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裳字號

第四章 病亡

裳字號 佛日娜 3226 2020-02-04 16:39:16

  賈金鳳:臨走前,我這里要留一半盤纏,這要是出關(guān)時哪個馬車出了問題,或是我們被沖散了,我們這車有老有小的還活不活了。

  楊倩瑗看不慣說:放心吧,誰出事,你都不會出事,誰被沖散,你都不會被沖散!

  賈金鳳:小姑子,你說是什么?我這么做還不是為了咱們這一車?

  佟冷君疲憊的深呼一口氣:算了。金鳳,關(guān)撿,誰都不容易,我這里給你留銀子,你機靈著點。但咱們楊家人命大,誰都不會有事!

  然后又看向老太太:娘,也就半天功夫咱們就又能會合了!昌栗,你是漢子,要照顧好車里。

  一家人心里都亂了麻,誰都知道他們是否能夠成功逃脫,這最緊要的一關(guān)就是山海關(guān)。跑了一天一宿,京城里抓亡徒的消息應該早就傳達到了這里。

  他們甚至能夠想象出城墻上張貼他們?nèi)依闲〉漠嬒瘛?p>  老太太的車先行,然后是楊權(quán)章的車,車里的病人是個大信號,要是一旦被發(fā)現(xiàn)了,老太太的車已經(jīng)蒙混過去了還有逃出去的可能。

  因為要趕在關(guān)城門前出城,此時兩車一馬,快馬家鞭,直奔城門。

  城門前正要交替換班,士兵有些疲倦,多是想要快些了事,但也不乏那些抓住了過客趕在這個時辰出城的緊張心理,想要發(fā)上一筆的。

  官兵:這車往哪去的?

  還沒等車夫回答,賈金鳳掀起車簾用山東話嗲聲嗲氣的說;官老爺,俺們是去廣寧衛(wèi)的那邊看親戚的。

  官兵:哦,是從山東那邊來吧。

  姨娘這眼神,這聲音的確在疲勞的官兵身上奏了效,官兵不自覺地靠近了車棚,姨娘自是沒有讓他往里窺探的機會,隨手一把碎銀子出了手:官老爺辛苦了,拿出買些酒喝吧。

  官兵嘿嘿一笑朝前面一擺手,順利放行。

  隔了一刻鐘楊權(quán)佐單馬也順利出了城。讓他吃驚是城門上并沒有他們作為逃犯的畫像。

  再過了半個時辰,只剩下幾個買賣生意人,挑扁擔的,推單車的,拉毛驢的,還有就是楊權(quán)章這一車。

  官兵卻突然說:回去吧,回去吧,關(guān)城門了,明早再來。

  楊權(quán)章一聽,立刻坐了起來,拉簾要做什么。

  佟冷君連忙拉住楊權(quán)章:老爺,萬萬不可,您無論如何也是無能露面的。您想一想還有幾個人了卻不放行,故意把我們退了回來,沒有道理,無非這兵是手癢癢了。

  楊權(quán)章不說話

  佟冷君:孩子,照看爹。

  然后出了簾子坐在車夫另一側(cè)說:繼續(xù)往前。車子直走到官兵前。佟冷君一看就知道這兵是個欺軟怕硬的,拿出從集市上買的大煙袋放在嘴里,靠近官兵。此時的佟冷君看上去就是一位長相儒雅的生意人。

  佟冷君故意壓低了嗓門:官老爺,咱們府上的貨還沒放出去您就等著關(guān)門了嗎?沒有的道理。

  官兵:請問老爺是哪家府上的,辦的是什么貨?

  佟冷君:我倒是要問問你們統(tǒng)領(lǐng)了,這事辦的可不周全?!

  說著冷著臉,將煙袋朝鞋底敲了敲。

  官兵看出面前人的不悅,連忙降低了聲音,小心問道:難道您是王爺吩咐過的周家的?

  佟冷君也不正面回到:要是耽誤我們時辰,壞了大事,我讓你們統(tǒng)領(lǐng)找你示問

  官兵一聽調(diào)不對,趕緊招呼將剛關(guān)上城門再打開,放行。

  佟冷君一身冷汗,撐著勢氣回到車上。出了城門趕緊往前趕路不敢有半點耽擱。

  佟冷君她哪里知道官兵口里什么王爺周家這一出,她只是偶然聽說近期關(guān)里關(guān)外大量走私貨物。那說明這守城門的肯定私下里收了人好處,或者迫于上面的權(quán)威才敢私自放行的。那她佟冷君就抓住這個信兒,扮演了一個無名無姓的走私派。

  直到她上了車,馬跑了起來她才開始后怕,剛才有多險,只要那官方多問一句,她答不上來就算露了餡,就算現(xiàn)在危險仍舊在。

  只要那真正的周家一出現(xiàn),官兵知道自己被蒙了,就可能追趕上來。

  佟冷君不讓昌元睡覺,一定要他坐在車夫旁邊。

  這一路跑的真叫辛苦,可卻沒有發(fā)現(xiàn)老太太的車。

  楊權(quán)章和佟冷君都急了,可這時馬車無論如何都要停下來,因為楊權(quán)章要用藥。他們只好進了一處小山溝,暗下來的村子傳來了狗吠。

  佟冷君:昌元,娘要照顧爹和妹妹,車夫大爺還要遛馬喂草。爹現(xiàn)在要熬藥,需要柴火,你去拾些干柴吧。

  楊昌元嘴里說好,但畢竟是個10歲的孩子,深山溝里獨自出行還是恐懼,他將手插在袖筒里,身體也自然縮了縮,這10月中旬的夜晚已是漸冷,東風一吹,站立著干枯的莊稼秸稈發(fā)出刺人得刷刷聲,讓人不寒而栗。

