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找到歸丘就更好辦了。
鮮于搖光駕著黑龍離開了數(shù)歷山,看樣子芊氏四兄弟現(xiàn)在正在各處打探長右的下落。上次沒有用紅蓮業(yè)火讓鴆鳥沈江翎灰飛煙滅,只怕自己的身份畢方已經有所察覺,所以他才火急火燎地開始追查長右。
以先前從鴆鳥沈江翎和欽原谷道子那里探知的情況來看,畢方他們知道長右落在了風氏一族手中,但是不知道到底是風氏一族哪一門處置了長右。但是畢方現(xiàn)在是妖王,手下耳目眾多,要調查出長右的去向,只是時間問題,自己一定要把握住先機,否則一旦長右落入畢方手中,再要找回他就難上加難了。
見鮮于搖光走遠,芊白澤總算可以放下心來,彎下身子,一連咳嗽個不停,最后干脆俯下身子單膝跪地。剛才在鮮于搖光面前是強撐著,不敢讓他看出自己傷得這么重。
鮮于搖光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一旦讓他覺得你不中用了,便會很快將你棄之如敝屢。芊氏四兄弟苦苦打拼了幾千年,才有機會在獓邪手下被委以重任,芊白澤可不愿讓這好不容易得來的榮耀,遭受哪怕一點點污損,所以絕對不能被鮮于搖光看到此刻自己狼狽的樣子。
休息了半晌,芊白澤緩緩站起身來往山下走。
九兒藏身在樹上,眼看著芊白澤從自己下方走過去,沒了上山時一路狂奔的急迫,像個疲憊的老者。盡管如此,她還是不敢靠的太近,等著他一路走遠之后,九兒才跑到逄蒙藏身的地方,與他會合。
“這下有意思了。”
九兒對逄蒙說。
“怎么?”
“你猜剛剛我聽到鮮于搖光跟芊白澤說什么?”
“你知道芊白澤的任務是什么了?”
九兒點點頭。
“芊白澤捉了白毫歸丘,下午螣蛇之所以會跟他打起來,就是為了歸丘。”
逄蒙看九兒的神態(tài),似乎跟下午看熱鬧的時候略有不同,現(xiàn)在兩眼放光。
“你該不會又改變主意,決定攪和進去了吧?”
逄蒙問道。
“不錯嘛!”
九兒一拍逄蒙的肩膀:“沒白跟你走這一路,這都被你看出來了?!?p> 九兒一改平日冷峻的姿態(tài),這會兒顯得隨和許多,倒有幾分風初五的感覺。
“你這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是嗎?”
九兒立刻雙手捂住臉,像個可愛的小女子,像平日里呆呆萌萌的風初九。
逄蒙的眼中也在放光。
“那你先告訴我,為什么突然改變主意了?白毫歸丘是誰?”
“白毫歸丘就是白毫歸丘咯,一個極妖。畢方篡奪妖王之位后,他就一直躲在數(shù)歷山,與螣蛇相伴,這次被芊白澤捉了,苦苦折磨。”
礙于逄蒙的身份和過往,九兒沒有把歸丘是長右手下的事情告訴逄蒙。
不過,九兒這樣說,逄蒙也猜到了個六七分。歸丘身為極妖,沒有投靠畢方,而是躲在深山老林里,九兒又熱衷于去解救他,說明他從前多半就是九兒的手下。
“那還等什么?咱們趕緊追上去吧,我剛剛看見芊白澤從下面經過?!?p> 逄蒙倒要看看,九兒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九兒和逄蒙遠遠地跟著芊白澤。芊白澤拖著疲憊的身軀,走到半山腰,找了棵高大的橿樹為依靠,倚著橿樹坐下,慢慢睡去。
誰都想不到,人前驍勇善戰(zhàn)、所向披靡的芊氏四兄弟,也會有如此落魄的時候。而這樣的時候,他不敢與任何人分擔,唯有自己默默承受。
九兒和逄蒙遠遠地看著他,見他慢慢睡去,兩人也昏昏欲睡。
破曉時分,九兒習慣性地醒了過來,她發(fā)現(xiàn)自己的頭靠在逄蒙肩膀上睡著了。九兒趕忙側臉去看芊白澤,芊白澤還在原地酣睡,蜷縮在一團。
忽然,芊白澤發(fā)出一聲慘叫,如同被雷電擊中一般,他整個人倒在地上,顯得非常痛苦。
九兒用力推搡叫醒逄蒙。
“芊白澤有動靜。”
九兒和逄蒙借著茂盛的杻樹的遮蔽,探出頭觀察芊白澤的情況。芊白澤先是在地上掙扎了一會兒,雙手雙腳不停地顫抖,隨后強撐著站起來,奮力朝西南方向跑過去。
“他這是怎么了?”
