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橙提了秋刀,自望都峰的索橋而過,徑直往望都峰而去。
梅山長老與苦雨長老在齋中坐禪入定,已是數(shù)個(gè)時(shí)辰。他閉目靜聽,聽得齋前山泉自竹筒流出,緩緩注入池塘。塘中青蓮枯敗,數(shù)尾錦鯉在池中浮游,甚是閑散。
數(shù)名弟子,一身白衣,駐守清源齋門口。一道聲音自齋前響起,“爾等速速把齋門打開,我要面見梅山長老。”門口有弟子應(yīng)聲:“今日梅山長老與苦雨長老靜坐入定,不見客,掌門見諒,請回吧?!?p> 一道廝殺聲自齋前傳來,刀劍相碰只是一瞬。而后,數(shù)名弟子身影徑直飛出,砸開了清源齋的齋門,跌倒在地,滾了進(jìn)來。數(shù)片楓葉如蝴蝶翩翩,飛進(jìn)齋中。唐少橙手握秋刀,滿是殺意,自清源齋門口,緩步走了進(jìn)來。
數(shù)名弟子在地上呻吟,出聲阻攔,“掌門,你真的不能進(jìn)……”
唐少橙不管不顧,厲聲道:“我為山門掌門,山門禁地我都去得,小小望都峰清源齋,如何不能進(jìn)?”唐少橙自弟子身旁跨過,徑直入了清源齋。
苦雨長老耳朵靈動(dòng),聽得有人大放厥詞,眼睛一睜,看向齋堂門口,緩緩說道:“算賬的來了?!?p> 梅山長老自入定中回神,長呼一口氣,低聲道:“游云門自是個(gè)講理的地方,豈容她放肆。”梅山長老右手伸在半空,心動(dòng)一念。旁側(cè)的棋盒之中,一顆白色弈子自盒中浮出,浮蕩半空。而后,弈子迅疾而出,徑直向唐少橙打來。
唐少橙見得空中有異物,迅疾襲來。她急忙提了秋刀格擋。一道火光現(xiàn)出,自弈子身上灼燒。弈子安然無恙,繼續(xù)向前,將唐少橙抵撞,強(qiáng)行將唐少橙逼退數(shù)丈。唐少橙不得已,被迫退出清源齋。而后清源齋的齋門立時(shí)關(guān)上,將唐少橙關(guān)在外面。
一道聲音在清源齋中響起,“無理后輩,你師傅見了我都要畢恭畢敬。何況于你?!?p> 唐少橙聽言,自知梅山長老的意思。她提刀身前,伏跪在地,高聲說道:“是弟子無狀。弟子此來,正為家?guī)?。聽聞長老罰其回?zé)o悔洞面壁思過……”
“陸陵之事,自是遵照門規(guī),你還有何要言講?”梅山長老打斷唐少橙的言語,高聲說道。
唐少橙靜默數(shù)息,而后回道:“師叔祖所言,弟子明白。師叔祖罰其回?zé)o悔洞中思過,弟子亦無異議。只是,師門三洞之罰,尚有一條,若有人替受罰者,闖過望都峰七穹陣。往日罪責(zé),自可抵消。不知弟子所言,對與不對?”
清源齋中一陣靜寂,過了許久,梅山長老這才追問,“你要替他闖望都峰七穹陣?”
唐少橙拱手,應(yīng)聲道:“正是。若弟子能闖過七穹陣,望長老寬恕其罪,不再追罰與他?!?p> 梅山長老在齋中大笑,“你個(gè)不知天高地厚的后生晚輩,你當(dāng)望都峰七穹陣是兒戲么?此陣以我望都峰七大長老施展,豈是你能破得?莫在多言,老夫念你是山門掌門,也不與你計(jì)較今日被你擾了清修之事。你且回去罷?!?p> 唐少橙聽言,并不甘心,急忙說道:“破得破不得,還請長老讓弟子一試。弟子若武藝不精,慘死陣中,雖死無憾?!?p> 梅山長老冷笑,清源齋的齋門豁然而開。他自地上起身,眼睛微瞇,緩步上前,看向唐少橙,低聲說道:“你既是想替他出頭,看在你是山門掌門的份上,老夫也不與你為難。七穹陣便算了罷。你若是能在老夫收下挨過十四回合,陸陵之事,便由你做主。是囚是放,皆由你說了算?!?p> 唐少橙聽罷,臉現(xiàn)歡喜,連連點(diǎn)頭應(yīng)諾:“弟子拜謝長老?!?p> 梅山長老眼睛睜開,說道:“別忙著謝。與你交手,老夫不會(huì)手下留情?!?p> “是,請長老賜教?!碧粕俪仁治涨锏?,立時(shí)飛身上前,而后秋刀揮過,秋刀訣施展。無數(shù)的楓葉由虛空幻化而來,盤旋游弋在唐少橙跟前。唐少橙及近梅山長老跟前,秋刀揮砍,試圖數(shù)招定勝負(fù)。
