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你瞧冤是不冤?
而他的兄弟,或是不甘于此,或是志同道合,或是一腔孤勇。蘇子期沒有說的話,就是正因為他不甘于此,不愿留在原地,惟愿開辟前路新篇,才使身邊聚集一樣的同路人。
程靈素久久凝視著他,方才嘆道:“你對得起別人性命,別人不一定對得住你,別人對得起你,也不定一心,這時候想多些也是應當?shù)?,可這世間之事就算想再多也總是難以預料的?!?p> “世間之事難以預料,但世人想要罷手,卻總是難以克制抗拒的,蘇某不是什么神仙真人,算出的東西只要自己相信就好……咳咳……”
蘇子期聲音平和穩(wěn)重,可話未說完,猛然咳嗽起來,眉眼之間,沉郁的蒼白染上了一層病態(tài)的紅暈。
隔了一小會兒,蘇子期已平靜了自己的呼吸,才說道:“你師兄師姐提起的‘藥王神篇’,聽名字該是藥王前輩所著,是不是?”
程靈素道:“是啊,這是我?guī)煾富水吷难囊徊繒=o你瞧瞧吧!”伸手入懷,取出一個小小包袱,打開外面的布包,里面是一層油紙,油紙之內(nèi),才是一部六寸長、四寸寬的黃紙書。
程靈素用銀簪挑開書頁,只見每一頁上都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蠅頭小楷,可想而知,這書的每一頁必定都沾滿了劇毒,無知之人隨手一翻,非倒大霉不可。
那看書的白衣公子目不斜視規(guī)規(guī)矩矩,既不會緊張也沒有害怕,就好像他看得不是危險的,神妙的醫(yī)道寶典,只是再普通不過的事物。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如此珍貴之物,姑娘還是莫要讓人輕易得見?!碧K子期說道,他沒想到藥王一門如此重要的物事就這樣讓自家看了。
程靈素將藥書包好,放回懷中,道:“家?guī)熞簧难匀徽滟F無比,但這幾個字怎比得他老人家在世時給人開膛剖腹、接骨續(xù)肢的本事,那是多少珍貴物事也比不上的神技?!?p> 不管怎么說,這書對程靈素都是十分珍貴的,這不僅是無嗔大師的遺物心血,也是許多醫(yī)者夢寐以求的東西。
不過是初識,相處一日一夜而已,她卻對自己如此推心置腹,什么重大的隱秘也不隱瞞,以蘇子期閱歷頭腦更明白程靈素絕非是試探,而是滿心的信任。
同樣的事,一個心細聰慧的女孩子遠比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女孩子更讓人覺得溫柔感動。
前者真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后者連做了什么都不明白。
未等深想程靈素為何對他信任如斯,純粹如斯,蘇子期的心神就被那句“開膛破腹、接骨續(xù)肢”吸引。
他不禁神往,嘆道:“漢末有名醫(yī)華佗斷腸湔洗,縫腹膏摩,麻沸散始出。世間多是庸碌之輩,華佗一去,此技失傳。此術在要是戰(zhàn)場上不知能救下多少大宋兒郎,藥王前輩雖擅毒,但論起醫(yī)道技藝,道一聲圣手毫不為過,無愧于藥王之稱?!?p> 程靈素眉梢微挑,道:“只可惜世間多有庸碌輩,師父研究這些就是為了救人的,救了人將來再得些什么病痛也一并怪到師父頭上,”說到這里,她眉眼彎彎,臉上現(xiàn)出喜容,道:“不過我?guī)煾溉羰锹牭侥氵@幾句話,他一定會喜歡你得緊,要說你是最懂他的少年郎咳,只可惜他老人家已不在了。”
