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爾多的清晨讓很多來自艾伯里克的游客和貴族贊嘆,無論陽光如何,空氣總是要好的多。
人們總是夸獎是玻爾多清甜的空氣孕育了玻爾多世界聞名的葡萄。
今天的玻爾多雨后天晴,晨曦照亮了被雨水沖刷干凈的石子路,反光讓街上匆匆趕路去上班的人們不由得低下了頭。
夏洛克拿著一疊報紙,雙手各拿一邊,放在面前閱讀。
他站在街邊的一個小書報亭旁,穿著中規(guī)中矩的服裝,和所有人一樣戴著帽子,面前的報紙遮擋了他的臉,但卻沒有遮擋他的目光。
他站在市中心的一棟小樓旁,靜靜等待著目標。
穆麗爾通知警局準備押送哈瑞斯的時間是星期四下午兩點鐘,而歸正會放出的準備行動的假消息也是星期四下午兩點鐘。
而現在只到了星期二的上午,所以夏洛克打算抽時間把那個跟蹤少女的還謀殺其男友的變態(tài)跟蹤狂給抓出來。
市中心的這個小樓正是昨天下午那位先生,看起來很憔悴的給他委托的艾弗里的女兒的住處。
至少紙條上是這么寫的。
據說那位名為普麗瑪的少女每天早上六點半從家出發(fā),去往尤金爵士的家里,負責的主要是打掃衛(wèi)生、維持宅子的體面這樣的事情。
夏洛克看了看不遠處的小屋,不由得瞇了瞇眼。
市中心的獨棟小屋里面的一間?這就是艾弗里給她女兒準備的婚房么?作為這么一位大戶,為自己女兒的安全只出五個金龍是不是太少了?
夏洛克覺得艾弗里大概也有些問題,他在紙條里面給了大量的關于尤金勛爵的住址、生活習慣的信息,又在給予委托的時候強調了尤金未婚。
所有線索都在指向那位居住在富人區(qū)的雇主尤金爵士,但是同時艾弗里還說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那個跟蹤狂從普麗瑪還在上學讀書,沒有出去工作自然也就沒有認識尤金的時候就已經出現了。
尤金不大可能認識那時正在讀書的普麗瑪,自然也不可能跟蹤她。
這是艾弗里的懷疑對象錯了導致整個調查方向錯誤了,還是因為艾弗里希望他去懷疑尤金勛爵呢?
夏洛克去調查尤金勛爵對他又有什么好處?
這是夏洛克沒有想明白的。
但是現在唯一的線索就是尤金爵士,他相信跟著這條線索走總能到接近最后的真相的。
一樓的大門里面走出了一個女人,黑色的頭發(fā),普通女人的裝束,容貌滿分十分頂多打七分。
她看起來似乎已經好多了,除開雙眼有些紅腫以外,看不出昨天才喪失了自己心愛的男人的樣子。
也對,只有艾弗里知道了她的男友大概已經遭遇了不測,這個傻傻的女孩至今還被蒙在鼓里,只是以為他失蹤了。
她匆匆經過夏洛克面前,邁動的雙腿絲毫沒有濺起地上的積水,她的長裙至今沒有沾上一絲水跡。
哪怕走的很快也絲毫不影響她身上的優(yōu)雅,她肯定經受過一定的貴族禮儀教學,就是不知道是在尤金勛爵家里還是自家的修養(yǎng)。
不,不大可能是尤金勛爵,普麗瑪只是一個臨時工女仆,而不是住在家里的專門女仆,沒必要為了自家的體面來訓練她。
那就只能是她自家的修養(yǎng)了,考慮到她在市中心擁有一間房屋,艾弗里可能會對她進行一定的教育投資。
艾弗里應該是一家公司的員工,生活還算體面,但最多只能算是中產階級,進行貴族禮儀教學未免有些浪費。
但誰知道一位父親會對自己唯一的女兒抱有什么樣的期望呢?
望著普麗瑪的身影逐漸遠去,夏洛克放下報紙,和報攤老板打了個招呼,丟下一個銅鷹,邁開步伐跟了上去。
現在是上班時間,街上的人不少,所以他不擔心對方會發(fā)現她。
房屋逐漸減少,卻而代之的是一幢又一幢的別墅,這里是玻爾多的東邊,富人區(qū)。
夏洛克哪怕工作到死也不可能在這里有有一間房屋,最便宜的房子都是好幾百金龍才能拿得下。
更別提為了維持貴族的體面必須要雇傭的那些仆人了,男管家、女管家,趕車的車夫,養(yǎng)馬的馬夫,上菜的男仆,拉開餐椅的男仆,貼身男仆,打掃衛(wèi)生的女仆,主廚,廚房女仆。
至少有二十多人才能維持起一個貴族日常的生活起居,讓人不由得痛罵萬惡的封建主義。
夏洛克雙手插在口袋里,看似悠閑地跟蹤著前面趕路的少女。
她急著上班,又在擔心自己失蹤的男人,根本沒有注意到跟蹤自己的夏洛克。
一般情況下的貴族不會使用上門工作的仆人,那樣顯得自己的家底不夠殷實,甚至淪為上流社會的笑柄。
但是尤金這樣的暴發(fā)戶,依靠捐款得來的爵位,本身就是上流社會看不起的對象,他自身估計也懶得融入上流社會,于是索性雇傭起更便宜的上門女仆來。
很多新世界歸來的富豪們都無法融入上流圈子,索性自成一派自己玩自己的,樂得逍遙還沒有那么多貴族的彎彎繞繞。
要知道,這個時候能在新世界賺上一筆的課都算是冒險家,讓他們遵守那些沉冗的貴族禮節(jié)還不如殺了他們。
看到少女拐入了一家莊園的后門,隨即用鑰匙鎖上了后門,夏洛克看了看墻上和門上的帶著小鉤子的倒刺,打消了進去看看的設想。
夏洛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不再看門,而是轉向街道,思考著接下來的行動。
就在這時,夏洛克看見了對面有一個渾身黑色風衣,戴著黑色高禮帽的男人!
