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時候陳宇初就抬著頭走路,不停的盯著自己的屋頂。
看上去就好像一只橫行的螃蟹,李清都對于道士這目中無人的樣子十分看不慣,走近開口道:“路不好走,小心磕破下巴?!?p> 陳宇初瞅了瞅李清都,又看了看房頂:“你家昨晚多了好多蟑螂!”
看了眼露出的幾片瓦片上新增的裂痕,李清都就一肚子火氣,回到屋子將趴在房梁上睡覺的李元松給拖下來:“怎么回事,老子睡覺地方都快成為人家的老巢了,這些人什么來歷。”
睡眼朦朧的李元松打著哈欠道:“哦,你說那些蟑螂啊,葉爾羌的人?!?p> 李清都這才松了一口氣。
對于葉爾羌他多少還有幾分熟悉,現(xiàn)在就害怕西佛界那群假和尚,主要是一個個神出鬼沒,神神叨叨不說,還完全不了解。
上一次人家就差點當街做掉了自己!
摸了摸下巴的李清都苦笑道:“看樣子還是盯上我了?!?p> “昨天你亂七八糟折騰出一堆東西,我都沒見過,打算今后好好跟在你身邊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他們自然也就更好奇了,不盯上你才怪?!崩钤傻?。
對此李清都倒是無所謂:“盯就盯吧,人家不可能毫無準備的。”
雖然嘴上這么說,李元松還是形影不離的跟在李清都身邊!
站在哨臺觀望著遠處宛若螞蟻一般忙碌的人馬推動著城墻地基一寸寸搭建的時候李清都臉頰至上就重新掛滿的笑容。
西蒙不知道什么時候出現(xiàn)在李清都身后:“貴客好雅興?!?p> “是心痛,這都是白花花的銀子啊,我的錢?!崩钋宥急憩F(xiàn)的痛心疾首道。
看著表演欲滿滿的李清都,西蒙倒是沒有直接戳穿,只是開口道:“不知貴客這些鑄造城墻的技巧都是從什么地方學(xué)來的,在下甚是仰慕,也想討究討究!”
“反正也學(xué)不會,就別廢新思了。”李清都開口道。
西蒙也不生氣:“貴客何必如此拒人于千里之外呢?說不定哪天北破城要是混不下去了,去我葉爾羌當個工匠也是不錯的選擇?!?p> 李清都愣了愣:“那得看有沒有機會了。”
兩人都哈哈大笑。
遠傳傳來落鞭的聲音,伴隨著凄慘的嚎叫也就攝人心魄,李清都打了一個寒顫,瞟了眼西蒙:“將軍還是別下手那么狠啊,不然都打死了沒人干活,這工程可就要延期了。”
“到時候我這命是小事,主要是將軍沒辦法交代?!?p> “哼,不礙事,死不了?!蔽髅尚α诵Γ骸安贿^貴客對于這些流民倒是挺照顧的?!?p> “我又干不了活,總得有人替我干吧!”李清都笑著道。
“也是,畢竟貴客這家大業(yè)大,聽說你種植了好大一塊的地,種子還都是從遙遠的歐洲搬運過來的,還缺不缺人手幫忙,要是缺的話我再去給你弄一批流民?!蔽髅刹黹_話題,忽然問道。
李清都臉色瞬間變了變,不過還是一笑:“種點糧食養(yǎng)家糊口而已?!?p> “是嗎?據(jù)我所知,你這家里也不剩下多少人口了,種那么多吃的完嗎?”西蒙看著李清都變化不測的臉頰,趕忙再次道:“玩笑,玩笑,貴客好好種地就好。”
“不敢怠慢。”李清都回應(yīng)了一句。
接下來兩人有的沒的聊了一些。
不過大多是家長里短。
幾乎沒有得到價值性很強的消息,一旦李清都問道關(guān)于葉爾羌具體的事情的時候,這家伙要么就是裝傻充愣,要么就是一問三不知。
扯了半天覺得無趣李清都也就準備離開。
西蒙看著李清都的背影道:“聽說最近漠北荒漠不太平靜,貴客要是有什么親人去了那地方可就得做好準備了?!?p> 李清都心頭咯噔了一下。
強笑著離開了哨臺,直到離開西蒙的視線才破口大罵:“狗娘養(yǎng)的,果然沒一個善主!這人的詳細背景全部整理一份給我,太輕敵了。”
僅僅從一場談判的角度來說,李清都輸?shù)暮軕K。
很顯然西蒙已經(jīng)將他所有身份背景弄得清清楚楚了,包括著神策軍,包括著他爹現(xiàn)在在漠北,甚至是預(yù)測到了建城之后……
而李清都,對于敵人的理解僅僅來自于對于歷史的認知。
他的目光一直只停留在北破城,所以局限著他無法看到更遠的東西,無法了解這個世界的全貌,甚至連眼前敵人都猜不透。
而敵人很顯然已經(jīng)準備將刀架到他的脖子上了。
人還是不能管太多的事情,等到這邊的事情逐漸落定之后,很多事情還是得分出去,不然自己會被累死。
當西蒙的資料擺在桌前的時候就成了厚厚的一沓,完全出乎李清都的心理準備。
元朝在中國浩瀚的歷史長河中并沒有多重的筆墨!
