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洛克拎著歸正會調(diào)撥的四瓶治愈藥劑走在街上。
此刻的他模樣不堪入目,臉上全部都是青腫和各式各樣的傷痕,身上也是一樣,好在哈利下手知道輕重,只是些皮外傷,也做了止血處理,所以除了痛以外,夏洛克沒有什么別的大礙。
他的衣服是當(dāng)時在倉庫被抓時的那一套,它們像是被扔進(jìn)了垃圾堆里滾了一遭,又臟又惡心,沾滿了各色的油膩和血跡,還發(fā)出了惡臭的氣味。
“哈利下手可真重啊,大家怎么說也是一起吃過飯喝過酒的好兄弟......”夏洛克心想。
路上的行人紛紛避開夏洛克,他的行頭和氣味著實......叫人膽寒,最輕的也會讓人食欲不振,而現(xiàn)在正是午飯的時間。
夏洛克貪婪地看著日光下的街道:他有好久沒這樣行走在玻爾多的街道上了,光明正大,而且自由。
他抬頭看了看熟悉的房屋和大門,老舊的公寓此刻都在他的眼中變得親切起來了。
這是嘉比里拉第十二號,夏洛克過去租住的公寓,他過去住的屋子肯定已經(jīng)被那位勢利但是并不壞的房東太太租出去了,他只是來拿回自己的行李,畢竟他沒有闊綽到可以依靠住旅館來生活。
“夏洛克偵探!你怎么變成了這樣!”站在大廳的凱蒂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著夏洛克,疑惑的問道。
從歸正會那里得知:這個笨蛋洗衣女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被綁架,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被釋放,這件事情很快在她的世界里成為了一個插曲,除開讓她在夜晚出門的時候更加小心謹(jǐn)慎以外沒有任何后遺癥。
“頭腦簡單果然是有好處的?!毕穆蹇嗽谛睦飮@息道。
“只是又一樁生意罷了。”夏洛克摘帽致意,牽動的傷口讓他的臉有些抽動。
“??!夏洛克先生!您回來了!”克洛伊聽到姐姐的動靜立刻就從房間里面趕了出來,看到面前的夏洛克,她隱隱有些感動。
她并不是凱蒂那種頭腦簡單的姑娘,凱蒂消失,她委托了夏洛克去找她姐姐,然后夏洛克就消失了,再然后她姐姐就安然到家了。
這期間絕對是因為夏洛克做了些什么事情。
如今夏洛克渾身是傷,這般潦倒地回到了這里,很顯然是吃了不少的苦。
她想要表達(dá)自己的感謝,但是囊中羞澀,自己又全靠姐姐養(yǎng)活,實在是不好開口。
夏洛克看出了她的難堪,從衣兜里拿出了一枚金龍,放在大拇指上向上彈去,又一把將其抓在手里,沖克洛伊眨了眨眼睛:“這個就當(dāng)做是報酬吧?!?p> 克洛伊眼中蒙上了一層霧氣,朝夏洛克深深地鞠了一躬,而后躲回了屋子里。
“哎?怎么了么?”凱蒂有些摸不著頭腦。
“?。P蒂小姐,我能問一下房東太太去哪里了么?”夏洛克轉(zhuǎn)移了話題。
“夏洛克,你還知道回來?”一個戴著圓形老花鏡的駝背老太太從樓梯上走下,看到了夏洛克的模樣她也是一驚:“你怎么弄成這樣,落魄到去翻垃圾了?”