說著眼眶不自禁的紅了,盈盈雙目已落下淚來,毫不做偽。
蘇子期道:“你師姐說藥王前輩偏疼幼徒,卻不想也只有你一人記著師父?!?p> 一個姑娘小小年紀獨居山中,整日勞作,或許十天半月也沒人同她說一句話,未免有些孤苦。
雖然程靈素不是普通的姑娘,她是毒手藥王的弟子,云夢仙子的師侄,冰雪聰明醫(yī)毒雙絕。
不是朋友,就是敵人,很少有中間人,程靈素幫了他,他已當她是朋友。
但如此才華技藝如何能埋沒鄉(xiāng)間?若程靈素能為金風細雨樓所用,蘇子期只會對她更好,就像對樓中所有兄弟姊妹,憐惜疼愛這個小姑娘。
程靈素聽他此言,說道:“我?guī)煾干绞樟怂膫€徒兒,這四人給你一晚上都見到了。慕容景岳是我大師兄,姜鐵山是二師兄,薛鵲是三師姊。師父本來不想再收徒兒了,但見我三位師兄師姊鬧得太不像話,只怕他百年之后無人制得他們,三人為非作歹,更要肆無忌憚,害人不淺,因此到得晚年,又收了我這個幼徒。”
她頓了一頓,又道:“我這三個師兄師姊本性原來也不壞,只為三師姊嫁了二師兄,大師兄和他倆結下深仇,三個人誰也不肯干休,弄到后來竟然難以收拾?!?p> 蘇子期道:“你大師兄也喜歡三師姐是不是?三人都是為情所困?!背天`素頓了頓,才道:“這些事過去很久了,我也不大明白。只知道大師哥本來是有師嫂的,三師姊喜歡大師哥,便把師嫂毒死了?!?p> 蘇子期聽到耳中,也不覺得奇怪,把毒藥換成武功,放眼江湖這樣的女子真不知道有多少,毒藥是一種手段,暗器是一種手段,刀劍也都是手段,人中了手段結果都是一樣的。
程靈素又道:“大師哥一氣之下,給三師姊服了一種毒藥,害得她駝了背,跛了腳。二師哥暗中一直喜歡著三師姊,她雖然殘廢,卻并不嫌棄,便和她成了婚。也不知怎么,他們成婚之后,大師哥卻又想念起三師姊的諸般好處來,竟然又去纏著她?!?p> “我?guī)煾附o他們?nèi)伺檬中臒?,不管怎么開導教訓,這三人反反復復,總是糾纏不清。倒是我二師哥為人比較正派,對妻子始終沒有二心。他們在這洞庭湖邊用生鐵鑄了這座藥王莊,莊外又種了血矮栗,原先本是為了防備大師哥糾纏,后來他夫婦倆在江湖上多結仇家,這藥王莊又成了他們避仇之處了?!?p> 蘇子期微微點頭,道:“原來如此,我還道江湖上說得秀才相公、粗豪大漢、駝背女子均是藥王的易容,原來是藥王前輩的弟子。”
程靈素道:“真正的毒手藥王,其實也說不上是誰。我?guī)煾竿Σ幌矚g這個名頭。他說:‘我使用毒物,是為了治病救人,稱我“藥王”,那是愧不敢當,上面再加“毒手”二字,難道無嗔老和尚是隨便殺人的么?’只因我?guī)煾甘褂枚疚锍隽嗣?,我三位師兄師姊又使得太濫,有時不免誤傷好人,因此‘毒手藥王’這四個字,在江湖上名頭弄得十分響亮?!?p> “師父又不許師兄師姊泄露各人身分姓名,這么一來,只要什么地方有了離奇的下毒案件,一切帳便都算在‘毒手藥王’四字頭上,你瞧冤是不冤?”
