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奧莉薇婭選擇的道路……”
我從未完整聽奧莉薇婭談?wù)撨^自己的主張，但在前往王都的過程中，奧莉薇婭曾在一個路過的村莊里幫助過一名受到欺負的孩子，而受到欺負的原因，僅僅是因為他是個赫洛斯人。在那之前，我一直以為奧莉薇婭只是個想將魔法大規(guī)模投入到這場戰(zhàn)爭中的軍事家。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后，無論是從瑟棲那里，還是從艾希莉婭那里，我已經(jīng)不止一次地領(lǐng)略過魔法的強大力量。但如此高效的力量竟然一直在遭受打壓，天使教會甚至宣稱“魔法是魔族的力量，能夠使用魔法的人都是流淌著惡魔之血的人族異類，必須予以消滅”，這令我時不時會懷疑，這幫家伙是不是腦子不太好使。也許這其中有什么更深層的緣由吧，至少瑟棲在我看來并不像是所說的魔族的幫兇。
不管怎么說，這些大多是現(xiàn)任國王登基前的事情了。
自從弗拉門戈成為王太子后，教會對于魔法師的驅(qū)逐與獵殺便收斂了很多，即便是瑟棲這種老家就在王都的女巫，過去也僅僅只是不斷遭到教會的調(diào)查而已。這一切，想必不乏奧莉薇婭的功勞吧。
午后的陽光明媚地照耀在王宮花園的每一個角落，雖然還盛開著的花已經(jīng)不多了，但這個被暖色調(diào)層層涂抹的地方，依舊給人帶來了久違的愜意與安心感。
“吃雞腿嗎？”
一個盛滿了雞腿的盤子伸到了我的左手邊，我終于想起來還沒好好享用過這里的食物。
“哦，多謝?！?p> 依舊沉浸在思考中的我順手拿過了一只，等等，這聲音有點耳熟。
“艾艾艾……艾希莉婭！”
我下意識捂住了右臉，后退了半步，當然雞腿我是不會放手的。
“難不成你還在介懷早上的事情？那是我不對啦?！?p> 她嘆了口氣，將盤子放在了陽臺邊的扶手上，雙眼則瞥向了別處。
“哦……哦?！?p> 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從未設(shè)想道這種場景的我愣了一愣。
“再說，要不是你突然像個傻子一樣開始狂笑，我才不會打你呢，所以明明是你有錯在先……”
說到這里，她的臉上開始泛起了微紅。
“哈？”
這家伙是來道歉，還是來吵架的？
“那是我的錯嗎？明明在場的大家都笑了?！?p> “你這個——”
糟了！我感受到了一股強烈的殺意。
她低垂著頭，兩肩似乎是因為憤怒而不斷地上下顫抖著，晶瑩的銀色光點開始在她的右手上聚集。
“不合格呢～”
突然，我和艾希莉婭的頭部同時吃了一記悶棍。
“瑟棲！不要浪費糧食啊！”
我朝行兇者看去，只見那人兩手正各拿著一根長棍面包，面帶著詭異的微笑。
“瑟棲！痛！”
艾希莉婭則捂著腦袋，一臉無辜地看著眼前這位近戰(zhàn)法師。
“知道我想說什么嗎？”
瑟棲微微睜開眼，目光開始在我和艾希莉婭之間來回游走。
“剛……剛才是我不好……抱，抱歉……”
艾希莉婭似笑非笑的樣子明顯還帶著怒氣。
“早上，那個啥，是我笑的太夸張了，請原諒?！?p> 在瑟棲的坐鎮(zhèn)下，我也只能乖乖道歉。雖然這對我們而言，這和平日里的無數(shù)日常別無二致，但現(xiàn)在畢竟不是在那種適合胡鬧的地方。
“該說正事了，席爾瓦，明天的會議，國王陛下希望你也一并參加?！?p> 瑟棲終于放下了她的新武器。
“會議？什么會議？”
我的記憶中，似乎并沒有多少與國王和會議有關(guān)的事項。
“神圣同盟的第三次遠征，這次的目標是奪回五十年前陷落的舊帝國東西弗萊沃夫省?！?p> “東西弗萊沃夫??？”
我對此完全沒有概念。
“唉，看來你對地理和歷史的認知就跟艾希莉婭一開始的生活自理能力一樣糟糕呢。”
“瑟棲，那是什么說法?。 ?p> 隨著瑟棲的一聲嘆息，艾希莉婭連忙發(fā)出了抗議，但遭到了瑟棲的無視。
“看來直接跟你說，你也不太容易明白呢～要不下午你去大圖書館看看吧，雖然能看的書少得可憐，但是多少能找到些有用的情報?！?p> 到底是王都土著。
“——關(guān)于各種各樣的事情?！?p> 一如既往令人摸不著頭腦的句尾。