“是去接了個大案子,很長期,所以來拿行李,也和您道個別?!毕穆蹇诵πΑ?p> 這位房東太太是自從夏洛克來到玻爾多市內(nèi)就一直打交道的對象,雖然每周的房租分毫不差,但是時不時也會給夏洛克些照顧,和夏洛克說些在城市里面摸爬滾打的技巧,可以說是幾乎像是長輩一樣的存在。
“要換地方住了?”老太太推了推眼鏡。
“大概是,案子有些危險,我還是換個地方住來的好?!毕穆蹇瞬恢圹E地撒著謊。
老太太拄著拐杖一步一步地從樓梯上走下來,一杖敲在夏洛克的小腿上:“現(xiàn)在的年輕人,盡想著一夜暴富,你看看凱蒂,多穩(wěn)重的姑娘,只要愿意工作,生活總是會好起來的?!?p> “你可別被騙了,卷到那些邪教、詐騙的團(tuán)伙里,到時候吃牢飯可有你好受得。”
夏洛克拿出一個金幣,展示給了老太婆:“光定金就有三個金龍,再說我本就身無分文,人家也不圖我些什么,您說是吧?”
老太太沒好氣的瞟了夏洛克一眼,又敲了他一下:“來到玻爾多被騙得身無分文,落魄潦倒被警察局遣返的年輕人我見得多了去了,我只是給你個提醒?!?p> “那......房東太太,我的行李您丟在哪了?我現(xiàn)在能拿么?”夏洛克指了指樓梯。
“你自己拿去吧?”房東太太走向了樓梯下方的小門:那后面也有一間房,房東太太的丈夫死的早,她不需要太大的空間。
“???在哪里呀?”夏洛克有些摸不著頭腦。
“在你自己的房間?!狈繓|太太停下了腳步:“我不相信你會一聲不吭地跑掉,你不是那種人,所以房間我還給你留著,上去打包好行李,下來和我結(jié)算這兩周的房租,你就可以走了?!?p> “......不結(jié)算也可以,年輕人在外打拼,手上有現(xiàn)金比什么都好?!闭f著,她走進(jìn)自己的小屋,關(guān)上了房門。
留下夏洛克看著那扇關(guān)上的小門,心中五味陳雜。
“夏洛克先生,我先去忙了,下午我得把曬出去的衣服收回來,先告辭了?!眲P蒂提著空籃子從他身邊走過:“還請您注意安全?!?p> 夏洛克回頭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邊,轉(zhuǎn)過身來嘆了口氣,邁步順著樓梯向上走去。
狹小的房間,鋪著一次都沒睡過的新床單的床,桌子上還擺著打開的案宗,桌子拉開著,房間里面彌漫著一股怪味:是夏洛克藏在床底下的染血床單,兩個星期的時間足以讓它產(chǎn)生出腐爛的臭味。
夏洛克推開窗戶換氣,一邊收拾起自己放在墻邊的卷宗,各式各樣的生活用品,牙刷和刷牙用的鹽,洗臉毛巾,剃須刀,換洗的衣物和兩套床單被套和棉被。
一個成年單身漢只有這么多東西可以帶走。
夏洛克把所有東西用一大塊帆布裝起來,背到了背上。
他新的房屋已經(jīng)找好了,就在西城靠近市中心的地方,不是那么繁華也不是太蕭條,大概是中產(chǎn)階級會住的小型公寓,一個月的租價一個金龍帶上一個銀鷹,比起現(xiàn)在六個銀鷹昂貴得多,但是它值得這個價格。
不單單是更好的居住條件,靠近市中心也更方便他去警局,此后他難免會經(jīng)常來往于警局,其中省下的時間不言而喻,時間是寶貴的,尤其在倒計時只剩下兩周時間的時候。
其次更大的房間有更多的藏匿地點,也更不容易給人監(jiān)視和監(jiān)聽,他可以藏好那四瓶治療藥劑和聯(lián)絡(luò)器。
夏洛克下到樓下,打算結(jié)清前兩周的房錢,敲響房東太太的門,卻怎么也得不到回應(yīng)。
夏洛克不死心地多敲了幾下。
“多帶些錢好上路,夏洛克,照顧好你自己?!?p> 老太婆的聲音從門后傳來,有些沉悶。
夏洛克望著緊閉的門,后退了兩步,朝它深深地鞠了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