是那個跟蹤狂么?
對方似乎也察覺了夏洛克的目光,不知道是不是夏洛克的目光不善的原因,對方居然轉身開始撒腿狂奔!
夏洛克意識到這就算不是那個跟蹤狂,也必然有什么蹊蹺。
于是他也邁開步伐,穿過街道,一路奔向那個黑色人影。
那個黑色身影似乎并不擅長奔跑,跑步姿勢變扭,像是腿受過傷似的,速度也不快。
夏洛克很快就能追上他。
就在夏洛克離他只有不到十米的距離的時候,那個跟蹤狂拐過了一條街道。
夏洛克也拐了過來。
前方就是一條火車道,而不遠處也正有一輛火車奔馳著駛來!
夏洛克拼命加速,但對方顯然也是拼了老命,哪怕火車沖了過來也一點都沒有減速。
“轟隆隆”
火車越靠越近,火車頭上的列車長似乎也注意到了奔跑的兩人,隔著玻璃大聲罵著些什么,只是火車的轟鳴聲完全壓制了他無力的喊話。
對方邁上了鐵道!而夏洛克和他只有五米之遙!
一瞬間,火車從夏洛克面前駛過,夏洛克停下了腳步,隔著火車每一個車廂的縫隙,他能看到那個黑色風衣的身影,仍然在不停地奔跑。
直到消失在他的視野里。
火車的最后一段駛過,而夏洛克也徹底失去了對方的身影。
夏洛克踢了一腳腳下的石子,把他們踢出了好幾米遠。
“該死,差點就抓到他了!”
他就好像是看見了五枚金龍朝著遠方飛去了。
夏洛克看著對方消失的方向,正是朝著市中心的方向去了,心頭一動。
他飛速轉過身,又朝自己來的方向跑去了。
氣喘吁吁地再一次回到了尤金勛爵的別墅,這一次的夏洛克沒有站在后門前而是站在了正門前。
夏洛克拉動了門上的鐵環(huán),這通常意味著有人來拜訪。
夏洛克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按照艾薩克教導的禮節(jié)帶著一點兒的漫不經心,三分的放蕩不羈站在那里,看起來就像是不怎么在意貴族禮節(jié)但是必須要裝出來的樣子。
很快,大門的鐵欄桿后面就出現了一位穿著白色襯衫、褐色馬甲、黑色長褲配上黑皮鞋的白發(fā)老者,他的頭發(fā)梳的一絲不茍。
夏洛克不用猜都知道他就是尤金勛爵的朋友。
“這位先生,您似乎有些面生?”管家仔細端詳了一下夏洛克,發(fā)現自己從未見過這個人,但是夏洛克不倫不類的貴族禮節(jié)讓他不敢怠慢。
那些和他的主人一樣從新大陸回來的狐朋狗友們大多是這么個樣子。
夏洛克抓下帽子,按在胸口,露出了笑臉。
“?。∧憔褪怯冉鸬墓芗??他現在在家么?”夏洛克大大咧咧地表演道:“我叫夏洛克,是他以前在新大陸的朋友,我們一起經歷了很多冒險?!?p> 夏洛克的臉上帶著他這個年紀該有的炫耀和得意,雖然很輕浮,但讓人挑不出毛病。
“老爺一早就去了新世界俱樂部,您難道沒有收到消息么?”管家看起來有些懷疑。
“是這樣?。 毕穆蹇斯笮Γ骸拔覄倧陌锟诉^來,等不及要嘗嘗老尤金在家里藏的葡萄酒呢。”
原來是艾伯里克人。
老管家逐漸收起了自己的疑惑。
“您可以先進來在客房里休息,老爺在午飯前就能回來,到時候你們就可以好好喝上一杯,暢聊往事了。”管家用他時間打磨出的業(yè)務經驗選擇了最能體現出體面的做法。
“不必了?!毕穆蹇酥匦麓魃狭嗣弊樱骸澳阒牢覀冞@些人最討厭的就是等待?!?p> 管家沒有吱聲,他不能隨意評價自己的主人。
“可以告訴我玻爾多的新世界俱樂部在哪嗎?我可以直接去找他。”
“就在市中心,警局的對面,那棟樓最大的特色是六樓的咖啡廳有一整塊的大玻璃,新世界俱樂部就在一樓?!惫芗业亩Y節(jié)仍然無可挑剔。
夏洛克鞠了一躬就離開了大門前。
在趕往新世界俱樂部的路上他仍然在思索。
他立馬趕來尤金勛爵家就是為了知道他是不是在家。
但是他得到的回復是尤金一早就出門了。
那就說明那個黑色風衣跟蹤狂真的是尤金。
真的是尤金么?
夏洛克皺起自己的眉頭。
自己怎么說看上去都只是一個普通的路人,那個黑風衣為什么要跑?