平時從王宮出發(fā)，順著一條向西的小路一路下山，穿過內(nèi)城居民區(qū)，就能見到那座曾一度毀于戰(zhàn)火的大圖書館。然而由于早上入城儀式上刺客的行動，沿途大多數(shù)路口都遭到了衛(wèi)兵的封鎖，我也只能改走瑟棲提供的另一條路線。
從南邊的城門離開內(nèi)城，再經(jīng)過外城的居民區(qū)，從西側(cè)的內(nèi)城城門進入內(nèi)城XC區(qū)。
圣山都市——恰如其名，整座城市就建在一座山上，山峰為王宮，內(nèi)城區(qū)，外城區(qū)構(gòu)成了一個個同心圓，圈圈向外擴展。站在城墻內(nèi)的任何一個位置，都能輕易將外側(cè)層層疊疊的建筑，與更外側(cè)廣闊的農(nóng)田盡收眼底。太陽稍稍西斜，眼前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色，顯得溫暖而壯麗。
“你知道赫洛斯城的由來嗎？席爾瓦先生?！?p> 正在我忍不住駐足欣賞景色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身后打斷了我。
“你是——西弗曼圖斯小姐嗎？”
眼前這個平民打扮的少女和昨天穿著那一身制服時給人的感覺大不相同，令我回想起了帕恩特堡常見的鄉(xiāng)下女孩，一塊扎緊了棕色馬尾的潔白頭巾，更是突出了那一份勞動人民的活力。
“叫我塞吉提婭，簡稱提婭就好，再說，拿這個姓氏直接稱呼女孩子，總覺得怪怪的?！?p> 她朝我笑了笑。
“你來這里做什么？”
我問。
“有幾個課題相關(guān)的東西想去大圖書館找找資料?！?p> 她似乎在努力思考著什么。
“可是我聽說大圖書館里的文獻曾多次遭到過焚毀，特別是魔法相關(guān)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難找到了?！?p> 這自然也是瑟棲告訴我的。
“那有什么辦法，來碰碰運氣總比什么也不做要好，況且說不定還能找到些石刻啦，泥板啦，還有浮雕之類的東西?！?p> 逞強的話語和明顯越來越喪氣的語調(diào)構(gòu)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來你已經(jīng)寄希望于這些了啊?！?p> 我苦笑了起來。
“說起來，西……提婭你為什么會來王都呢？”
“還不是我那個蠢老爹總是說什么，這輩子不去帝都看看，枉為赫洛斯人之類的話。不巧的是，我來到這里沒多久，魔力就覺醒了，然后就被教會抓了起來。要不是校長出手相助，恐怕我現(xiàn)在還蹲在監(jiān)獄里呢。”
她突然微微垂下了頭。
“不過就在我被抓起來的時候，老家遇到了那種事情啊。我，好像無家可歸了呢。”
她的笑容帶著些勉強。
“我離開之前，奧莉薇婭公主殿下的軍隊已經(jīng)接管了那里，城市作為軍事要塞的重建工作已經(jīng)已經(jīng)正常展開了。在那之后，只要我們成功收復(fù)了北方防線，讓商人們能夠安全往來的話，那里一定會重新好起來的?！?p> 我只能這樣安慰她，也不知道她會不會相信這個連我都覺得遙遙無期的話。
“這樣啊，那就有勞席爾瓦和艾希莉婭了，大魔法師先生?！?p> 說完，她歪著頭，努力裝出笑的樣子。
“唉，昨天都說了，我不是魔法師?！?p> 我條件反射般地提出了糾正。
“是不是都無所謂啦，總之，你把我老家炸了，可得乖乖再還我一個！”
“一言為定。”
看來艱巨的任務(wù)又多了一個……不，其實從一開始我的內(nèi)心深處就有這樣的打算，畢竟也得告慰下那幫和我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們。
“席爾瓦，說起來，你被授爵了？”
從剛才開始，提婭就時不時地留意我的穿著。
“想多了，我只不過是作為特邀嘉賓參加某個消磨人理智的聚會而已——跟著我們那校長大人?！?p> 如果可以的話，我寧可呆在拉尼卡吃食堂的大鍋飯。
“校長她到底是何方神圣？”
奧莉薇婭似乎并不想讓這些學(xué)生們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至少在同學(xué)們的面前——
“說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