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悠揚的笛聲傳來,無數(shù)記憶碎片交織成閃耀的光鳥,在遮蓋劉河視野的黑色中騰起,撲騰著雙翼飛向云端。
“是誰在哭泣?”朦朧中,劉河仿佛聽到一陣悲傷的啜泣聲,他揮手將遮擋在他眼前的霧氣推散,他看到了一幅畫面。
山澗之下,飛瀑流泉,白衣稚子跪坐在大榕樹下,手中托著一只背部生有金色亮羽的雀鳥,正在低聲啜泣。
那雀鳥雙眼緊閉,躺在稚子手中一動不動,顯然已死去。
“請你不要死,嗚嗚嗚……”稚子淚水浸濕了衣袖,柔順的發(fā)絲迎風飛舞,稚子抬起滿是淚痕的臉龐。
“怎么會……”劉河仿佛看到了不祥,臉色大變,緊繃著身子僵在原地。
渾身灰羽只在頭頸處生有赤金鎏羽,紫色的雙瞳充滿妖異,雙翅折疊于背后似是羽毛披肩,乍看一眼竟是一只生有部分人形的雀怪!
雀怪身形高大,與成年人一般,此刻雙手輕托白衣稚子,眼中流淌著無盡的哀傷。
“方才我明明是見到稚子手托雀鳥,怎么眨眼間角色互換,變成了雀怪托著白衣稚子?”
劉河瞪大雙眼,以為他眼花看錯,可自己五感強大,又怎會錯看?
白衣稚子被灰色的霧氣籠罩,劉河看不清他的長相,只能看到他此刻靜靜地躺在雀怪手中,像是睡著了一樣,一股悲傷的情緒無中生有忽然從他心海深處飄來。
雀怪先是仰天哀鳴,不僅表露出人類的悲傷,此刻更是口吐人言,哭道。
“我的摯友劉河啊,既然天地不允許修行,你就不該幫我放出雷劫,將禁錮我修行的枷鎖轟斷,我沒想到這樣的代價竟是讓你從此陷入永恒的沉眠??!我寧愿自己此生渾噩,也不愿你為了我等犧牲自己??!”
雀怪淚流滿面,揮動巨大的羽翅,強勁的狂風赫然吹散了籠罩白衣稚子的灰霧,稚子的模樣終于映入劉河的眼簾,他雙目驟縮,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真的是幼年劉河!
那雀怪分明擁有靈智,而且還在為自己慟哭,還哭訴是自己釋放了雷劫,幫它掙斷了【修行枷鎖】。
劉河只覺得雀怪的只言片語似乎流露了部分線索,有關修行的真相。但方才明明停得仔細,此刻腦海中忽然遺忘了大半,自己努力回憶,這才又回憶出“雷劫”、“靈智”、“修行枷鎖”這些關鍵詞。
待他愈加回憶起方才的話語,只聽到雀怪忽然失聲痛哭道:“不,不要消失!”
雀怪手中的幼年劉河逐漸化作白色粒子飄散開來,縱使雀怪拼命抓住,亦不能阻止,一陣清風吹過,什么都沒剩下。
與此同時,在一旁遠觀的劉河亦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軀化作點點光雨,他的精神意志即將回歸。
“沙沙……”
周圍盡是悉悉索索的聲音,眼前漆黑一片,劉河仿佛置身于混沌中,他再一次遺忘了方才見聞的一角真相。
“不對,我要想起來!”
他忽然意志清醒,努力憶起幾個關鍵詞,他將這段記憶碎片重新整理完整,最終他發(fā)出驚嘆道。
“是有關折疊空間智慧生靈的部分修行真相!”
忽然,混沌中響起一聲怒喝。
“哼!”
劉河只覺得頭暈目眩,黑色的混沌中忽然撕開一道裂縫,一道寒芒劃來!
“刷!”
劉河睜開雙目,剛好瞥見鬼蟻的倒刺閃爍著寒芒刺來,他下意識想轉身避開,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此刻渾身被鬼蟻群淹沒,兵蟻的大顎緊緊咬住他的身體四肢,令他動彈不得。
千鈞一發(fā)之際,劉河扭頭堪堪避過倒刺攻擊,只是臉頰處被勁風劃開一道細微的口子,映出鮮血。
劉河并未放松,瞬息間周圍亮起數(shù)十根泛著寒芒的倒刺向他刺去,他發(fā)出一陣冰冷的笑聲,帶著一絲嘲弄環(huán)視周圍成千上百只鬼蟻。
“你們以為禁錮住我的手腳就能讓我引頸受戮嗎?”
他猛吸一口氣,狂喝一聲,周圍皆被他的吼聲震撼到。白色的氣流亂竄,此時相互碰撞,空氣發(fā)生震蕩,氣浪如漣漪向外擴散,狂風怒號,塵土四起。
空氣中的溫度再度變得灼熱起來,劉河體表的血氣像是被點燃了一樣,在他周身劇烈翻滾、搖曳。
指揮室里爆發(fā)出一陣驚呼,皆被劉河力挽狂瀾的戰(zhàn)斗畫面震撼到。
孔雀心與和尚也變了顏色,見劉河安然無恙,稍稍送了口氣。
黑色的狂潮再度襲來,這次放眼望去盡是體型巨大的蝎形鬼蟻,劉河龍行虎步,呼吸頻率驟然變化,雙拳用力一揮,血氣翻涌,朝著蝎形鬼蟻群掃去。
點燃的氣血如同烈焰,浩浩蕩蕩,灼得這些蝎形鬼蟻一陣哀嚎,距離劉河最近的幾只此刻早已發(fā)出陣陣焦臭味,在地面不停翻滾。
劉河步伐加快,改走為奔,一路揮舞雙拳,與來犯的蝎形鬼蟻扭打廝殺,雙拳所過之處,斷肢亂飛,漆黑如墨的蟲血拋灑長空。
即使鬼蟻群中派出的增援不斷,亦是劉河的一合之敵,紛紛飲恨在他的罡拳之下。
“這是什么神通,竟能使他如此勇猛!”指揮室中有修者疑惑道。
“不依仗兵刃、法器等外物,只是憑借自己的肉身和一往無前的膽氣,便在黑潮中摧枯拉朽,一路橫推。”明亮法師手持鳴杖點頭贊嘆道。
“有時我真分不清,他與偷渡者究竟誰更像是從折疊空間中走出的生靈?!痹鹿獾恼找拢兹感拿赖昧钊酥舷?,猶如畫中仙。
“轟……”
劉河如一顆奔行的火球,在黑潮中縱橫,即使他揮動雙拳四肢,亦在凝神傾聽智慧種的聲音。
他故意將血氣釋放的量逐漸減小,更是為了配合,將出拳得速度緩慢放低,以此引誘智慧種做出判斷,釋放命令的訊號,從而揪出這只藏頭露尾的智慧種。
果然,在自己的拳風空隙中,傳來一陣有別于其它鬼蟻頻率的低鳴聲,劉河揚起嘴角,呢喃道:“運氣不錯,離我很近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