梅山長老見得唐少橙刀招,眼睛又是微瞇,未有半分慌亂。他伸出右手的無名指與中指,只是隨性在空中一拈,便是夾住了唐少橙手中的秋刀。
拈花指?唐少橙驚嘆,山門秘籍中雖記載此法,但山門近十載,并未見過。今日見得,著實(shí)威力不俗。
唐少橙見秋刀被鎖,急忙飛身后撤。梅山長老哪里肯依?他拈住秋刀,借力一扯,將唐少橙拉到跟前,而后出了一掌。掌門凌厲,內(nèi)中雄厚內(nèi)力。掌中唐少橙肩頭,將其打飛一丈。
唐少橙見身影及近齋門,急忙秋刀抵地,收住陣腳,而后體內(nèi)血水涌出。唐少橙只覺得心口一疼,便是吐了一口鮮血。
梅山長老搖了搖頭,轉(zhuǎn)身離去,留下一言,“罷了,莫說十四回合。只是三個(gè)回合,你也未必能撐下?;厝チT,你不是我的對手?!?p> 唐少橙不服,心動(dòng)一念,無數(shù)的楓葉由虛空幻化而來,楓葉如火,燦然生輝,隨刀而動(dòng),焚灼一切。唐少橙斬秋訣施展,提刀趁勢出手,秋刀揮過,霸道十足,直斬得整個(gè)清源齋顫動(dòng)。
梅山長老見唐少橙飛身襲來,未有驚慌。他緩緩回身,而后身影晃動(dòng),只是瞬息,便來到唐少橙身后。他右手伸出,又是出了一掌,掌中唐少橙后背,將其擊飛數(shù)丈。
唐少橙再吐一口鮮血。她收住腳步,伸手擦了擦嘴角的鮮血,而后心上仍是不服,又是飛身上前,與梅山長老交手。
梅山長老搖了搖頭,言語道:“你這又是何苦?”話畢,梅山長老身影瞬息晃動(dòng),再站唐少橙身后。他伸手,欲再出一掌,而后細(xì)思唐少橙武藝低微,已是不敵,將其打傷,于山門也是無益。梅山長老急忙收了掌法,而后緩步,往清源齋中而去。
“再來”,唐少橙緩緩起身,再度襲來。
梅山長老伸手,又是夾住唐少橙的秋刀,將其一甩,唐少橙跌撞,身影撞倒了齋中石桌。
“再來”,唐少橙心頭倔犟,又是站起,而后身法襲來。
梅山長老見狀,再出一掌,掌中唐少橙心口。這一掌,梅山長老亦是留情,未下狠手。
唐少橙倒地,只是停待數(shù)息,又是站起。
“再來”,唐少橙身子顫顫巍巍,仍是倔犟,再度飛身襲來。
…………
對打了十個(gè)回合,唐少橙內(nèi)力虛耗一空,倒地次數(shù)太多,一身黃衣盡惹塵埃,已是臟兮兮。她眼神不懼,仍是心有不甘,緩緩站起。梅山長老見狀,搖頭無奈,終是下了狠手,他拈花指一拈,將唐少橙扯到身前,而后右手自秋刀上松脫,雙手緊握唐少橙右手,使了氣力。
咔擦一聲,唐少橙右手,被梅山長老彎折,骨頭盡斷。秋刀自唐少橙手中而落。唐少橙受得疼痛,神情痛楚,面目猙獰,額頭冒出了一頭冷汗。疼痛太過劇烈,唐少橙左手護(hù)住右臂,一陣蜷縮。
只是片刻,她強(qiáng)撐著折臂的疼痛,咬牙說道:“師叔祖,弟子唐少橙,還想請教。”
梅山長老靜靜地看著唐少橙,看了許久,終是開口,“罷了罷了。陸陵之事,老夫也不再管了,且由你處置罷。青奕,替為師送客?!?p> 話音剛落,一白衣人影悄無聲息現(xiàn)身清源齋。他眉清目秀,文質(zhì)彬彬,一副書生打扮,長相也十分俊俏。他拱手應(yīng)聲,“是,弟子領(lǐng)命?!?p> 而后,他自地上拾了秋刀,遞還唐少橙,冷冷說道,“掌門,家?guī)熤?,不得不從,得罪了。掌門請?!?p> 唐少橙聽得陸陵之事,梅山長老已是寬宏。她滿臉歡喜,伏跪于地,腦袋抵地,磕了三個(gè)響頭。而后,唐少橙起身,拿了青奕手中的秋刀,退出了清源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