逄蒙一頭霧水。芊白澤就在那里一個人待著,周圍也沒看到有任何人偷襲他的跡象,怎么會忽然像受到重挫一般。
“不清楚,跟上去看看?!?p> 九兒一躍下樹,朝芊白澤跑走的方向趕去,逄蒙緊隨其后。
芊白澤跑得很快,大約也是出了什么要緊的事情。跑出一陣之后,他又放緩了腳步,向后方瞥過一眼。九兒和逄蒙趕忙就近躲到樹后,以免被他發(fā)現(xiàn)。
恐怕芊白澤對緊跟著的二人已經有所察覺。
芊白澤站在原地,既沒有繼續(xù)往前,也沒有回頭過來找出九兒和逄蒙。就是靜靜地在原地,一動不動。
“他想做什么?”
逄蒙不敢發(fā)出聲音,跟躲在另一棵樹上的九兒對唇語。
九兒把食指指到自己的太陽穴上,打了幾個圈圈。
芊白澤此刻心里正在糾結,是向前還是向后?前面出了狀況,背后跟著老鼠,芊白澤覺得自己此刻腹背受敵,不知該如何抉擇,心里一時拿不定主意。
猶豫片刻之后,他還是繼續(xù)往前跑。看來真是出了不小的亂子,讓芊白澤寧可放下九兒和逄蒙不管,也要先去救場。
“他好像發(fā)現(xiàn)我們了。”
見芊白澤跑遠,九兒和逄蒙從躲藏的地方出來,走到一起。
“那接下來怎么辦?”
逄蒙問道。
“當然是跟上去了。”
說完,九兒就繼續(xù)跑了起來。
芊白澤跑到一棵巨大的橿樹下,停下了腳步。那棵橿樹的樹干上,有已經干涸的血跡,樹皮上有斑斑傷痕,樹下的草木也多有損毀。
九兒感應到,這棵樹上有芊白澤的妖力。
芊白澤把雙手放在橿樹粗壯的樹干上,這棵橿樹像著了魔一般,新冒出的葉子,和已經長成的葉子一起,顏色迅速變深老去。樹上已經盛開的花,很快變成了深褐色,凋謝干枯,沒有來得及盛開的花苞則直接枯死。緊接著,樹干上的花和葉子一片一片掉落,整棵樹變得光禿禿的,枝干的水分如同被吸干了一般。
一棵三人勉強才能環(huán)抱下的千年古樹,沐浴在欣欣向榮的春光之下,一瞬間化為枯槁。
與之相反,芊白澤則顯得精神好了許多,從之前疲憊而痛苦的狀態(tài)中解脫出來了。
“他這是怎么了?”
逄蒙湊在九兒耳邊小聲問。
“芊白澤把自己的精元注入這棵橿樹中,設下了陣法。剛才應該是陣法被人強行破壞了,所以他才會痛不欲生?,F(xiàn)在他將精元抽離出來,用來承載陣法的橿樹是活體,全部生命力都被他的精元吸去了?!?p> 九兒從前后發(fā)生的一系列情況,推測出其中緣由,向逄蒙解釋道。
“還能這樣?”
逄蒙一臉驚訝。
“跟離字門對你施下的陣法差不多,只不過那個是用神器的力量,而他用的是自己的精元?!?p> 九兒想起,逄蒙之前化身黑龍被困風氏一族離字門的時候,同樣也是被陣法鎮(zhèn)壓著。
“只不過,像芊白澤這樣很危險。”
九兒又補充道。
“為什么?”
“他把精元分出來施展陣法,一方面他自身的力量會被削弱,陣法被破壞時,他會遭受重創(chuàng),另一方面,這就如同富人從金庫中取出錢財放在荒野。”
九兒轉過臉看著逄蒙:“如果正好有其他妖在這附近,知道他用精元布陣,順帶取走了他的精元,那他將永遠失去這些精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