蘇子期道:“前輩是有苦難言,若是有人知曉,也會有人遷怒,一并也算到他這個師父頭上?!?p> 說到這里,程靈素道:“江湖恩怨哪里說得清楚?更要緊的是咱們,今晚還有兩件事要辦呢,若不是……”說到這里突然住口,微微一笑。蘇子期歉然說道:“若不是蘇某冒然出手,姑娘已安排好一切,不必麻煩,確是蘇某的不是?!背天`素笑道:“你知道就好啦,走吧!”蘇子期點點頭,把地上躺著的慕容景岳重新裝進竹簍里背起來,既然不殺慕容景岳,接下來做的事說不定就和他有關。
程靈素柔聲笑道:“就算什么都不說,你做事也總是十分合乎我的心意?!碧K子期也只微微笑一笑。
程靈素在前領路,卻是向西南方而行,走了三里模樣,來到一座小屋之前,叫道:“王大叔,去吧!”屋門打開,出來一個漢子,全身黑漆漆的,挑著一副擔子。蘇子期看了那漢子一眼,踏步頗重,呼吸很沉,看筋骨身形也不似有練什么外家功夫,雖這漢子有什么用處,但有程靈素在前,說不定這漢子也不是普通人,就算是,以這姑娘的才智,必有其用意。
程靈素要他答應的三件事,他唯一遵守的,現(xiàn)在還沒忘,跟在程靈素身邊,不離開她身邊三步之內(nèi)。程靈素回眸一笑,意示嘉許。那漢子跟隨在二人身后,一言不發(fā)。程靈素折而向北,四更過后,到了藥王莊外。
她從竹籮中取出三大叢藍花,分給蘇子期和那漢子每人一叢,于是帶著二人七彎八繞,出了血矮栗的陣法,到了鐵鑄的圓屋外面,叫道:“二師哥,三師姊,開不開門?”連問三聲,圓屋中寂無聲息。程靈素向那漢子點點頭。那漢子放下?lián)樱瑩拥囊欢耸莻€風箱。他拉動風箱,燒紅炭火,熔起鐵來,敢情是個鐵匠。
聞道有先后,術業(yè)有專攻。蘇子期武功雖好,要他來做這些也是不成的,沒有鐵匠還真不成。
又過片刻,只見那漢子將燒紅的鐵汁澆在圓屋之上,摸著屋上的縫隙,一條條的澆去,原來竟是將鐵屋上啟閉門窗的通路一一封住。姜鐵山和薛鵲雖在屋中,想是忌憚二人厲害,竟然不敢出來阻擋,連聲音都沒有一句。
以蘇子期的武功權勢,程靈素的醫(yī)毒造詣,再來十個姜鐵山和薛鵲也沒什么區(qū)別,說不得在他們眼里,現(xiàn)在蘇程二人就是這世上最可恨的惡人魔頭。
程靈素見鐵屋的縫隙已封了十之八九,這時屋中人已無法突圍而出,于是向蘇子期招招手。兩人向東越過血矮栗,向西北走了數(shù)十丈,只見遍地都是大巖石。程靈素口中數(shù)著腳步,北行幾步,又向西幾步,輕聲道:“是了!”點了燈籠一照,只見兩塊大巖石之間有個碗口大小的洞穴,洞上又用一塊巖石凌空擱著。
程靈素低聲道:“這是他們的通氣孔?!比〕瞿前虢叵灎T點燃了,放在洞口,與蘇子期站得遠遠地瞧著。
蠟燭點著后,散出極淡的輕煙,隨著微風,裊裊從洞中鉆了進去。蘇子期負手而立,遙遙瞧這般情景,心道:這淡淡輕煙極難察覺,便因兩人是使毒行家,就算及時發(fā)現(xiàn)堵上氣孔,只要等一二個時辰,也要窒息而死。
蠟燭還是用七星海棠制成的那根,但蘇子期看她言行神色又不像要取他們性命。
只見程靈素取出一把小團扇,輕煽燭火,蠟燭上冒出的輕煙盡數(shù)從巖孔中鉆了進去。
也說不定程姑娘就是要清理門戶,她十用毒的行家,當然要用醫(yī)毒解決師門敗類。
可是,蘇子期還記得適才的情景,他也是以為程姑娘對慕容景岳使了手段,但事實上卻不是,那個姑娘滿心信任真心對他,以她的聰慧為何不叫他動手?
青冥衣冷
原著里面傻白甜胡斐對于程姑娘的行為是看不下去的,聽程姑娘講師兄師姐的事就覺得莫非學了毒就會怎么兇狠毒辣,在大佬耳朵里替換成武功沒兩樣,傻白甜那邊即使薛鵲等人與程姑娘有點不死不休的意思,還感覺看不下去了。蘇子期的思維不一樣,他又不是傻白甜,撕破臉就要一擊必殺,之前以為程姑娘已經(jīng)動手了呢,只是感覺不好介入人家?guī)熼T家事,現(xiàn)在給恩人加欣賞的小姑娘助攻不是應該的嗎。按照傻白甜的思維想法,大佬一家可能都不是什么好人,撕破臉了不能各自相安更不是朋友,本地大佬找到機會該上就上,岳父都一樣,從白想飛王失戀與本地大佬的破廟初見就知道了。至于快穿大佬屬于隨時捏著生死符的那種。 不同的人設面對相同的人相同的事反應會不一樣,即使做了相同的事理由與心理也會有所不同,胡一刀的兒子與蘇夢枕的兒子畢竟人設是不同的。 求評論!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