  昌元四眼望去,遠處一片荒涼,幾里外燈光點點,風聲傳來村子里的葬送亡人的哀樂,斷斷續(xù)續(xù),那從胡同里聽來的鬼神形象立刻浮現(xiàn)在腦海。他蹲下把雙手捂在頭上。

  “昌元,好了沒有?”不遠處娘在喊他。

  他將胳膊放在嘴前,上去一口,沒有撕破,卻咬出了牙印血痕。這疼的入骨。

  身體上的疼痛轉(zhuǎn)移了他心理上的恐懼,趁著這骨子勁,他很快拾摞到一堆枯柴,回來的路上卻差點讓什么給絆倒,一抬頭,不遠處的小路上一行人,或騎馬或急行拿著家伙往遠處的小村子去了。

  昌元只當從地頭上趕黑回家的農(nóng)夫,沒多看繼續(xù)往回走。

  楊權(quán)章白天得到了休息,現(xiàn)在有些力氣可以坐起來,卻又平添了老太太那一車的擔憂,只盼權(quán)佐跟她們一起沒出事故。

  佟冷君讓昌元帶妹妹吃些干糧她自己生柴,昨天那柴是權(quán)佐生的,今天無旁人幫忙,可著實為難了佟冷君。先是這洋火吧,力氣大了火柴棍斷掉了,力氣小了,又擦不著,幾次下來火石被磨掉了不少。

  好不容易火柴才被擦著,很快就燒到了手指,她一個害怕就將火柴扔了出去,干柴遇火很快燃了起來,她怕火四處蔓延就用腳去踩,可沒用,但柴火又很快燃盡了,半堆干柴燒沒了。

  試了兩次她才得了要領(lǐng)。最下層是干柴,上面的一層是細碎的木枝,最上面是那塊樹根。

  火上架了小鍋,下了水,才熬上了藥,不斷的攪拌,累酸胳膊,藥才出鍋。

  回到車上蓉兒已經(jīng)睡著了。昌元聽到聲音,睜開了眼睛。扶著父親幫住母親喂藥。

  楊權(quán)章謝了夫人又唉聲嘆氣。佟冷君勸他吉人自有天相,又答應他服藥過后就啟程去趕老太太她們。

  可這藥還沒吃完,就聽一行人朝他們奔來,這正是昌元剛剛看到的去村子里的那幫人,這幫土匪趁村子里辦著喪事兒,鬧了一番,無奈村里鬧了災荒沒有銀子打發(fā)他們,他們牽了人家的牲口,出村口那檔子,剛好佟冷君在生活熬藥,他們見到火光就奔了過來,看看還有沒有可搶的。

  這3-5個人將牲口拴在木樁上,搖頭擺尾的走向馬車。肆無忌憚的掀開車簾,見車內(nèi)除了一個小姑娘,其他都是公的就對昌元起了歹心,土匪嘿嘿一笑,上前去抓昌元衣服,楊權(quán)章大罵畜生,可沒罵幾聲,他就沒了力氣,咳嗽聲不斷,還吐出了血。

  佟冷君忙上前去抓住楊權(quán)章的衣袖不讓他動怒。

  楊昌元故意把頭巾拿掉,露出半個光頭。

  土匪一看,罵了一句“媽的,這一車公的。瞅你們這一車陰陽怪氣的,準沒好運。趕緊的,有什么財寶銀子的給你爺爺我交出來。

  佟冷君低頭壓低嗓門說:老爺,您看我們這一車逃命的能有什么值錢的?!

  土匪四處撒嘛,用家伙什亂翻了一通,除了一些干糧和那裝著人參的錦盒,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他用鏟子把錦盒連同其他藥劑都拽了過來口里說:我瞅你們也是窮得也是夏天只剩褲衩了,這盒子也是偷來的吧。打開一看是人參,舔著嘴唇得意說,就你們配吃嗎?得了孝敬你爺爺我吧。

  土匪頭子說:今天還算不錯,回頭把這人參娃娃給兄弟們煮了。

  一行人又揚長而去。

  楊權(quán)章閉著眼睛打著顫說:真是幫強盜,畜生!

  一個勁,又吐了一大口血。

  楊昌元含著眼淚說“爹娘,我保證我長大后會保護你們,不讓你們再受任何人欺負。“

  佟冷君抱著兒子:娘相信,你長大成人定能有所作為不讓爹娘再受欺辱。

  車夫套上馬車,一車人繼續(xù)連夜前行。

  直到了廣寧衛(wèi),前面是遼河,他們才又碰到老太太她們。

  但這車里已不是分別前的樣子。

  老太太的車出了關(guān),因為害怕就一直往前面趕路,不巧因為前幾天的暴雨,這幾天又不見晴,道路泥濘,車子就陷進泥坑里走不出來。剛巧對面有一商隊從北面過來,賈金鳳是個道得去的,下車求幫助。

  求助不要緊,偏巧這車隊的領(lǐng)頭是個多金帶帥的,兩人又都是山東的,這一下子卻對上了眼。賈金鳳竟在人家?guī)退R車出來的半個時辰里俘獲了山東商隊領(lǐng)頭的心。兩人悄聲定好,黎明時兩人相會地點,就這樣夜里金鳳瞞著家人抱著孩子拎著錢財和紙卷與人私奔了。

  佟冷君聽到這個消息并不意外,當賈金鳳要求手扣半數(shù)銀子時,她的小心思就已召然若揭了,只是她沒有想到會這么早。

  楊權(quán)章本就因為沒有湯藥及時救,治病情加重,這會子聽到媳婦背叛自己還帶走自己的骨肉,更是痛心疾首。病情又加重了幾分,直至病入膏肓。

  當車隊走到HLD,楊權(quán)章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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