣口袋里掏出鋼筆在文件上簽下了名字。
值得一提的是這份簽字文件并不能夠?qū)翘熨n定罪。但由此為引,當(dāng)?shù)鼐胶髞碚归_了一次大規(guī)模的調(diào)查取證行動。結(jié)果是其中大部分內(nèi)容因為各種原因證據(jù)不足無法確證,但僅僅對查有實證的那幾項罪狀,法院依舊做出了判處吳天賜三十年刑期的判決。
只是此刻吳天賜并沒有功夫為他將要面對的律法制裁擔(dān)憂了,因為在他簽完字的同時林齊光已經(jīng)揮出一掌將他砍暈。
林齊光依原樣綁住吳天賜手腳,又把那份文件放在他腳邊用半塊磚壓住,然后到吳天賜口袋里摸出來手機(jī)按下報警電話,接通后道:“警官,我報案。殺人啦,就在寧城大酒店頂樓,你們快來看看吶?!?p> 他這其實算是報假警了,但也是為了引起警方足夠的重視,要是說個小偷小摸的名門警察同志還不一定能受理,就是受理了也不會
那么迅速趕到現(xiàn)場。
林齊光打完電話又把手機(jī)上的指紋擦干凈,這整個過程合鋒就一直在邊上饒有興趣得看著,邊看還邊古怪地微笑著點頭。
吳天賜知道這老頭的身份后能嚇得把所有事都交代了,可見這位絕不是個善茬。林齊光此時還不清楚合鋒是修行人,聽吳天賜一口一個長老前輩地喊他,只當(dāng)他是哪個門派管教弟子的習(xí)武高手呢。
林齊光被他笑地心里直發(fā)毛,也不知該說些什么,終于一抱拳道:“江湖晚輩王添,多謝合鋒前輩相助,若不是前輩出現(xiàn),想讓吳天賜開口還真得費一番手腳。”
他報了個假名號,這是林齊光走江湖留心眼的習(xí)慣,凡人都有家室,自身涉險也就罷了,但不能露了底細(xì)給家人招致禍患。何況林齊光兜里確實有一張叫王添的身份證,他出行住店時用的都是這個名號。
合鋒一擺手,樂呵呵道:“不必多禮,我也是正好有些事需要找他核實。你這個年輕人很好,做事仔細(xì)冷靜卻不冷血嗜殺,最重要是發(fā)心良善?!?p> 合鋒說著說著居然夸起了林齊光,弄得林齊光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連聲說不敢當(dāng)。
合鋒:“不必自淺,現(xiàn)如今能做到明哲保身已屬不易,肯為他人不惜己身者更是缺缺。
我看你習(xí)武已有一定功底,爐鼎趨于完備,不錯不錯。
我如今還有別的事要去辦完,若你我有緣再見,說不定我老人家會贈你一份福緣?!?p> 說話間合鋒掐起古怪的手印,身形頓時變得朦朧,仿佛籠上了一層薄紗。他沖林齊光笑了笑,倏忽間就這么從原地消失了。
林齊光愣了好幾秒,回過神后忙轉(zhuǎn)著圈往四周打量找尋,只是整個天臺除了他就只有昏迷在地的吳天賜了,早沒了合鋒的蹤影。
合鋒有一點說的沒錯,林齊光確實有常人所沒有的冷靜,縱使此時心中驚疑交加,他還是很清楚自己該干什么。
就見他有條不紊地處理好自己留下的所有蹤跡,然后走消防樓梯下了樓,離開酒店走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正好看到三四輛警車呼嘯著開過,在寧城大酒店門前停下,幾個警察急匆匆地下車沖了進(jìn)去。
林齊光沒有著急離開,而是到巷子里把夾克翻了個面穿上——他的外套是雙面的,本來黑色一面朝外穿著,現(xiàn)在翻過來把橘黃色那面穿到了外面——然后又出來擠進(jìn)瞧熱鬧的人群里遠(yuǎn)遠(yuǎn)得站著看。過了差不多有二十分鐘,就見兩個警察把昏迷不醒的吳天賜從酒店里架出來,塞進(jìn)警車?yán)吡恕?p> 圍觀的人漸漸散去,林齊光也放心地跟著其中一支人流離開了。
……
“師傅,去侯縣?!边@是林齊光上車后說的第一句話,他避開攝像頭,七拐八拐穿過一個城中村才在濱江路上伸手?jǐn)r下一輛迎面開來的出租車。
司機(jī)師傅略顯猶豫:“侯縣???這過去起碼要十幾公里,那么晚出城不太……”
林齊光的胡話是張嘴就來:“沒辦法啊,朋友家里出了點事,非要我趕過去一趟。這樣,咱們也不要打表了,我直接給你六百,你幫我拉到侯縣汽車總站好吧?!?p> 最近關(guān)于網(wǎng)約車出事的報道可不少,使得大家人心惶惶。大晚上要拉一個獨身男人出城跑遠(yuǎn)途,司機(jī)心里難免有點打鼓。但林齊光出手大方,拉一趟頂?shù)纳掀匠K量嗯軆商炝?,說不心動是假的。
司機(jī)手把著方向盤,側(cè)過頭道:“小兄弟,看你確實有急事,我就拉你這趟了。不過先說好,錢得先給哈?!?p> “這個沒問題。你可是幫我朋友大忙了,我代他謝謝你?!?p> 他們到侯縣時已經(jīng)接近凌晨。侯縣汽車總站是個老建筑,透著濃濃的年代感,但隔著馬路對面的商場倒是近幾年新建的。林齊光就在汽車站門前下了車,卻返身穿過馬路,走專門通道下到商場地下停車場里。
第二天早上七點多街上車流多起來后,一輛半新的黑色SUV從停車場里緩緩駛出,上路匯到早高峰的車流里很快消失不見,開車的正是林齊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