至于說是史學(xué)家們不愿意卻接觸,或者是后世的帝王不太喜歡回憶并并不好猜測,更不要說眼前的世界不全然是李清都認知里的歷史。
但是有一個名字卻依舊在無邊的黑夜里璀璨奪目。
成吉思汗。
這是一個令世界都膽寒的名字,他的傳說在塞外更是家喻戶曉,在這天高地闊的西北大地,也就唯有這個名字可以讓那些大小部落膜拜。
而很不巧,巴雅爾和西蒙身上流淌著那么一點成吉思汗的血脈,雖然淡薄的可憐,但是總歸是有的!
所以西蒙在葉爾羌的地位著實不低,并且長年伴隨著熱西德世子殿下征戰(zhàn),雖然今年只是二十三歲,但是戰(zhàn)功赫赫。
在葉爾羌帝國內(nèi),年輕一輩中絕對能排進前十。
再加上憑借著世子殿下的關(guān)系,一旦熱西德繼位,那西蒙幾乎就是板上釘釘?shù)挠H王。
更不要說,這家伙還有一個更加牛逼的堂哥。
巴布爾。
哪一位也是能留名史冊的風云人物,開創(chuàng)莫臥兒帝國,統(tǒng)轄印度北部三百多年的角色,不過那是后面的事情,現(xiàn)在還沒有成歷史。
總之這人的分量很足,并且和巴雅爾是親兄弟。
當看完厚厚的資料之時李清都也長長吐出了一口濁氣:“看樣子葉爾羌掌控的情報比我們想象的要多,這一戰(zhàn)避無可避!現(xiàn)在大家都已經(jīng)心知肚明了?!?p> 李元松倒是很幽默的笑著道:“我們也不是毫無準備。”
“嘿……”李清都狠狠瞪了黑影一眼:“派人盯著所有從北破城出去的書信,最好在咋們跟葉爾羌真正的開戰(zhàn)之前熱西德那邊一個字的訊息都得不到?!?p> 李元松點了點頭:“我讓催老去安排?!?p> 西蒙開始密切監(jiān)視起李清都的一舉一動,李清都也沒有反抗,反正該準備的都準備了,現(xiàn)在一切無非就是等待而已。
城墻的監(jiān)造并徹底交給了西蒙的人馬!
反正也不害怕他們了解更多,先不說了解了也學(xué)不會用,就算是真的學(xué)會了三千鐵甲軍李清都也沒準備放一人出北破城。
至于被盯著之后李清都便每天跑去種地了。
要是秋收得不到糧食,就算是北破城最后建起來,最后也會被別人給攻破,所以相對來說糧食其實是比城墻更重要的。
種地的日子就很清閑。
除卻小道士每天跑到田埂上兜風陳元直,袁少聰這些人都沒了影子。
天天嗮太陽,刨坑,施肥……這地方就沒其他事情!就連巴雅爾派過來的人馬堅持遠遠的觀望了幾天后也在遠處烤起了野兔。
這種極度不負責任的行為李清都準備狠狠去西蒙那邊說一下,這也太不敬業(yè),太不負責任了。
李清都一腳踢開了趴在田埂上看風景的張宇初。
張宇初一臉怒容:“你干什么呢?”
“別擋著我的道,我說你一個道士,每天在這瞎逛什么呢?又不動手,不出力!”
張宇初一咧嘴:“不懂了吧,我這是在修行。”
李清都算是看明白了,這家伙就是個好吃懶做的雜牌道士:“你師傅不是讓你來西域做兩件事情嗎?現(xiàn)在進度怎么樣了?!?p> 張宇初搖了搖頭:“沒思路?。α耍?guī)煾高€說一切隨緣?!?p> “他老人家千叮萬囑,切記不可急功近利,一切水到自會渠成!只需要我把事情放在心上,隨機行事就好?!?p> 李清都哭笑不得,這整個龍虎山太不靠譜了吧,還能這樣做事情。
“但愿你不會餓死在西域?!崩钋宥蓟氐?。
“你有錢啊,袁少聰日進斗金,錢都用不完,然后大筆大筆的錢砸向更西北的地方,我都看到了?!?p> “跟著那么有錢的你,我怎么可能餓死?”
清晰的腦回路,李清都驚訝的長大了嘴巴。
好在自己現(xiàn)在確實能夠養(yǎng)那么一個閑人,再加上對于張宇初的好奇之心一直沒減弱,所以養(yǎng)著就養(yǎng)著吧。
畢竟自己一向很大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